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民心亦是國心
2025-04-20 12:16:49
作者: 瑤澀
店小二哪裡想到自己伺候人還能伺候出錯?可轉眼看了看身後那些已經坐下來的朝中官員,又不敢頂嘴。
這還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花月滿看著這店小二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忽而笑的很是善解人意:「我素來也不是喜歡為難別人的人,你一個店小二,給別人跑堂也不容易,不如這樣……你找一個你們這裡能做的了主的人來?」
眼看著就要被逼上梁山的店小二腦袋裡混漿漿的,聽了這話,哪裡還記得剛剛的話,趕緊轉身朝著二樓跑了去。
邊跑邊喊:「掌柜的,不好啦!」
缺心眼就不要顯擺……
花月滿嘆了口氣,早之前痛快的去把掌柜的喊來多好?何必像是現在這般,連驚帶嚇的褲子都要掉了,最後還是巴巴的照辦了。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周圍的官員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邊,只是他們礙於花月滿身邊還坐著個劉默而不敢上前質疑什麼。
「禍國殃民!」不過,別人不敢說,不代表黃木舟就不敢。
花月滿佯裝沒聽清楚的樣子,根本不搭理他。
黃木舟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費力又憋氣。
「你好像很不討喜。」驀地,劉默開了口。
花月滿一愣,隨後苦笑:「不是好像,是肯定。」
這裡是祈天,不是瑤藍,從她踏進這片土地開始,她就已經做好了被與世隔絕的準備。
「那你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劉默皺眉看著她。
花月滿又是一愣,隨後看著他的眼睛,很慢很慢的道:「以前在我想要離開這裡的時候,有一個人軟硬兼施的非要將我留下,他說過,他一日在,就會保我一日的周全。」
「那麼那個人呢?」
「他是個白眼狼,已經不記得我了。」
「那你為何不走?」
「我不是個白眼狼,我要想辦法讓他想起我。」
花月滿覺得,她這話已經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她是多麼的希望劉默伸手指著自己,然後問她:「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我?」
可是結果……
劉默怔怔的看著她好一會,忽然神叨叨的說:「我輸了。」
花月滿就不懂了:「什麼輸了?」
劉默很是誠懇坦白:「是你說的,我今天只能說嗯,說了別的就是輸了。」
好吧……
花月滿窮詞加語塞加心口犯堵。
「小答應……」
劉默還要說什麼,花月滿趕緊擺手:「你別說話了,我牙疼。」
劉默倒是很聽話,真的閉上了嘴巴開始沉默。
花月滿看得出來,劉默不是心思了,但她卻不想搭理,別過頭,一同沉默著。
她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曾經她以為,她把所有的耐心都給了司慕冉,可是等到感情消失殆盡的時候,她發現其實她並沒有給過司慕冉任何的耐心,她只是把她的耐心給了所有的陰謀詭計。
陰謀詭計確實是累人累心,但最起碼不會枯燥。
總比現在要好,兩個人明明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花月滿窩挺的鬧心,應該是眉沒了。
「今兒的客人倒是挺多。」門外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花月滿順著聲音一看,哎呦,還真巧,這不正是那個剛剛給百姓分完饅頭的文丞相之子麼?
被花月滿嚇跑的店小二迎著來人,客套的寒暄著:「可不是,還都是貴客呢……」
文昭和放眼一瞧,就看見了坐在不遠處的黃木舟,示意的點了一下頭,便隨著店小二挑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坐下了。
而這個偏僻的地方,剛剛好就在花月滿的身後。
估摸著是這文昭不但是沒見過她,更是沒見過劉默,所以只當劉默和她不是和黃木舟在一起的,所以才挑了她的身後。
「文公子,你上次說的事情,著實是太難辦了一些……」文昭和不過是才剛坐在了椅子上,店小二便是神神秘秘的小聲道,「我確實是盡心了,但……」
文昭和的聲音又低又緊:「怎麼?可是銀子不夠?」
店小二為難的聲音放佛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不是,不是……銀子是夠,但沒人願意……您也知道,怡紅閣的女子您看不上,可一般的良家女子又沒有幾個願意的,況且您找的人又多……」
文昭和的聲音更小了,小的很難聽得清楚。
一直側著耳朵偷聽的花月滿,聽得這話很是糾結,又不要風塵女子,還要人數眾多,這人不是藝人就是變態。
不過瞧著文昭和那文縐縐的模樣,著實想不到他要當真是個變態,還真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剛剛聽聞夥計說,兩位客官……」
掌柜的終於姍姍來遲,本是笑著開口,可在看見劉默的瞬間時,變了臉色:「當,當家……」
劉默沒有任何的表情,跟看著陌生人似的。
花月滿舒展開緊皺的眉頭,喜笑顏開:「掌柜的。」
掌柜的倒是認識花月滿,但是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也不敢聲張,只是點頭稱是:「不知……二位……客官,有何事要求?」
花月滿伸手指向門口那些聚集不散的百姓,聲音淡淡:「他們在門外站了多久了?」
掌柜的不敢怠慢:「已經有些時日了,最近城內太過動亂,咱們天香樓要不是因為……」說著,看了一眼劉默,頓了頓又道,「也不會承蒙衙門的照顧。」
花月滿點了點頭:「從明日開始,你每日按三餐救濟前來討飯的百姓。」
「這……」掌柜的為難的看了一眼劉默,見劉默仍舊毫無反應,只能硬著頭皮道,「您是好心我明白,只是咱這天香樓想要維持也是需要銀子的,如今城內已天翻地覆,我也是強硬著在支撐,如果要是再救濟那些百姓的話……」
說白了,都是銀子鬧得。
金錢果然是王八蛋,多了燒手,沒了又不行。
「這個你無須擔心。」花月滿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沓銀票,放在了桌子上,「這是……」她看了一眼劉默,有些彆扭的壓低了聲音,「我夫君的意思,從明兒開始,你找人大肆宣揚太子爺為民分憂,救濟災民,不怕人多,只怕人少,無論來多少人一定要記住管飽管夠,明白嗎?」
這……
掌柜的不明白,但也不敢說。
他是個生意人,對於他來說,有利益的事情才是值得的,如果是自掏腰包的事情,那絕對是冤大頭才會去做的。
如今城內災民為患,若是真的將所有的人都招來吃飯,那每天得花多少銀子啊?
「銀子不是問題。」花月滿豪邁的跟天天坐在家裡,等著大風颳錢的土豪似的,「銀子我會定期派人給你送來,但你一定要按照我的吩咐辦事,懂麼?」
掌柜的忙不迭的點頭:「是,您放心。」伸手將桌子上的銀票小心翼翼的揣進了懷裡,那如獲珍寶的模樣,市儈的讓人牙痒痒。
花月滿看在眼裡,嘆在心裡,呵……無奸不商。
一隻端著酒杯的手,忽然從身後伸了過來,花月滿嚇得一激靈,以為大白天鬧鬼了,心驚膽戰的回頭一看,竟是文昭和。
「姑娘為人豪邁,不惜花重金慷慨解囊,著實是讓在下佩服,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誰?在下可否和姑娘交個朋友?」
花月滿皺了皺眉,一副看精神病的模樣:「還是算了吧……」
太主動的會讓人感覺害怕。
文昭和卻毫不在乎她的躲閃,直接搬著凳子靠了過來,眼中閃爍著很是志同道合的光芒:「如今想要找和姑娘有如此心懷的人已經很少了,每個人都說人心隔肚皮,但我卻覺得人心貴在善養,行善積德不單單是給自己,更是為了造福他人,改造別人的價值和存在,如果每個人都能在別人受困的時候掏出一兩銀子,整個國家都會更加的堅固繁榮。」
花月滿原本並沒有仔細去聽文昭和的長篇大論,可是聽著聽著,她就不自覺的認真了,也終是抬眼正視起了這個長相斯文的男人。
「不知這位兄台可考取過公明?」
雖然他說的話幻想占了一大部分,但不得不說這個想法很是有所創新,而且她也覺得這話說的確實是沒錯。
文昭和眼中露出了一抹愧色:「實不相瞞這位姑娘,在下曾考過文官,不過卻未重三甲,家父一直想讓我從商,我最近也正在考慮。」
未重三甲……
果然不出意料。
就這男人別出心裁的想法,絕對是不屑於朝廷變通的,可朝中的官員往往還就吃這一套,所以像是他這樣空有想法,卻不合群的人,絕對會被人擋在朝堂之外。
知子莫若父,想來文丞相也是品出了自己兒子的性格和想法,知道就算他真的當官了也是鶴立雞群的那個,索性就讓他經商,遠離朝野。
只是……
她倒是覺得這個男人若是當官的話,必將會造福一方的百姓。
「啪——!」一直在旁邊靜靜喝茶的劉默,忽然不輕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花月滿一愣,還沒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手腕一緊,身子便被拉入了一個冷熱交替的懷抱之中。
「我累了。」耳邊響起了劉默淡如清水一般的聲音。
那些原本坐在周圍的大臣們也是跟著紛紛的站起了身子,黃木舟先行走出了天香樓準備馬車去了。
文昭和見此,斯文的面龐微微一愣,看了看周圍起身卻不曾先行離去的大臣,又看了看花月滿,似乎是終於想到了什麼,對著劉默躬身抱拳:「是文某人唐突了。」
劉默連看都不曾看文昭和一眼,拉著花月滿就往門外走。
文昭和站在原地,看著兩個人在眾位大臣的護送之中漸漸離開的身影,眉頭緊皺,目光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