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子罪母償

  看著玖蘭千柔的淺笑，慕容千睿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唇上還帶著玖蘭千柔的香氣，忍不住心神蕩漾。

  慕容千睿伸手握住了玖蘭千柔的手，輕聲說道「千柔，睡一會兒吧！」

  玖蘭千柔搖了搖頭。「沒關係的。我不用睡覺。」

  輕輕地揉了揉玖蘭千柔的手，慕容千睿滿眼憐惜。「我知道你不用睡覺，但是我想你好好休息一下，我的懷抱可以借給你用。」

  玖蘭千柔勾唇一笑道「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罷，玖蘭千柔輕輕地倚靠進慕容千睿的懷裡。慕容千睿順勢抱住玖蘭千柔，輕輕地拍哄著。「乖~快點睡吧！我就在你的身邊陪著你。」

  玖蘭千柔輕輕地點了點頭，在慕容千睿的胸膛蹭了蹭，閉上了雙眼。

  慕容千睿繼續輕輕地拍著，像哄嬰孩一般哄著玖蘭千柔入睡。慕容千睿的胸膛十分厚實，他的懷抱也特別溫暖。玖蘭千柔感覺十分安心，平靜，不知不覺便真的進入了夢鄉。

  聽見玖蘭千柔平穩的呼吸聲，慕容千睿垂下了眼眸，淡笑著說「睡吧，睡吧。我一直會陪在你的身邊，等你醒來，第一眼就會看見我。」

  慕容千睿抱著玖蘭千柔，就好似將全世界都抱在了懷裡。整個馬車裡的氣氛甜蜜而又溫馨。

  

  當玖蘭千柔和慕容千睿恩愛又甜蜜的時候，京城裡發生的一切卻並不美好。

  金鑾殿

  各朝臣戰戰兢兢地盯著地板，他們不知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今日清晨就突然收到了明帝的口諭，要上朝。

  明帝的臉色不善，還頂著一雙濃重的黑眼圈。高公公並未站在明帝的身旁，眾朝臣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麼，誰也不敢說話。

  明帝掃了一眼眾朝臣，突然沉聲道「眾愛卿可知道昨夜發生了何事？」

  眾朝臣聽了明帝的話，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齊聲道「臣等不知！」他們誰也不知道明帝為什麼發怒，因為什麼發怒。生怕是自己暗地裡做的勾當被發現了，個個額頭上都爬滿了汗。

  明帝深呼了一口氣，沉聲道「昨夜，太子起兵謀反，意圖謀朝篡位。」

  眾朝臣一驚，隨後又鬆了一口氣，原來說的不是他們。但是，那些平日與太子走的比較近的，才鬆了一口氣，又提起了心。

  誰也不敢說話，將頭埋得極低。明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向身後的小太監揮了揮手。

  小太監會意，邁著碎步來到殿前，展開明黃色的聖旨，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十月初九夜，太子舉兵謀反，事敗，自刎於殿前。

  朕深感痛心，撤其太子之位，誅太子母輩三族。欽此。」

  謀反者，罪誅九族也不為過。但是慕容軒是明帝的兒子，明帝總不會傻到下旨把自己三族也誅了。

  所謂父債子償，那麼兒子犯了錯，也可以讓母親來承擔。但是誅母輩三族，慕容軒的母家算是徹底被除乾淨了。

  聖旨宣讀完畢，不少大臣鬆了口氣。還好沒有因為和太子關係太近而被貶。

  眾朝臣齊聲高喊「皇上聖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之事，眾位大臣引以為戒，謀逆者，定誅九族。旁系子孫也行連坐之罪，男子世代為奴，不得如朝為官，女子代代為娼，永不可贖！」

  聽了明帝的話，眾朝臣徹底放下了心，看來今日只為宣告太子之事。而大臣內也未有其他人受牽連。

  眾位朝臣異口同聲道「臣等銘記於心！」

  明帝滿意地點了點頭，揮了揮寬廣的雲袖，沉聲道「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

  明帝聽著身後響亮的聲音，反而蹙起了眉。本來今天他也只是想將慕容軒的事解決了，沒有想再揪出誰與太子合謀。

  如今，慕容軒死了，慕容千睿逃了，李忠也失去了音訊。朝廷上可用的人極少，更何況太子之位懸空了。

  再重新培養一個令他滿意的太子，才是重中之重。培養好太子，再慢慢地給朝廷換血。

  回到寢宮，高公公已經再寢宮等候了。

  揮退了其他宮侍，寢宮裡只剩下明帝和高公公兩人。

  明帝負手而立，站於窗前，冷聲道「說！」

  「回皇上，昨夜睿王爺離了皇宮，便攜家眷潛逃了！」高公公恭敬地稟告道。

  明帝蹙眉，冷聲道「他已經不是王爺了！不過是一個罪臣！」

  高公公垂首應道「是。皇上，三十萬大軍撲了一個空。宮門口的侍衛說，昨夜慕容千睿出了宮門便坐上了馬車。

  老奴帶著大軍在城外圍捕了幾輛馬車，但是，裡面不是慕容千睿，而是景岩及其內人。」

  明帝眸光微寒「景家到底還是幫了慕容千睿！高德壽，區區障眼法，你也能被迷惑？」

  「老奴有罪！」高公公毫不猶豫地跪下領罪。

  明帝看了高公公一眼，什麼都沒有說。

  高公公從懷中拿出了令牌，雙手捧著令牌，舉至頭頂。「皇上，鐵雲騎的令牌。」

  明帝緩緩走到高公公旁邊，接過令牌，收入袖中。看著高公公一臉忠誠，明帝輕聲道「起來吧！」

  「謝皇上！」高公公對著明帝磕了一個頭，緩緩起身，垂首在一旁，恭候著明帝的吩咐。

  明帝看了一眼高公公，淡淡地問道「高德壽，你跟了朕多久了？」

  高公公垂下了眸，淡淡地回復道「回皇上，30年了！」

  「30年。」明帝似是若有所思般說道「慕容千睿和慕容軒都是朕的兒子，卻還不如你一個奴才理解朕！」

  高公公沒有說話，只是垂下了頭，恭敬地聽著明帝的話。

  明帝卻沒有再多說，轉身面向窗戶出神。

  明帝站了很久，高公公也只是陪在一旁，一言不發，不去打擾明帝。

  許是站累了，明帝轉過身，走到了龍床邊坐下。他沒有看向高公公，吩咐道「退下吧！讓朕一個人靜一靜！」

  「是！」

  未央宮

  散了朝，太子謀逆的消息便傳遍了皇宮。

  得知了太子謀逆，誅三族的消息，皇后一句話沒有說，只是跪到了佛像前誦起了經。

  整個未央宮的氣氛變得壓抑，宮女和太監的臉上，全都掛著惶恐。

  皇后閉著眼睛，敲著木魚。木魚聲音清脆，一聲一聲在未央宮裡迴蕩，讓宮女們的心更加忐忑起來。

  噠噠～地腳步聲傳來，宮女們的臉更加蒼白了。

  「嘎吱～」未央宮的大門被推開。

  聽見了開門聲，皇后的手一頓，隨後又繼續敲起了木魚。

  領頭的是一個小太監，身後跟著一個宮女，和一隊士兵。

  小太監扯著尖細的嗓子喚了一聲「皇后娘娘～」

  皇后聞聲，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慢地轉身，鳳冠發出「叮叮」的清脆之音。

  小太監對著身後的宮女招了招手，宮女捧著三尺白綾和詔書緩緩走到了皇后的身邊。

  小太監垂下了眸，恭敬地行了一禮道「皇后娘娘，上路吧！」

  皇后看了一眼明黃色的聖旨，伸出纖細的手，輕輕撫摸著聖旨。皇后的手保養的極好，依舊白嫩，指甲上塗著紅紅的蔻丹。

  她這一輩子只收到過兩道聖旨，一道是封后的聖旨，一道便是這要將她賜死的聖旨。

  微微勾起了唇角，皇后略帶諷刺地一笑。眸子清冷，丹鳳眼尾幾道細小的皺紋，透露了她幾分滄桑。

  輕起朱唇，皇后的聲音略為清冷「這是廢后的詔書嗎？」

  小太監搖了搖頭，恭敬地回答道「皇上隆恩，念在與皇后娘娘夫妻多年的情分上，只賜三尺白綾一條。」

  皇后垂了垂眸，將聖旨展開，細細讀來。

  『皇后宋氏婉婷，教子無方。縱容太子謀逆，行大逆不道之事，愧為國母，誅其三族。

  念與其夫妻情分，不剝其後位。留其全屍，賜三尺白綾。逝後，不入皇陵。』

  緩緩地合上聖旨，皇后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呵呵呵～」

  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留了條全屍，竟然已經算是莫大的恩惠了。

  說是念在夫妻情分，實則一點情分也未講，不過是落個好聽的仁慈名聲。

  不入皇陵，死後便也是一席草蓆卷了，扔進了亂葬崗。

  罷了，年輕的時候一心想要爭寵，卻什麼也沒得到。早該看透，他的心才是最毒。

  皇后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明帝故意引誘，裝昏迷。慕容軒怎麼會起兵造反呢？

  明帝一開始就知道了慕容軒的心思，他也很樂於將慕容軒引上絕路。這就是皇室！

  閉上了鳳目，皇后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勞煩公公等本宮片刻，本宮換身衣服。勞公公稍晚一會兒回去復命。」

  說罷，皇后轉身回了內室。過了一刻鐘，才從內室出來。

  只見皇后換上了只有祭祀時才穿的鳳袍，髮髻也重新梳理，戴上了象徵皇后身份的九尾鳳釵。

  面上畫著精緻的妝容，微微上挑的鳳目，嫵媚又威嚴。

  看著皇后一身盛裝，眾人都有些吃驚。但是皇后卻不在乎眾人的目光，淡定地走到了中央。

  接過了白綾，皇后便向房樑上一拋。

  踩在繡凳上，皇后利落地將結打好。

  微微垂下眼眸，皇后輕聲道了一句「也好。」那麼，她便去陪她的軒兒罷。

  十月初九，太子謀逆，誅母氏三族。京城宋家，三族皆獲罪。老少婦孺，無一倖免，斬首於東市。

  唯有皇后宋氏婉婷，明帝念其夫妻情分。賜三尺白綾，留其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