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再逃

2025-04-20 14:18:38 作者: 花在雨

  這時夜已經很深了,花緬的話讓凌月和子離都陷入了沉默,一室靜謐中隱隱有山風入耳,讓這一刻不至於因太過靜穆而顯得窒悶和侷促。

  凌月沉吟道:「異世那二十一年你可還有記憶?」

  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雖然有些意外,花緬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又聽他道:「那一世你可有深愛之人?」

  這個問題讓她愣了很久。若非他提起,她幾乎已經忘記,那一世也有過很多的悲歡離合呢。她從來不願想起,如今卻又不得不去想起。

  她嘆了一聲道:「那一世我也有一個心愿,就是和褚悠然終成眷屬,可惜天不遂人願,我們終是陰陽兩隔。如此看來,我每一世的心愿都沒能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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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離倒是來了興致,他坐到床邊道:「講講你和褚郎的故事吧。」

  「褚郎?」花緬不由失笑,「那個世界不這樣稱呼情郎,未婚時稱男朋友,成婚後稱老公。而且,你確定你聽了以後不吃醋?」

  「光你身邊這幾人的醋就夠我吃的了,我哪還有工夫去吃一個早已作古之人的醋。」

  這話讓花緬心中一痛,眸中不由泛起了淚花,她聲音微哽道:「那一世,我就是一個不祥之人。喜歡我的四個男子,一個死於打鬥,一個死於車禍,一個死於謀殺,一個死於疾病。」

  子離奇怪道:「怎麼又變成了四個?」

  花緬自顧道:「薄弈是我的遠房表哥,從小到大一直保護我。我十六歲那年被一群流氓欺負,他為了救我被他們捅傷,終是不治。他臨死前跟我表白,我才知道他一直喜歡我。」

  「方展亮是父親公司里的實習生,對我很是照顧。由於我一直未從表哥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幾個月後父母駕車帶我出去散心,並讓方展亮作陪。誰知路上出了連環車禍,方展亮將我護在身下,最後只說了一句話:『好好活下去。』而在那場車禍中,我失去了三個愛我的人。」

  「葉馨歌是一個富二代,也是那場連環車禍的受害者。那場車禍是他父親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設計的,旨在讓他們家破人亡。誰知他們一家只是受了些輕傷,卻害得我家破人亡。在我情緒最低迷的那一年,他一直默默地資助並陪伴著我。然而就在我情緒稍稍好轉之時卻得到了他意外身亡的噩耗。他汽車的剎車被人動了手腳,他連人帶車沖入了海中。我在他的遺物中看到他寫的日記才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褚悠然是我從高中到大學的同學。在我屢遭變故,身邊之人一個個離我而去之時,他陪伴了我三年,從十七歲一直到二十歲。我們努力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並約定將來工作了要進同一家公司,然後結婚生子,共度一生。可是大三那年,病魔毫不留情地奪走了他年輕的生命。」

  說到最後,花緬已是淚流滿面。凌月心疼地為她擦去淚水,然後將她緊緊箍入懷中。這時卻聽子離道:「如此說來,那一世的你果然是不祥之人呢,但凡跟你扯上關係的,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

  凌月瞪了他一眼道:「要怪也只能怪命運不公,念兒也是受害者。」

  「命運?」子離突然意識到什麼,聲調不由揚高了道,「難不成這都是司命星君那潑才一手造成的?」

  凌月聞言不由凝眉沉思起來。片刻後他對子離道:「你是在嫣兒跳下誅仙台後兩年下的凡?」

  子離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點了點頭道:「沒錯。」

  「你確定?」

  「確定。」

  話落,子離腦中靈光一閃,錯愕地道:「你莫不是以為我也曾去過異世?」

  凌月神色凝肅地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薄奕、方展亮、葉馨歌和褚悠然去世的時候應該都是二十一歲。」

  花緬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子離、淳于莫、敖由和滕顏,他們四人從下凡到投胎皇家中間都隔了二十一年。」

  花緬震驚地道:「你的意思是說,薄奕、方展亮、葉馨歌和褚悠然是他們四人的轉世?」

  凌月點了點頭:「從年齡來看,薄奕應是淳于莫,即姬雲野,方展亮是子離,即裴恭措,葉馨歌是敖由,即裴櫻釋,褚悠然是滕顏,即姬凌止。」

  一語驚醒夢中人。子離恍然大悟道:「我一直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晚生了二十一年,原來竟是這個原因。如此說來,我和嫣兒竟有三世的緣分呢。」

  「三世倒是不假,可惜沒有一世是善終的。」

  子離想想也是,於是可憐兮兮地對花緬道:「我們三世都沒能白頭偕老,這一世你忍心讓我孤獨終老嗎?」

  凌月搶白道:「你是神仙,怎麼會老?念兒方才也說了,這一世她希望和我生死相依。成全她才是真正的愛她。」

  「她還說過希望和我永結同心呢,你怎麼不成全她?」

  「那是她在赫連嫣那一世的心愿,如今赫連嫣已死,她現在不是你的嫣兒,而是我的念兒。」

  「既然如此,那就讓嫣兒自己來選好了。」子離說著就要把花緬扯出凌月的懷抱,而凌月卻把她抱得緊緊的絲毫不肯鬆手。

  這時只聽花緬呻吟了一聲,然後蜷起身子,眉頭緊蹙,神情看起來十分痛苦。二人頓時慌了神。凌月連忙去探她的脈搏,卻被她一把甩開。

  她掙出他的懷抱,然後躺了下去道:「我動了胎氣,需要休息,你們出去好嗎?」

  二人連忙爭先恐後地要留下來照顧她,卻聽她幽幽地道:「你們若還想要這個孩子的話,就都給我出去。立刻,馬上。」

  最終,為防她因動氣而傷到孩子,他們只得依依不捨地退了出去,不消片刻便只餘一室寂靜。

  花緬嘆了一聲,只覺若再被他們這般漫無止境地爭奪下去,遲早會崩潰。雖然藉口動了胎氣可以讓他們消停一下,但也不能總拿孩子作擋箭牌吧。她琢磨著,一定要瞅個合適的時機逃出他們的掌控,然後找到娘親把孩子生下來,最好能再去找司命星君改一下命格譜。

  這麼想著,心中便鬆快了許多,她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第二日,花緬醒來時天已大亮,然而奇怪的是,那四位竟無一人光顧妙音峰。花緬本以為他們是半夜偷腥白日補眠,誰知到了天光峰才知道,他們半夜幹了一架,如今姬雲野和裴櫻釋臉腫成了豬頭,皆躲在房中不肯出門,而凌月和子離卻不知所蹤。想來這四人皆知沒臉見人,所以才未去騷擾自己。

  花緬深吸了一口氣才堪堪壓下一肚子的火氣,然而沖白眉說出口的話卻仍是火力十足:「野哥哥和阿釋就算武功再好,也是凡人之軀,如何能跟師父和子離抗衡?師父和子離腦袋抽風,難道你的腦子也進水了嗎?你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恃強凌弱而袖手旁觀,無動於衷?」

  白眉見花緬氣得不輕,連忙賠上笑臉道:「其實事情並非你想像得那麼嚴重,他們只是練了練拳腳,並未使用法術。可能傷勢都在臉上,所以才讓你以為他們傷得不輕。」

  聽他這麼一說,花緬的氣倒是消了一些:「那師父和子離躲到哪裡去了?」

  「他們沒躲,不過是去玄竹峰采傷藥罷了。」

  「還說不是躲,采個藥用得著兩個人都去嗎?」話落,花緬眸光一亮,湊上前去悄聲道,「我不如趁這個機會逃跑吧。」

  白眉不解地道:「為什麼要逃跑?」

  花緬悶悶地道:「你以為他們為什麼要打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昨天夜裡,全都摸去了我房裡……」

  白眉頓時張大了嘴巴,半晌方道:「你懷著身孕想逃去哪裡?」

  花緬便將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白眉頗為同情她的處境,於是便由了她去。

  花緬趁慰問姬雲野之際偷走了照世鏡,然後通過照世鏡找到了蓮若和象深。她事後原本打算把照世鏡再放回去,但轉念一想,他們若通過照世鏡再找到自己,那自己豈非白忙活?於是又把照世鏡揣回了懷中。

  由於蓮若和象深隱居在西荒的靈山,那裡屬於神界,路途遙遠,花緬一來因懷有身孕多有不便,二來又因使用照世鏡而耗費了元氣,是以她央求白眉送自己一程。白眉倒也爽快,在那二位採藥歸來之前抱上樂兒駕著雲頭便將花緬送去了靈山。

  待他返回丹陽山時,凌月和子離正在為姬雲野和裴櫻釋上藥。他不由看了看天色,他走的時候太陽還在東邊,如今太陽都沉到西邊去了他們才把藥采來,看來念兒說得果真沒錯,他們哪裡是採藥,分明是避風頭去了。

  由於他們四人中兩人做賊心虛,兩人無臉見人,再加上白眉的煽風點火,是以他們接連多日未曾踏足過妙音峰。待到姬雲野和裴櫻釋傷愈,他們再去妙音峰上想要騷擾一番,卻發現那裡早已人去樓空,然後紛紛將矛頭指向白眉,讓他招出花緬的去處。白眉一臉無辜地表示自己毫不知情。無奈他們打算再次祭出照世鏡,結果卻發現照世鏡也不翼而飛了。

  最終,他們決定由子離出面,去司命星君那裡逼他道出花緬的去處。然而當子離見到司命時卻得知,花緬的命運已因他們動用照世鏡而再次改變,如今她身在何處司命亦無從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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