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真相
2025-04-06 19:46:16
作者: 花在雨
傍晚,養心殿。
裴恭措懶洋洋地躺在窗前的軟塌上,手中捧著一卷書,那神情看似專注,然而一旁的福昕卻發現,那書從翻開伊始便沒翻過頁。
他不由嘆了口氣,皇上跟緬貴妃還真是一對冤家,他伺候了皇上這麼多年,還從沒見他如此失魂落魄過,緬貴妃對皇上也未免太過冷情了些。
這時卻見康永走進殿來道:「啟稟皇上,張太醫求見。」
裴恭措沒有反應。
福昕於是用比康永稍高的聲音幫著喚了一聲:「皇上,張太醫求見。」
裴恭措這才如夢初醒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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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張太醫入得殿內跪了安後,裴恭措有些疑惑地道:「張太醫此刻到來所為何事?」
張太醫道:「皇上,莊賢妃可是懷孕了?」
裴恭措一愣:「張太醫為何會有此一問?」
「微臣今日聽御藥房的醫士說起一件事,半個月前莊賢妃得了風寒,夏兒每日去為她抓藥,有一日她問起了一個藥方,想知道具體功效。而那幾味藥正是保胎藥。所以臣猜想,會不會是莊賢妃有喜了?」
「不可能!」裴恭措當即否定,話落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面有急色道,「莫不是張太醫把給緬貴妃開的藥方弄丟了,被夏兒得了去?」
張太醫立即道:「皇上這就冤枉微臣了。緬貴妃的方子在臣的腦子裡,旁人如何可得?何況那方子開的連個初級醫士的水平都不如。中藥講究君臣佐使。君藥主病,味數少而分量重,賴之以為主也。臣藥次之,味數稍多,分量稍輕,佐君以為臣,所以匡君之不迨也。使藥又次之,數可出入,而分量更輕,乃通行嚮導之使也。君臣有序,相與宣攝,則可御邪除病。而那方子君臣不分,臣過於君,亂開一氣。是以臣一聽聞此事便來向皇上求證,若莊賢妃當真有孕,切不可再用那個方子了。」
裴恭措聞言只覺一口氣憋在心裡怎麼都上不來,好一招借刀殺人!這一刻,當猜測變成了現實,裴恭措恨不得殺了莊紫妍以及隱藏在背後的劊子手。他強忍怒意道:「多謝張太醫提醒,莊賢妃並無身孕,想來是那夏兒閒來無事自己鑽研方劑。你多慮了。」
「既是如此,那微臣就放心了。微臣告退。」
「張太醫慢走。」
待送走了張太醫,裴恭措眸中已是怒潮翻湧,真沒想到,後宮那些女人一個個看起來溫柔賢良,陰損起來卻是心如蛇蠍,竟連他的孩子都敢謀害,他若再不懲治,如何對得起緬兒,如何對得起孩子的在天之靈,又如何對得起自己?
「福昕,隨朕去儲秀宮。」
福昕聽了張太醫的話心中已有幾分瞭然,想來是有人看出緬貴妃懷了身孕又不敢自己動手,便偽造了一張寫有她名字的保胎方子故意讓夏兒撿了去,想借莊賢妃的手除去緬貴妃腹中的孩子。他嘆了口氣,心道,真是造孽啊。聽得皇上喚他去儲秀宮,又暗暗道,莊賢妃呀莊賢妃,你自求多福吧。
莊紫妍今日本打算了結了小楊子的小命,不成想中途被自己的姑母橫插一腳,不但把小楊子救了出去還將自己禁了足,那心情就別提多鬱悶了。
小楊子既能在太后面前胡說八道,就難保不在皇上面前胡言亂語。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小楊子的父母竟是被皇上轉移走的,這豈非說明皇上已經知道自己背後使的手段了?此刻她只覺自己就像那風雨中的樹葉,正時刻提著一顆搖搖欲墜的心。思來想去,她下定了一個決心,無論皇上如何逼問,她絕對咬死口不能承認。
卻在這時聽得太監的通傳,皇上竟然真的駕臨了。她先是冷不防打了個寒戰,然後強作鎮定滿臉堆笑地起身將皇上迎了進來,時不時偷眼打量一下他的神情。
裴恭措冷冷看著面前故作溫婉的女子,心中是說不出的厭惡和痛恨。從前她爭寵都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自從花緬進宮後,她便將她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大有將其殺之而後快的意味。先是在水華宮中安插眼線,散布花緬不貞的謠言,後又故意讓她跌入河中令自己誤會她和端王有染,這一次又來了一個大手筆,竟然不聲不響地打掉了自己的親骨肉。他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然而理智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他不得不再次對她手下留情。畢竟他們莊氏根深勢大,他現在還無力對抗。然而這個債,他會替花緬記著,總有一日他會為她討回來。
見皇上只冷著臉也不說話,莊紫妍心有戚戚地道:「皇上今日大駕光臨,臣妾不勝榮幸。皇上可要臣妾伺候歇下了?」
裴恭措冷嗤道:「愛妃該不會真的以為朕是來寵幸你的吧?」
莊紫妍心下更是慌亂了幾分:「臣妾不敢,不知皇上所為何事?」
裴恭措道:「朕聽說愛妃有喜了?」
莊紫妍驚訝地道:「皇上聽誰說的?」
裴恭措勾了勾唇,眸中卻全無笑意:「若非如此,夏兒為何會去御藥房詢問保胎方子?」
「這……」莊紫妍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從沒想到會被人抓住把柄,她以為皇上會從小楊子的指控入手,也做好了拒不承認的準備,沒想到他會從一個自己毫無準備的角度突然發難,一時竟答不上來。
裴恭措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笑道:「你不要以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就可以矇混過去,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既敢謀害朕的孩子,就該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隨著話音的落下,他手下的力道也在漸漸加重。
莊紫妍因窒息而滿臉通紅,驚慌失措中她拼盡全力讓自己發出聲音:「皇上饒命,臣妾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裴恭措只覺怒氣上沖,眸子漸漸變得通紅,直到見她兩眼上翻幾乎背過氣去才鬆了手:「那朕就讓你死個明白。」
莊紫妍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那種瀕死的感覺讓她心中充滿了恐懼,聞聽此言,她突然有種大限將至的淒涼之感。
裴恭措的聲音就像淬了極北之地的冰雪,冷厲駭人:「你聽好了,你手中的那個方子不是緬貴妃的保胎方子,而是有人故意編造之後又設計讓夏兒撿到的。幕後之人自己不敢動手,卻借你的手來除去緬貴妃的孩子。你現在明白了嗎?」
莊紫妍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也顧不得去想是誰在暗算她,只知道完了,皇上竟然什麼都知道了,她淚流滿面道:「皇上饒了臣妾這一次吧,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
裴恭措嗤道:「你犯的可是死罪,一句『不敢』就想開脫了事?」
莊紫妍渾身一顫,急聲哀求道:「只要皇上再給臣妾一次機會,你讓臣妾做什麼都行。」
裴恭措心下一陣厭煩,直接進入正題道:「把那個方子交出來。」
莊紫妍怯聲道:「臣妾已經燒掉了。」
裴恭措聞言不由悲惱交加,如今唯一的線索斷了,他該如何揪出那背後的陰險之人?他狠狠瞪著莊紫妍道:「朕不會殺你,也不會廢了你,更不會宣揚你的惡行,你便每日在這儲秀宮中跪上一個時辰來懺悔你的罪行,直到緬貴妃回宮。」
他說完再不看她一眼,一撩衣擺,拔足而去。
莊紫妍雖撿回一條命,且皇上對她只施以了小懲,然而看著那個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自此淡出自己的生命,只覺心中一空,立時癱倒在地。
福昕同情地看了看癱軟在地眼神只余空洞的莊賢妃,心下嘆息一聲,急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