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紫滕畫字

  「帶她進屋。」沈寒月送她去忘憂谷的房間，姬長老顧不上欣賞風景，仔細診脈。沒有紫滕的擾亂，雨燕展開眉頭繼續休眠。

  「為何如此？」眼見雨燕恢復原樣，沈寒月心急火燎。

  「剛才肯定是什麼刺激到她。不如帶她沿來路走一圈，讓她多接受刺激，也許醒的會早點。」姬長老靈機一動，沈寒月立刻執行。

  忘憂谷里的冬天沒有外面冷，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依然生機盎然。沈寒月拉下披風上的帽子，露出雨燕蒼白的小臉，在她耳邊低語：「小燕，你不是想來忘憂谷嗎？我帶你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可好？」

  「瑩瑩，宮主哥哥為什麼抱著雨燕姐姐，她為什麼不睜眼自己走？」豆豆興沖沖跑來看見沈寒月對著雨燕耳朵說話，好奇地問。

  「噓！豆豆，你別吵，雨燕姐姐累了在睡覺，我們去那邊玩。」瑩瑩拽豆豆。

  「豆豆乖，和瑩瑩去一旁玩。」靈芝聽小翠講完雨燕的事情，紅著眼哄豆豆。

  「靈芝姐姐，你為什麼哭？是雨燕姐姐快死了嗎？」豆豆冒出的一句話，周圍人臉色驟變。

  「豆豆，你胡說啥？雨燕姐姐不會有事的。」小蘭激動地推豆豆一把，他摔倒在地，嚎啕大哭。

  「嗚…嗚…小蘭姐姐欺負人，豆豆沒胡說，豆豆的娘親就是這樣死掉的。嗚…嗚…」小傢伙越哭越傷心，一群大人，面面相覷心裡泛酸。

  

  「誰在哭？哭的好傷心？為什麼？」雨燕耳廓放大了豆豆的哭聲。「好吵！別哭。」不自覺蹙眉。

  「豆豆，你哭的大聲點。」沈寒月發現雨燕的變化，抱她去豆豆身邊。可豆豆因為他這一聲呵斥，反而止住了哭腔。「豆豆，你怎麼不哭啦？」

  「對不起，宮主哥哥，豆豆不該拿雨燕姐姐跟娘親比。」豆豆竟然道歉。

  「宮主哥哥沒怪你，你剛才的哭訴對雨燕姐姐起作用，再哭會兒試試。」沈寒月無語，耐心解說。

  「宮主哥哥是說雨燕姐姐喜歡我哭嗎？」豆豆眼裡噙著淚花問。

  「這個…」沈寒月滿頭黑線無人見。

  「豆豆，沈宮主的意思是說，你一哭雨燕姐姐便心疼，也許會醒。」靈芝蹲下身拉他起來。

  「雨燕姐姐，我是豆豆，你快點睜眼。」豆豆對著雨燕耳朵喊。

  「雨燕姐姐，我是瑩瑩，你快醒醒。」瑩瑩也過來叫。

  「好吵，吵死了，頭好疼。」雨燕頭痛欲裂，想找東西堵塞耳朵。

  「孟雨燕，你好像很痛苦？」紫滕在不遠處問。

  「紫滕，幫我擋住聲音，我好難受。」雨燕求助。

  「好。」見她太陽穴鼓動，紫滕不敢怠慢，化出兩隻大手捂緊她耳朵。「主人，你是想讓她死嗎？孟雨燕的體質特殊，睡著比清醒好的快，你們強行喚醒她，有害無益。尤其那老頭，神醫？庸醫非他莫屬。」可惜花語無人解。

  紫滕長手，驚世駭俗。眾人錯愕，膽小的躲在膽大的身後張望。豆豆、瑩瑩停止喊叫眨巴眼睛呆萌瞅紫滕。

  「謝謝你，紫滕。」雨燕誠摯道謝。「在人類面前，暴露自己是精怪，需要極大的勇氣，雨燕自覺欠它份情。」

  「不客氣，我們是朋友，何況主人好喜歡你。呵呵。」紫滕打趣她。

  「紫滕的意思是讓我們別吵小燕嗎？」沈寒月自然地問。

  「嗯，嗯。」紫滕邊答邊晃枝條。儘管沈寒月聽不到它的聲音。

  「孟雨燕，你一直睡覺不行，要增加靈力，方能好的快。」紫滕對雨燕講。

  「我動不了，還總犯困，怎麼練習？」雨燕大腦混沌一片。

  「用你的意念呀！心中有，腦中有，無眼也有。心無有，腦無有，有眼也無。」紫滕的話好深奧。

  「難道小燕要長睡不起？」沈寒月情緒有些失控，身上涌動的寒氣凍得人退避三舍。

  「不是主人想的那樣。」紫滕看他痛苦心傷，卻不知如何安慰。

  「紫滕，你在地上給沈寒月寫字吧！」雨燕想到火靈用火線寫字，紫滕應該也能。

  「可是我不會呀！」紫滕扭捏搖曳。

  「我若在腦中寫字，你可否模仿？」紫滕連連稱行。

  雨燕忽然不知要教它寫什麼。「寫個簡單點的字，瞧瞧。」她在腦海里不停想著「會好」二字寫法。紫滕還算聰明，不一會兒枝條作筆，在土地上鬼畫符般弄出來。

  「我會寫字啦！哈哈。孟雨燕我寫的不錯吧？」紫滕翻來覆去看，美滋滋扯沈寒月衣袖，求誇獎。

  「我看不到，你問我白問。」雨燕嘆氣。

  「我在你腦中寫一遍。」紫滕得瑟的勾畫。

  「這是字嗎？是小兒塗鴉好不好？敢不敢再丑些？」雨燕被火靈入體輸火後，多了項大腦思考與心中所想互不干涉的本領，如今她的腹誹紫滕聽不到。

  「怎麼樣？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紫滕自戀。

  「你寫的是會好嗎？」沈寒月揣摩半晌得出結論。

  「主人看懂啦！主人看懂啦！」紫滕拼命晃枝點頭。

  「會寫倆字而已，大驚小怪。」雨燕鄙視它。

  「小燕要來忘憂谷，是因為知道來此地才會好嗎？」沈寒月想多了，雨燕當時說來忘憂谷，是想死後埋葬於這塊自認的風水寶地，根本沒指望在不會輸血，醫藥物資匱乏的鏡月國內生還。

  「沈宮主，大家奔波一路，舟車勞頓，忘憂谷夜涼露重，恐雨燕小姐病體難適，不如先回屋吃飯休息，好讓她暖暖身子。」范平平循循善誘，沈寒月接受他建議。

  「范平不愧是謀士，以孟小姐身體健康為引，小月只有採納的份。會說話與瞎說話，差距不是一星半點的大。」姬長老心潮澎湃同范平並肩進石屋。

  「孟雨燕，教我寫明天來。」紫滕伸手揪著沈寒月衣角。

  「你有事？」沈寒月回頭問。紫滕在地上畫下「明天來」三字，見他點頭，才放手。

  「好睏，睡覺。」雨燕瞬間呼吸均勻。「明天開始練習。」對自己說。

  沈寒月把雨燕送回石屋，晚晴留下照顧，小翠和靈芝帶孩子們洗手吃飯。因為雨燕的昏迷，飯桌上的氣氛低迷，豆豆在瑩瑩的告誡下，匆匆填飽肚子回房間，其他人皆悄無聲息閃人。

  「雨燕姐姐怎樣啦？」

  「我們來看雨燕姐姐。」在山下客棧當服務員的志遠、恨天，趁風護法找沈寒月匯報，跑到石屋問情況。

  「你們兩個小聲點。」剛吃完飯的晚晴笑著訓他倆。

  「晚晴姐姐好，我來幫您收桌子。」志遠奪過她手裡的抹布。

  「我把碗送廚房。」恨天端起托盤出門。

  幾月未見，兩男孩兒都比晚晴高出一頭還多。志遠濃眉方臉，皮膚稍黑，聲似銅鐘，陽剛氣十足。恨天相反，柳眉鳳目，臉龐光潔白皙，男生女相，聲音像黃鶯打啼。

  「大家在忘憂谷如何？」晚晴打開包牛肉乾示意兩人坐下問。

  「谷中所有人親如一家。風大哥，每天教我們武功，范谷主教我們識文斷字。在谷里無趣時，可以去山下客棧幫忙，那裡說書、唱曲一應俱全。」志遠拿塊牛肉乾塞入口中邊嚼邊講。

  「范谷主經常帶我們去附近村莊接濟窮困的村民，讓大家多做善事，心存愛心。他說只要堅持完整個冬天，春暖花開時，百姓們便可播種糧食，自給自足。」恨天補充。

  「晚晴姐姐，聽說雨燕姐姐是為了解除青陽城的災禍，才變成這樣。是真的嗎？」志遠亮著深褐色的眼眸問。

  「是真的。」晚晴神情暗淡。

  「雨燕姐姐什麼時候會好？」恨天桃紅色的嘴唇微微咧起。

  「唉！不知道，紫滕說會好，應該不久吧！」晚晴嘆氣。

  「紫滕今天真的寫字？」志遠聽小蘭說時有點不信。

  「是真的。」晚晴答。

  ………三人輕言細語聊到小翠來換晚晴，志遠、恨天才去睡覺。

  「早上好，紫滕。」天將明，沈寒月見小翠酣睡，沒吵醒任何人，裹好雨燕到崖邊紫滕處。

  「主人，早上好。」紫滕搖枝招呼。

  「你說什麼，我不懂，可否寫給我看？」沈寒月以為紫滕會寫字。

  「孟雨燕，你醒醒，我要和主人對話，你醒醒。」紫滕當著沈寒月的面，用細枝蹭雨燕的臉。本來要阻止它的沈寒月見雨燕的唇角上揚，停下觀察。

  「別叫啦！你要說什麼？」雨燕鬱悶地問。

  「我要說早上好！」紫滕答。雨燕在腦中不斷重複三個字的寫法，有過寫字經驗的紫滕快速畫完。

  「早上好！紫滕。」沈寒月匪夷植物會寫字，還是禮貌回應。

  「主人怎麼知道我叫紫滕？」紫滕搔首弄姿，止不住的興奮。

  「你本來就叫紫滕好不好？地球人都知道。呵呵。」又一個智商著急的，雨燕無語。

  「紫滕，你能喚醒小燕嗎？」沈寒月的聲音透著無盡的悲傷，紫滕的心裡說不出的淒涼。

  「主人，你真的要我將她喚醒？」紫滕痴痴望著面前等待悠長的主人，好想再看看記憶深處那模糊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