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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相見歡

2025-04-06 20:11:37 作者: 蘇玳

  阮菀在冷宮裡與秦玉拂閒聊的大半個時辰,無非是問詢秦玉拂離開後的一些近況,還有宮裡的一些趣事。

  阮菀看上去沒有什麼心機,秦玉拂的心裡對她還是有一絲防備,畢竟知曉這世上她還有一個姐姐,多半已經不再世上了,她才會有機會進宮。

  阮菀離開後,葉昭華從榻上起身,常嬤嬤端了剛剛煎煮好的湯藥,秦玉拂接過,伺候她服下。

  太后雖然病著畢竟平日裡養尊處優,底子很好,只需要慢慢調養。

  「太后的病大有起色,拂兒心甚歡喜。」

  秦玉拂的喜色是發至肺腑,沒有半分虛假,反倒是阮菀與秦玉拂的談話葉昭華都是聽得真切,「阮家的女子還是有些心思的,不可深交。」

  「太后說的是,拂兒記下了。」

  葉昭華今日的心情看上去不錯,秦玉拂很想向葉昭華打探下毒之人的下落,畢竟德親王說下毒的人失蹤了二十年,太后說人已經死了,也許是一時的氣話。

  

  「太后,拂兒有一件事想請問太后?」

  葉昭華見秦玉拂面色變得凝重,以為秦玉拂要問休書的事,「若是休書的事情,哀家還在考慮要不要給你休書,你是哀家的兒媳,休了你哀家還捨不得。」

  「太后,不是休書的事,是我師父的事,他中了蠱毒,是您派去的人下的毒,拂兒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是來儀國德親王羅湛的哥哥。」

  葉昭華難以置信,「你怎麼會知道是羅湛?你不可能見到他,他已經死了。」

  秦玉拂原本不死心,可是太后當著她的面給出的答案與夏侯溟是一樣的,「緊緊拉著太后的袍袖,眼眶微紅,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太后,您好好想清楚,那個人真的死了嗎?」

  「當年馮貴妃想要除掉哀家,哀家先下手為強除掉馮貴妃那毒婦。皇上念及骨肉親情,竟然放了那孩子,只判了流放。哀家想要那孩子除掉,於是派了人去。誰料那個人只是給那孩子下了蠱毒,留了活口,並未真的將人給殺了,哀家一怒之下就將人給除了。那個人不可能還活著的。」

  秦玉拂聽說下毒的人死了,她是知道易寒每次毒發都會痛不欲生,「太后你不知道他每次毒發,都要忍受非人的痛楚?」

  「哀家也是自保!那孩子不是還是沒有死,還來找愛找哀家報仇。」

  她一句自保就可以殺了那麼多的人,秦王兩家也是她一己私慾的受害者,皇上為何會痛恨她,不肯放了她輕易去死。

  面前的這個女人是滿手鮮血,原本還有幾分希望,可憐易寒的痛苦要繼續忍受下去。

  「太后,拂兒想出去走走!」既然她的行蹤已經曝露了,也不必在遮遮掩掩的。

  葉昭華知道,她是罪孽深重,如今為了與兒子重逢,她也要拉著秦玉拂來墊背,不過這一次葉昭華打算成全她。

  「去吧!」

  冷宮與瀟湘苑只隔著兩闕宮殿,秦玉拂獨自一人去了瀟湘苑,此時正是用午膳的時辰。

  易寒正在翻看探子送來朝臣官員的密報,夏侯溟想要徹底肅清朝堂,攝政之初,明知道有些朝臣心懷異心,卻也不能一概清除。

  聽到書房外傳來響動,「何人在門外?」

  「是拂兒!」

  此時正是用午膳的時候,她怎麼會在,「快進來吧!」

  易寒見她雙眸微紅像是哭過,「拂兒,你怎麼了?」

  雖然夏侯溟說過太后說過下毒的人已經死了,易寒也表現出豁達的心境,她是記得那日易寒心中片刻的脆弱,十幾年的痛苦折磨,怎麼會沒有再人心裡留下傷痕。

  不想在他已經癒合的傷口上撒鹽,「沒什麼?宮裡面的人都知道拂兒回來了,一大早德妃就來冷宮來探望,拂兒也不必窩在冷宮裡,可以四處走走。」

  易寒將信將疑,卻也沒有再問,「正巧易寒尚未用午膳,不如一起!」

  兩人簡單用過午膳,一想到易寒身上的毒,秦玉拂還不想回去面對太后,她知道自己是在感情用事。

  她的心還沒有緩過來,腦子裡都是那夜易寒摘下面具的那一刻。

  見易寒在整理冊頁,從前夏侯溟處理公務的時候,新婚燕爾,也會在一旁幫著研磨,只是夏侯溟不喜歡女人干政,她便再沒有陪在他身邊。

  「拂兒幫易大哥研墨吧!」拿起硯台,細緻研磨。

  易寒一早就發現她不對勁,「拂兒你可是有心事?」

  秦玉拂不想讓易寒覺得她是在可憐他,在腦海中搜尋,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向他請教的。

  「易大哥,拂兒覺得回冷宮一直是隱秘的,消息這麼快傳出去,拂兒懷疑是有人故意所為。」

  「你是說初雲公主?」

  易寒知道她才是真正的秦玉拂,也是不能夠讓夏侯溟知道真相的原因。

  「拂兒也是如持懷疑,她一直懷恨拂兒占了她的身份。」

  秦玉拂既然如此擔心,並不像只是占了身份那般簡單,雲夢霓也占了她初雲公主的身份。

  秦玉拂從未當易寒說起與秦玉拂是何關係,為何會互換重生。

  「拂兒,你與她究竟有何仇怨?」

  秦玉拂輕咬唇瓣,她也是殺過人的,「她想害我,我殺了她,同歸於盡!」

  易寒有些震驚的看著秦玉拂,一向連螞蟻都不願踩死的秦玉拂,竟然會殺人。

  「易大哥,拂兒也是被逼的,我。」

  這個理由聽起來好熟悉,太后也說他是被逼的,人被逼的時候是會做出很多迫不得已的舉動。

  她是被逼的,太后就是濫殺無辜,可見人都是自私的,一切都過去了,她卻還糾纏不清,真是可笑。

  只是一瞬間,秦玉拂似乎已經整理好思緒,可以坦然面對太后,不被易寒的事情所影響心緒。

  不是她認為太后是對的,是她不可以讓情緒影響理智,她要得到是休書,就該將恩怨暫時拋在腦後。

  秦玉拂放下手中的硯台,「易大哥,拂兒知道該怎麼做了。」

  夜闌靜謐,太后與常嬤嬤都已經睡下了,秦玉拂提著燈籠走出冷宮。

  剛剛見到一玄色身影閃過,整個人被一雙手禁錮在懷中,火熱的唇覆上櫻唇,吻得她透不過氣來。

  燈籠掉在地上燃了起來,秦玉拂沒有推開他,卻也沒有回應他的熱情。

  良久,夏侯溟才鬆開綿長的吻,知道她白日裡去了瀟湘苑,晚上不會再去,也便晚上偷偷的跑來了。

  「拂兒,朕是一國之君,在自己的皇宮裡還要偷偷摸摸的。」

  「皇上暫且忍一忍,太后已經答應給拂兒休書。」

  「朕沒有殺她還成全她和齊王見面,她若還不交出休書,朕不在乎出兵去攻打葉家。」

  「皇上的心意拂兒明白,拂兒也想早日與皇上光明正大的成為夫妻。」

  夏侯溟牽著秦玉拂的手,兩個人找了石凳做了下來,與秦玉拂在一起,是他最輕鬆,可以放下所有防備。

  秦玉拂偎依在夏侯溟的懷中,心間的暖融熨帖上來,很安穩,「此時要是有易大哥送的千里目就好了。」

  聽到秦玉拂提起易寒,「聽說你白日裡去找易寒了?」

  「嗯,太后說為易大哥下毒的人已經死了,想到秦王兩家的仇,還有當年馮家的事,拂兒就鬧了些脾氣。」

  「你既然鬧了脾氣,那老太婆還答應給休書?」

  「這和發脾氣沒有關係,拂兒心有恨意也是人之常情,太后不是不明事理的人,畢竟皇上的條件擺在那裡?」

  「但願她能夠准守承諾!」

  「其實她也不過是皇權鬥爭下的犧牲品,她有這樣的下場,已經是報應了。」

  夏侯溟將秦玉拂抱在懷中,聽到秦玉拂提到千里目,易寒卻是送給她很多小玩意,是他不能夠做到的。

  從懷中掏出秦玉拂送給她祈福的香囊,「拂兒,你送朕的香囊,朕一直帶著的。朕記得從前送給朕的香囊,朕很喜歡一直貼身帶著。」

  那是夏侯溟還是蕭琅的時候,離開京城之前,秦玉拂送給他的,易寒也有一隻是用來祈福的。

  「皇上喜歡就好。」

  夏侯溟記得兒時秦玉拂都是繡著火紅的石榴,很醜陋,他也是一樣帶著的。

  「是拂兒繡得,朕當然喜歡。」

  阮菀去了冷宮之後,見冷宮清苦,命人準備了上好的寢具用具,所有素色的宮裝都撿了去,裝了滿滿一箱子。

  人尚未離開,大清早的,淑妃溫靜姝來找她,見宮外的馬車上,堆得滿滿的一車。

  溫靜姝與阮菀原本交好,見此景笑道:「德妃娘娘是要去哪裡?莫不是嫌棄皇上賞賜的太多,若是想丟了,不如送到我宮裡頭去?」

  溫靜姝比年阮菀年長兩月,故意道:「淑妃妹妹可不貪心。」

  溫靜姝假意嗔道:「原本想著與德妃一起去採集露水,既然娘娘忙著,那妹妹就走了!」

  鄭嬤嬤向阮菀遞了眼色,阮菀忙不迭上前拉住她的手,「妹妹既然來了,無妨陪著姐姐一起去。」

  溫靜姝是知道阮菀要去冷宮,她昨日去冷宮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從溫家的口中,如何不知皇上與秦玉拂的關係。

  「去哪裡?」

  「冷宮!」

  聽到阮菀去冷宮,「德妃可是要去見秦家小姐。哥哥說秦家小姐,哥哥說過秦家小姐美貌如花,可是久聞大名,尚未見過面,靜姝倒是想見一見,秦家的小姐長得什麼樣子?」

  京城的世家子弟中,都知道他有一個風流倜儻的哥哥溫良玉,溫靜姝中秋夜宴是溫良玉去的,玉台嬌內的慈善募捐,也是溫良玉去的,溫靜姝卻是沒有見過秦玉拂。

  秦玉拂與太后剛剛用過早膳,攙扶著葉昭華下榻走走,聽到殿中葉青櫻的哭鬧,常嬤嬤是費了心思,才將她梳洗乾淨。

  秦玉拂她是親眼見證這對婆媳是如何決裂的,對於葉青櫻來說太過狠毒。

  「太后,不如讓御醫為皇后娘娘診脈,也許能夠將瘋癲治好。」

  「你看每日抱著錦枕,安安靜靜的不哭也不鬧,與其讓她恢復清醒來恨哀家,不如讓她如此。」

  秦玉拂在冷宮待得愈久,心情愈是壓抑,她想出去走走,迎面遇到阮菀的鑾駕停在了冷宮的外面。

  昨日她剛剛來過,沒想到今日她還會來,站在一側等著人下了馬車,

  阮菀身邊還多了一名女子,是溫靜姝秦玉拂是認得的。

  她也是溫良玉的妹妹,與她的哥哥相比,溫靜姝名如其人,溫婉賢淑,前世頗得皇上賞識,也是曾經的好姐妹。

  秦玉拂躬身見禮,「民女見過德妃娘娘,淑妃娘娘。」

  阮菀神色微怔,「秦姐姐怎麼會認得淑妃?」

  秦玉拂笑道:「民女認得溫公子,兩兄妹的眉目頗為相似,一眼辨認出來的。」

  溫靜姝上下打量著秦玉拂,卻如哥哥口中那般,是個美人,「秦姐姐好眼力。」

  「回京數日,不知溫公子近況如何?」

  「哥哥如今在軍中效命,父親說哥哥浪蕩慣了,是該到軍中歷練一番。」

  阮菀見兩人好似許久未見的朋友,比她還熟絡,「秦姐姐,昨日見冷宮中著實清苦,阿菀放心不下,送了寢具過來。」

  昨日是太后拒絕的,她竟然還是送來了,不好駁了她的顏面,「多謝德妃娘娘掛念。」

  阮菀命人將物什搬到冷宮內,秦玉拂帶著兩女進了冷宮,葉昭華見殿中送來的物什,阮家的女子是熟絡的過了頭,等她知道秦玉拂真正的目的,怕是會後悔今日的舉動。

  「拂兒,這是!」

  秦玉拂向太后解釋道:「太后,是德妃送來的。」

  「哀家喜歡清靜,就帶著兩名妃子出去走走吧!」

  葉昭華一點情面都沒有留下,秦玉拂有些尷尬的看著兩女,「前面不遠有一處荷塘,不如咱們出去賞花!」

  三女走出冷宮,阮菀的好心情,被太后呵斥聲,弄得很不喜。

  「秦姐姐心地慈善,還記掛著太后,太后的脾氣並不是好相與的人,也不知道秦姐姐會在冷宮住多久。」

  秦玉拂聽著她是試探還是無心之言,她與齊王尚有婚約,出現在冷宮還是很合乎常理。

  溫靜姝看了看兩人,「秦姑娘應該不會再宮裡住多久的,畢竟秦家已經平反。」

  溫靜姝明顯給了秦玉拂一個台階,這個女人鋒芒內斂,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過幾日太后的身子好了,民女也許就出宮了。」

  「如此甚好,不如姐姐住進衍禧宮吧!來看太后也方便些,不必跟著一起受苦。」

  「謝謝德妃娘娘的好意,太后娘娘的腿腳不方便,民女還要為其揉按。」

  阮菀才不相信秦玉拂與太后之間的感情會那般好,死守在冷宮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阮菀原本對秦玉拂就有幾分好感,三個女人年齡相仿,彼此都是世家出身,相見甚歡。

  鄭嬤嬤匆匆忙忙的走了過來,「德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請兩位娘娘去鳳棲宮,說是商議後宮事宜。」

  阮菀顰眉,「如今還沒有到月末,皇后娘娘怎麼喚的如此唐突。」

  溫靜姝道:「娘娘再有一月有餘,就臨盆了,這宮裡的事情又多,宮裡入秋各宮的採辦都需要商議。」

  秦玉拂聽說是雲夢霓傳他們過去,應該是打探自己的消息,「兩位娘娘還有正事,民女就不打擾兩位。」

  阮菀拉著秦玉拂的手甚是親昵,「那裡是秦姐姐打擾,宮裡的事有尚宮局負責,很好處理,改日再來探望姐姐。」

  秦玉拂目送著兩女離開,她已經知道雲夢霓懷有身孕,這麼快就要臨盆了。

  當年若不是那個女人送給自己的香囊,也許也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皇后原本是她的。

  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再次回後宮的,一定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位子。

  鳳棲宮內,雲夢霓得知兩女去了冷宮,已經命人宣阮菀與溫靜姝前來商議後宮事宜,眼見著已經到了午時,兩人尚未前來。

  「綠蕪,命人多準備兩副碗筷。」

  少頃,兩女匆匆忙忙而來,「德妃,淑妃見過皇后娘娘。」

  雲夢霓看著兩人沖忙模樣,「兩位妹妹可讓本宮好等。」

  溫靜姝上前道:「娘娘勿怪,臣妾不在寢宮,讓娘娘久等。」

  「臣妾也是剛剛好接到娘娘的召見,沖忙的趕回。」

  雲夢霓並無不喜,「兩位妹妹可是去了冷宮,本宮聽說齊王妃回宮了。」

  阮菀看了溫靜姝一眼,見她沒有回答,垂眸道:「是,臣妾未進宮時,與秦姐姐交好。聽聞秦姐姐進宮,便前去探望。」

  「齊王妃有沒有說她為何會回宮?何時出宮?」

  「秦姐姐是聽說太后病重,進宮來探望太后,過些時日就會出宮。」

  「還真是婆媳情深!」

  溫靜姝見皇后娘娘一直打探秦玉拂的下落,「皇后娘娘傳臣妾來,應是商議入宮以後宮妃的採辦,不知尚宮局可送來圖樣?」

  雲夢霓看向溫靜姝,此女的心思頗為縝密,巧笑道:「如今已是午時,到了用午膳的時辰,不如兩位妹妹陪著本宮用膳,用膳之後,再做商議。」

  兩女相互遞了眼色,紛紛見禮,阮菀道:「恭敬不如從命了!」

  「謝謝娘娘款待!」溫靜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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