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人非昨顏

  上到半山腰，一股刺鼻的氣味讓人皺眉，捂緊布巾朝源地走。眼前是五個半圓一個整圓組成的花形圖案，中間的整圓花心往外蝸速滲黑稠液體。

  「小姐別過去，黑泥沾身上洗不掉。」嚮導伸手阻止雨燕靠近。

  看著池中被喚作黑泥的天然瀝青，雨燕腦中有一萬個「發財啦！」飛過。

  「這朵黑花真漂亮。」雙兒、火靈由衷道。

  「黑岩山上有許多形狀不同的爛泥湖，屬此湖既大且美，不少文人雅士冬季遠觀賦詩作畫。」嚮導一臉驕傲。

  「為何冬季來，春、夏、秋季不能來嗎？」火靈咬文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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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墨湖波動太大，不小心蹭到哪裡都弄不下，黑石會掉黑色，常常粘住鞋子走不了路。春、秋季墨湖、黑石會好些，但沒有冬季安全。」嚮導敬業的時刻提醒他們注意。

  「那個湖像兔子耶！」雙兒突然指著不遠處的小湖興奮的跑過去。

  「這個像，像魚。」

  「那邊的像月牙。」火靈和雙兒不被難聞氣味干擾，逐個辨認小湖的形狀。

  雨燕用布巾纏繞雙手，這裡摸摸，那裡敲敲察看地況，撿幾塊斷裂的碎石包好放進布袋，帶回試驗。

  「小姐要黑石何用？」嚮導覺得她奇怪。

  「我喜歡收集各地有代表性的東西，留做紀念。」雨燕笑答。

  「黑石確實是黑岩城的特產。」嚮導釋然。

  雨燕受不了瀝青的難聞，硬拖倆小鬼下山。「有幾個湖我倆沒看出形狀，為何著急返城，姐姐不是說晚上再歸嗎？」火靈碎碎念。

  「我有發財大計，回雲婧園告訴你們。」雨燕春風滿面。

  「發大財？雨燕姐姐好厲害。」雙兒目露崇拜。

  「小聲點。呵呵。」雨燕憨笑。

  「晚晴姐姐、小九哥哥，你倆快來，雨燕姐姐有發財大計。」才進雲婧園內院，雙兒、火靈便沖入新房拉人，幸虧光天化日兩人只摟坐在床邊聊天，否則就尷尬啦！

  「我下次記著落閂。娘子，我給你捶捶背。」晚晴一記眼刀甩去，影九忙阿諛諂媚。

  「什麼？小姐要買下黑岩山？」大家瞠目結舌。

  「明日影九去府衙問價，寫信讓我爹偷偷送銀票。」雨燕的臉笑開花。

  「我們買那座不能種物，不能住人，呆久頭昏的荒山何用？」晚晴不解。

  「黑岩山明珠蒙塵，我要讓它變成座金山。」雨燕為他們腦補瀝青能鋪路、防水課，雖然一知半解，但全為她學識淵博彎腰。

  第二天大早，影九恢復原貌，懷揣軒王府的令牌去府衙見城主。和松年聽說有人願意買下黑岩山驚喜欲狂，立刻休書上報等工部批覆後商談價錢。

  雨燕的家書同時晝夜兼程送往孟府，孟知青收到女兒書信，按囑咐悄悄去皓雨茶館取出紅利，帶錦娘往黑岩城過年。

  「稟王爺，今日孟老爺執雨燕小姐信物取走紅利。」何掌柜匯報。

  「新年將至，燕兒不在鏡月城，托孟老爺取走紅利無可厚非。」齊皓軒不以為然。

  「孟老爺在爭鳴書院取銀，在自家店鋪取銀，全換成銀票攜夫人，未帶丫鬟、小廝布衣出城。」何掌柜又報。

  「莫非燕兒有事？查。」因為雨燕與沈寒月同行，齊皓軒不願聽兩人鶯鶯燕燕的故事，所以不知曉雨燕出走。「派人跟著。」他閉目凝思。

  「稟宮主，孟老爺在皓雨茶館和爭鳴書院取紅利兌換大量銀票，與夫人簡裝出城。」寒月宮弟子拱身行禮。

  「他們一定是去找小燕，派人沿路保護。」雨燕不讓孟知青去寒雨酒樓取紅利，反而引起沈寒月猜疑。

  「老爺，燕兒為何不取寒雨酒樓的紅利？我們好端端買座山幹嘛？聽說還是座寸草不生、爛泥遍布的禿山。」錦娘在馬車裡小聲問孟知青。

  「夫人稍安勿躁，等見到燕兒仔細問。」孟知青聽靈芝、小蘭講過雨燕的許多事，驚異她的賺錢手段和獨到見解。「難道黑岩山上的爛泥是寶？」商人的頭腦果然靈光。

  二人在軒王府、寒月宮的關注下，到落鳳城拿上朱進喜換好的銀票，馬不停蹄趕往黑岩城，按地址敲開雲婧園的大門。

  「爹、娘。」雨燕撲過去給他們個大大的擁抱。

  「老爺、夫人。」晚晴福身行禮，影九拱手。

  「老爺、夫人好。」雙兒、火靈齊聲道。

  「他們是？」錦娘迷惑看雨燕。

  「它叫雙兒，它叫火靈，是我收養的孤兒。」

  「倆孩子真可愛。」錦娘一手拉一個，心想：「啥時候能看見我的親外孫？」大家進內院說說笑笑甚是開心。

  「燕兒，為何不見沈宮主？」孟知青晚膳時仍不見心目中的內定姑爺，忍不住發問。

  「寒月宮內事務繁忙，他不在此過年。」雨燕神色頓暗，強展笑顏回。

  「娘第一次來黑岩城，明個你陪我四處逛逛。對了，年貨可都備好？」錦娘岔開話題。

  「此處天熱不能久放，只買了些乾貨，和伯講當地人二十七、八才大肆購置，既然夫人過來，憑您作主。」晚晴替雨燕答。

  「明日二十七，大家一起上街。」錦娘多年沒離開鏡月城，心情亢奮中。次日雨燕、孟知青、影九合議購買黑岩山的細節，錦娘只好拉晚晴、火靈、雙兒出門。

  「燕兒說黑岩山墨湖裡的爛泥叫瀝青，可以修路、防水？」孟知青沒問雨燕因何認得，在心中權衡購山利弊。

  「星隕國與黑岩城雖隔海相望，卻常年氣候寒冷，雨雪天氣較多，道路難行，房屋漏水嚴重，我們將瀝青賣於他們定能獲利不菲。」雨燕連賣處一併告訴他。

  「如果墨湖裡的瀝青用完怎麼辦？」孟知青問。

  「黑岩山不遠，爹爹與我同去，答案自知。」影九駕馬車三人出城，蒙好口鼻登山。聽完雨燕的理論分析，看到墨湖外溢的瀝青，孟知青信心百倍。

  「錦娘，你是不是買了個雜貨鋪？」瞅見從院門至大廳擺滿各色貨物、吃食及大小不一的盒子，三人驚愕。

  「老爺，我？」錦娘買時不覺，回來瞧商家送來的東西堆積如山，自己也嚇一跳，惶恐間，孟知青的戲謔，令她尷尬，粉面通紅。

  雨燕摟她進內院，晚晴指揮下人朝倉庫搬。火靈、雙兒直夸錦娘大方，零食、水果足夠他倆吃一月，不像雨燕總是現吃現買麻煩。

  「你們沒買幾個小廝、丫鬟？」和伯與僱傭的人二十九午膳後請假回家，錦娘站在冷清不少的院裡問。

  「原想著年後會離開，如今看來一時半會走不了，剛才我已讓和伯幫忙尋幾個過年無事的丫頭，來雲婧園伺候，薪金加倍。」雨燕忽略錦娘在鏡月城前呼後擁的感覺，亡羊補牢。

  「那我們晚膳吃什麼？」錦娘悶悶不樂。

  「娘想吃啥？我來做。」雨燕哄她開心。

  「我把你這個大廚給忘記，只要燕兒做的，全好。」錦娘轉憂為喜。

  「雨燕姐姐，晚晴姐姐，你們快出來，我找到幾個幫工，不過沒女的。」在門口放炮玩的火靈大聲叫人。

  「不是跟和伯說儘量要女孩…不對，你們找的幫工？在哪裡？」雨燕心底疑雲乍起。「和伯這會兒還沒回到村子，怎會有幫工上門？」

  「雙兒去喊小葉，我在門外等，駛來輛馬車，車上人說找雲婧園的主人，我問他是不是過年來幫工的，他說是。」

  「我們去瞧瞧。」晚晴、影九先步出院。

  「以後不要見人就問是不是來幫工的，明日和伯會傳信過來。」雨燕哭笑不得點奇葩頭。

  「門外的幫工好帥。」火靈、雙兒跟小翠學習不少新潮詞語。

  「參見王爺。」門外跪下兩個人，雨燕微怔抬頭。

  「燕兒，別來無恙？」齊皓軒笑容可掬、含情脈脈注視她。

  「皓、皓軒哥哥。」雨燕舌頭打結，無語凝噎。

  「參見軒王…」孟知青拉錦娘下拜。

  「孟老爺、孟夫人不必多禮。」齊皓軒伸手扶住。

  「軒王爺來黑岩城幹嘛？」雙兒扯火靈。

  「你是王爺不是幫工？」火靈沒應看齊皓軒。

  「我是王爺也是幫工。」齊皓軒笑眯眯瞅火靈。

  「請王爺進院。」孟知青躬身。

  「小姑娘，你認得我？」齊皓軒轉向雙兒。

  「不、不認得，我猜的。」雙兒擺手，齊皓軒淡淡一笑進院。

  「皓軒哥哥要在黑岩城過年？霜姨怎麼辦？」

  「母妃沒反對。」

  「皇上那邊、雲霄閣那邊、冷夕顏…」

  「母妃與香姨會為我擺平。我來陪燕兒過年。」

  「留下吧！」齊皓軒楚楚可憐的樣子雨燕心軟，相似的話去年沈寒月說過，今年的對象換成寧兒。

  話是舊調人非昨顏，一程相顧，終成落花流水。時光不停，要學會安之若素，學會隨遇而安，緣起緣滅，聚散離合，本是尋常。

  傍晚，和松年率領手下誠惶誠恐邀請軒王爺去城主府過年，齊皓軒一句：「雲婧園挺好。」他便忙調侍衛、丫鬟、小廝伺候，雨燕他們跟著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