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情毒

2025-03-21 12:21:30 作者: 花在雨

  這種柔情繾綣的時光總是飛快而短暫。轉眼又是一年。而同命運不屈抗爭的一對小人兒,在這一年徹底敗北。

  命運就像一場遊戲,再高明的人也有無法通關的時候,而最可恨的是,game最後永遠over,再無翻身的可能。

  藍惜蕊,這是唯一能讓花緬忌憚的情敵,一個改寫了他和姬雲野命局的最大變數。

  一品鎮國大將軍藍景燁之女藍惜蕊,無論是樣貌才學還是身份背景,都完全符合皇后心中姬雲野正妃甚至未來皇后的人選,自從自己栽培的兩個可以和花緬爭寵的女人相繼被踢出局後,皇后就經常召藍惜蕊進宮,不斷地為她和姬雲野創造機會。

  藍惜蕊比姬雲野小一歲,如今也已芳齡十八,大好年華都消磨在了姬雲野身上。好在她也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終於成了他的准王妃,只遺憾,要在花緬之後過門,終是心有不甘。

  若能先知,花緬一定不會去赴皇后之約,即便抗旨亦在所不惜。可世事就是如此弄人。

  花緬不善女紅,琴棋書畫無一精通。若說特長,唯簫與舞。即便這二者,亦與她自小的愛好分不開。她愛武成痴,可惜九歲那年中毒以後體質虛寒,武藝再難精進。於是苦練輕功,使得自己身輕如燕,步履如飛,素手挽劍,衣袂當風,飛花亂墜。

  很多人都知道花緬的舞姿靈動飄逸動人之至,卻鮮有人知道,那不過是借武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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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簫是瞳術的衍生,亦是為了危難時刻彌補功力上的不足。很多人只知花緬的簫乃天籟之音,卻不知它亦可殺人於無形。

  夏末秋初,煦陽高照,光陰正好。皇后以頭風舊疾復發為由,命人請花緬吹簫侍疾。說是聽了她的簫,疾病便可不治而愈。

  雖不是第一次為皇后吹簫,可今日花緬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廂花緬心神不安地為皇后吹著簫,那廂藍惜蕊正與姬雲野品茗對弈。

  從前,姬雲野對藍惜蕊總是不屑一顧的,更遑論與她做這等風雅之事。他不過是為了安撫皇后,讓他與花緬未來的路走得更順利些罷了。若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痛悔一生之事,他是絕不稀罕這片刻的虛與委蛇的。

  茶喝了半壺,棋走了半局,姬雲野卻覺得身子越來越熱,當他意識到什麼的時候,臉頰已經紅得猶如煮熟了的蝦子,額頭亦是密汗滾滾。

  姬雲野猝然抬頭,怒視著對面的女子:「你對我做了什麼?」

  藍惜蕊心下早已慌亂不堪,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你……你中了春藥,沒有解藥,必須,必須要……」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藍惜蕊柔美的面頰上,五個鮮紅的指印清晰可見。她捂住臉頰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眸中淚光閃閃。

  「滾——」姬雲野怒喝著一把掃落棋盤茶盞,下一刻卻驟然栽倒在地。

  藍惜蕊顧不得疼痛,忙上前扶住他:「你不要硬撐了,若兩個時辰內不與人交合,會暴血而亡的。」

  此時聽到動靜的秋棠和黎末正匆忙邁進廳堂。見姬雲野一身狼狽地倒在地上,秋棠怔然止步,黎末則上前推開藍惜蕊道:「你對殿下做了什麼?」

  「黎末!」姬雲野沉聲道,「這裡我來處理,你去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黎末不由蹙眉望向姬雲野,片刻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臉頰一熱,領命退出房去。

  眼見房門被重重地關上,姬雲野強撐起身子,盤腿而坐,試圖運氣壓下體內翻騰的熱浪,不過片刻便「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

  藍惜蕊和秋棠驚嚇之下忙上前相扶。

  藍惜蕊沒想到這藥會如此兇狠,亦有些惱恨自己下手太重,她梨花帶雨道:「你這樣沒用的,反正我遲早是你的人,你今日便要了我又能如何?」

  姬雲野斜睨著她,心道,我真是小瞧了你,想生米煮成熟飯,讓我再也甩不掉你嗎?那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意。

  他一把將她扯進懷中,大掌在她身上撫摸挑逗,點起熊熊烈火。望著她因情動而嬌喘不已的模樣,他譏誚地輕挑唇角。

  「別!」藍惜蕊羞澀道,「先讓秋棠出去。」

  「哦?」姬雲野不解道,「為何?」

  「太羞人了。」

  「哈,」姬雲野嘲諷道,「藍大小姐都做出自薦枕席這等事了,還會怕羞?」

  言罷,他突然點住她的穴道,然後毫不憐惜地將她扔於一旁的軟榻之上,不顧她的錯愕、失落與哀呼,轉身抱起目瞪口呆的秋棠走向自己的床榻,還不忘扔下一句話:「待我解了毒,自會找些健壯男子來滿足你想要男人的願望。」

  花緬的心臟猛地一陣收縮,痛到令她幾欲窒息,她再也顧不上得罪皇后,不顧她的阻撓起身告辭而去。

  花緬來到聽瀾殿時,所見便是大門緊閉黎末正肅容守在外面的情景。

  黎末是姬雲野的貼身侍衛,向來形影不離。既然他在門外,那姬雲野必在殿內。可是大白天的,為什麼要緊閉殿門?

  她疑竇頓生,上前問道:「野哥哥呢?」

  自從見到花緬踏入聽瀾殿,黎末便亂了心神,此刻對她的發問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神色閃躲間將目光投向了殿門。

  花緬越發疑惑,欲推門而入,卻被黎末閃身擋住。

  她怒氣頓生,喝道:「讓開!」

  黎末眸光複雜地看著她,卻沒有絲毫要讓開的意思。

  花緬驟然拔出腰間的碧玉簫,不管不顧地襲向黎末的面頰。黎末下意識地閃躲,卻不知她只是佯攻。花緬趁機以移形換影之術閃過他的身邊,大力撞開殿門,沖入房內。

  當房內情景如一幅不甚美好的畫卷展現於眼前時,花緬終於明白髮生了什麼。她和姬雲野又被皇后算計了。

  此刻,被欲望奪了神智的姬雲野正解了秋棠的衣衫,準備與她行魚水之歡。大門被撞開的聲響拉回了他少許清明。

  當看到花緬出現的那一刻,他心痛得無以復加。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撞見這一切?

  花緬瞥了眼狼狽躺在軟榻上的藍惜蕊,又看了眼床榻上衣衫不整的秋棠,最後對視上滿眼悲痛的姬雲野。

  她如何不明白髮生了何事?

  快步走到床邊,她一把將秋棠扯下床去,喝道:「你出去,順便把那個賤人帶走。」

  原本含羞帶怯等待皇子殿下寵幸的秋棠被花緬的突然襲擊弄得懊惱不已,她不甘地看了姬雲野一眼,正欲整理衣衫離去,卻被他喚住。

  她驚喜地看向姬雲野,餘光瞥見花緬一臉的不解。

  姬雲野揚聲喚道:「黎末!」

  下一刻,黎末便以詭異的速度出現在了床前。

  「將花緬帶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進來!」

  花緬吃驚地看著姬雲野,她不敢置信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她心心念念了十四年一心想要嫁的野哥哥。直到被黎末扛出門去,她猶在震驚中。為什麼?為什麼你寧願讓秋棠給你做解藥,也不願意要了我?

  姬雲野從未想過凌月當初的救命之恩竟導致了他和花緬之間深深的溝壑和無法彌補的遺憾。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當時凌月的那番話對他意味著什麼。

  那些語句穿過了五年的光陰,呼嘯著來到耳邊,讓他有如剜心割肺:「他身上的毒大多已經清除,無法盡除的餘毒我已將其封入她的宮胞中,等癸水到來便可隨經血徹底排出體外。但癸水未至之時切忌同房,否則毒會漫布全身,回天乏術。」

  凌月的話雖說得雲淡風輕,眼中卻別有深意。或許他早有預料吧,只是自己卻從未想過結局竟然走向了他想都不敢想的萬中之一。

  花緬怔然望著再次緊閉的殿門,她想說,野哥哥,你的誓言都忘了嗎?張開口,卻只吐出了極輕的六個字:「姬雲野,我恨你!」

  聲音輕得似乎連她自己都聽不見,卻重重地撞進了門內那人的心裡。姬雲野身軀驟然一僵,心頭一陣鈍痛。緬兒,如果可以,我寧願為你守身如玉,可我不能死,若我死了,誰來陪伴你,守護你?

  身上的火越燒越旺,再不受神智控制,他一把撕開秋棠的衣衫,將慾火、痛楚和怒意統統發泄在了她身上。

  房裡先是傳來痛呼聲和求饒聲,然後是男子的粗喘聲和女子的嬌吟聲。

  淚水終於決堤,花緬的心在這一刻「嘭」地裂開,碎成千萬片,那美麗的容顏上是玉碎的淒涼。她茫然地轉身,卻不知腳步要邁向何方。

  藍惜蕊睜大眼睛,心碎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就是自己深愛了多年的男人嗎?他寧願隨便找個丫鬟也不願意碰自己,竟然還打算讓別的男人來玷污自己。呵,自己這又是何苦?一顆芳心空付,到頭來只是笑話一場。如今,受傷的又何止自己一人,他亦同時傷害了深愛的女子,真是令人好不快哉!

  看著姬雲野完事後攏上衣衫,藍惜蕊惻然笑道:「你可知道你今天失去的是什麼?」

  雖然身體得到了宣洩,可心卻像被掏空了,姬雲野又怎會不明白,他失去的是一直放在心尖上的東西,向來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哪怕到了這種時候也不忍傷害她。而不忍傷害她身體的後果卻是傷了她的心。他本不想再多看眼前的女人一眼,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遭雷擊。

  她陰惻惻地道:「只怕你不得不收秋棠入房了,她可是你後半輩子的解藥。」

  姬雲野驟然抬頭看向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可惜呀,花緬送上門給你你都不要,不然以後的每個月有心愛之人與你翻雲覆雨為你解毒也沒什麼不妥,可你卻偏偏將為花緬守了十九年的身子給了秋棠,讓她得了便宜。」

  姬雲野大步上前將藍惜蕊拎了起來:「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藍惜蕊大言不慚道:「我給你下的,不是普通的春藥,而是情毒。今日你與秋棠交合,看似解了毒性,實則只是解了這一時的,以後每個月都要和今日為你解毒之人交合一次,否則便會暴血而亡。」

  「你這個狠毒的女人!」姬雲野將她重重摔回軟榻,伸出手道,「把解藥給我。」

  「我說過,這個藥沒有解藥,除非換血。而這世上會換血之人,只有一個,便是十五年前便從江湖上銷聲匿跡的神醫姜孟涯。」

  姬雲野聞言怒不可遏,他一把掐住她的脖頸,直到見她面色發紫目眥欲裂,方生生克制住想殺了她的衝動,鬆開了手。本欲讓人強了她的想法亦同時打消。他不能再衝動地犯同樣的錯誤,一個李婕妤和李良安已讓他心有餘悸,更何況藍惜蕊背後還有一個更加惹不起的人,一品鎮國大將軍藍景燁。

  藍景燁手中有二十萬大軍駐紮在燕州旁邊的臨城,拱衛著帝都。臨城東臨東海,與鳳凰島遙遙相望,通過水路,北可上北宇,南可下南秀,東可達天照,是軍事重鎮和漕糧運轉中心。成昭帝將如此要塞交到藍景燁手上,可見此人不可小覷。既然如此,就先遂了她的願,待他大業得成,他有的是方法折磨她,他要讓她活著,生不如死地活著!

  皇后聽完奏報,得知姬雲野寧願讓秋棠給他解藥也不願碰藍惜蕊,頓時氣得胸口直抽。她若知道藍惜蕊不顧自己只讓她給姬雲野下春藥,以期生米煮成熟飯,好讓她早日過門的本意,而是為了徹底拴住姬雲野竟給他下了可惡的情毒,想必會氣得吐血。

  正撫胸順氣,卻聽得姬雲野來見,皇后忙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腔的火氣,起身相迎。

  不待皇后迎出門去,姬雲野已一陣風地沖了進來。站定後,他淡漠地看著她。

  皇后以為他會興師問罪,不想他卻平靜地開了口:「兒臣欲迎娶藍惜蕊過門,母后看好日子記得通知兒臣。」

  當他話落轉身離去,皇后驚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過神來。

  離開慈寧宮後,姬雲野快步奔向水華宮,他要跟花緬解釋,絕不能讓她因此而誤會他。可翻遍了整個水華宮也未見到她的身影。直到此刻他才驚覺自己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安排完朗夜閣尋人後,姬雲野還不忘交待宛陶給秋棠準備一碗蕪子湯。

  當宛陶將蕪子湯端給秋棠的時候,秋棠死活不願喝下。宛陶不明所以,只惱恨姬雲野和秋棠的所為,恨他們做出傷害花緬的事逼得她離宮出走,也不多言,凝氣運力將她制住,毫不憐惜地將藥汁悉數灌了下去,全然無視她眼中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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