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局中局的險惡
2025-04-20 12:14:43
作者: 瑤澀
你見過明明知道自己被人誣陷,卻還能夠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的,坐在自己的屋子裡悠哉的喝茶水的人嗎?
你見過明明知道自己馬上就要去刑部報到,卻還能夠有興致自己跟自己,漫不經心下棋的人嗎?
如果在沒看見劉然之前,有人問花月滿這個兩個問題,花月滿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抱歉,我的身邊沒有傻叉叉。」
但是眼下,當她邁步走進劉然的寢宮,當她看見劉然正一邊喝著茶水,一邊跟自己下棋的悠哉模樣,她明顯……消化不良了。
劉然聽見腳步聲,側目一望,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
花月滿哼哼一笑:「不好意思,我走錯地方了。」
語落,轉身就走。
「太子妃!」小太監當即跪下身子,一把抱住了花月滿的小腿,「您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王爺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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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
哪完了?!
花月滿笑的唇角抽搐:「你們王爺氣色紅潤的比我都好,雲淡風輕的比我還要淡定,他完了?你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的看看,他哪裡像完了的樣子?」
小太監被花月滿這一席話堵的也是淚奔,眼巴巴的看著劉然,眼睛在流淚,心裡在流血。
王爺您假裝惶恐一下就不行嗎?假裝看見太子妃,就跟看見了七仙女下凡一樣就不行嗎?
劉然終是放下了手中的棋子,走到了花月滿的面前,輕輕一嘆,露出了根本不符合他年齡的惆悵。
「嫂嫂你走吧,就算是有人誣陷也好,有人不想讓我活下去也罷,如今父皇已經駕崩了,我也沒多餘的心情去顧慮自己的這條命。」
劉然是不說話還好,說完了這話,花月滿只覺得自己心裡的小火苗,登時「蹭」地一下竄起了熊熊烈火。
她一巴掌拍在了劉然的後腦袋上,是真的拍……以至於劉然一個沒承受住,身子往前傾斜了去,腦袋直接磕在了書柜上。
「咚——!」的一聲很是響亮。
「哎呦!王爺!」小太監嚇得當即站起了身子,跑了過去,看著那額頭上瞬間腫起的大包,心疼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劉然一把揮開身邊的小太監,轉身怒瞪:「你敢打我?!」
花月滿的態度也沒好到哪裡去:「我只恨我自己打不死你!」
劉然氣得咬牙切齒:「你……我說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儘管離開就是了。」
花月滿大步走到劉然的面前,看著他那一臉凜然的模樣,氣得直咬自己的後牙槽:「人家是缺心眼,你是根本就沒長心,你腦袋裡進水了?還是被門板子也夾了?明知道被人陷害,還大義凜然的要去送死?怎麼?你當你自己是女媧?死了你一個,造福千千萬?」
劉然臉紅脖子粗:「你別以為我喊你一聲嫂嫂,你可以對我指手畫腳,死的那個人和你沒有關係,所以你不痛不癢,但你有沒有想過,他是我的父皇!」
花月滿忍著再伸巴掌的衝動,使勁兒的往劉然的臉上噴著吐沫星子:「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你是你爹親生的,難過的時候誰沒有?你以為就你自己是最孤獨最可憐的那一個?你現在這個還德行,要是給那些天生淒涼,出生貧寒的人看見了,人家還活不活了?」
劉然語塞:「這……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談!」
不談?
成,你說不談就不談,咱談別的也是一樣。
花月滿拍了拍自己那快要爆炸出嗓子眼的心臟:「你雖是你爹親生的,但是你別忘記了你是劉默一手帶大的,他交給你詩詞歌賦,教會你帶兵打仗,窮盡一生的去教導你,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在你爹死的時候,去給你爹陪葬的?」
一談到劉默,劉然整個人都愣住了,似乎是想到了跟在劉默身邊這麼多年的種種,一向嘴硬的他,難得紅了眼眶,說出話的也低了幾個音節。
「我就是不想成為我皇兄的絆腳石,所以才選擇自生自滅的,皇兄待我的好我都記得,所以我更不能在這個時候做出那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你等等,等一會……」花月滿顯然跟不上他那完全沒有過度的神經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誰和你說了什麼?」
劉然愣了愣,很是詫異的揚起面頰:「你還不知道?才剛沈太尉派人給我傳來的消息,說是皇兄在回來的路上遭遇的刺客,現在生死未卜。」
劉然的一句話,足以讓花月滿的眼前天旋地轉。
是什麼在崩塌,是什麼在破碎……
花月滿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了,眼前的視線是晃動,耳邊聽見的聲音是雜亂的,她是那麼的想要伸手抓住什麼,可她卻兩手空空的什麼都抓不到。
劉然和小太監眼看著花月滿像是失了魂一樣的在屋子裡四處晃蕩,一雙腳像是沒了根一般,嚇得均是跑了過去。
「嫂嫂——!」
「太子妃——!」
在劉然和小太監的齊力攙扶下,花月滿坐在了椅子上,可她的一雙眼睛還是空洞洞,一丁點的焦距都沒有。
劉然從來沒見過花月滿如此模樣,驚心的自然不是一般二般是,收起了一向的莽撞,顫顫巍巍的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嫂嫂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你想打我罵我都可以,你千萬別這樣啊,嫂嫂……」
小太監也是嚇得不輕:「不然奴才去傳太醫吧。」
劉然點了點頭:「速去速回。」
小太監轉身正要離去,卻聽花月滿的聲音終於無力的想了起來:「不用,千萬別傳太醫……」
這個時候如此敏感,若是傳了太醫,皇后那老妖精藉機以她身體不適的理由軟禁了未央宮,那她就徹底沒有自由了。
小太監見花月滿終於是說話了,緩緩地鬆了口氣。
花月滿目光發直的看著一處,聲音似沒有任何的重心:「沈太尉可有說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劉然仔細的想了想:「沈太尉說是今兒個三更得到的消息,但是到底情況如何,他那個時候也不知道。」
花月滿拼命抓住心裡唯一的一絲希望:「也就是說……沈太尉也不敢肯定劉默現在的狀況?」
劉然點了點頭:「沒錯。」
還好,還好……
既然不確定,就不能肯定他一定出事了,劉默那麼強大,就算面臨陷阱也絕對能夠化險為夷。
花月滿不停的吸氣,吐氣,再吸,再吐……
她不能夠這麼自己嚇唬自己,不然等最後劉默平安歸來的時候,她卻瘋了。
「踏踏踏……踏踏踏……」院子裡,忽然響起了雜亂的腳步聲。
小太監側目一望,嚇得當即一蹦老高:「太子妃,王爺……是,是刑部的人來了!」
劉然倒是還好,只是握緊了一下花月滿的手:「嫂嫂,你放心,我能挨得住,你擔心我……其實我是知道的……照顧好自己,千萬別擔心我,要是皇兄有了消息,麻煩你派人支會我一聲。」
他說著,就要鬆手,沒想到還沒等他徹底的鬆開,便是被另一隻手給反握住了。
「嫂嫂,你……」
「想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量他還沒那個本事。」
劉然並沒有因為花月滿的話而鬆一口氣,反倒是提起了氣:「嫂嫂,慎刑司的高大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你……」
沒等他把話說完,花月滿便是打斷了:「是騾子是馬要拉出來溜溜才知道。」
劉然執拗:「可我皇兄和我說過,大丈夫不可畏懼於任何人的身後。」
花月滿頭疼:「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威武能屈,富貴能移才是真理。」
「可……」
劉然還要說什麼,花月滿再次打斷,拉著他往裡屋走:「別和我說什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你又是一條好漢,那種話根本就是純屬放屁,你今日要是就這麼乖乖的和慎刑司的人走了,十八年後你是不是好漢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十八年後的今天一定是你的忌日。」
皇后既然連劉默都敢下手了,又哪裡還會顧及劉然?她敢肯定,只要劉然前腳進了慎刑司,後腳等著劉然的就是人頭落地。
劉然愣愣的看著花月滿,任由她拉著自己進了裡屋:「那,那嫂嫂你,你要怎麼辦?」
他覺得,花月滿總是會以很粗魯不堪的言語,去顛覆他曾經的所有認知,但他又不得不去承認,花月滿說的話並不是完全不對的。
他並不否認花月滿是聰明的,雖然這種聰明的方式他不認同。
花月滿瞄了一眼走進院子裡的一群人,時間緊迫的不容多說:「你就乖乖的給我在床榻上躺著,就算外面天塌了你也不准動彈一下。」
她說話的同時,將劉然推倒在了床榻上,為了防止劉然這孩子間歇性精神抽搐的忽然現身,頓了頓又道:「你記著,若是你忍不住出去了,那麼不單單是你要去慎刑司,連我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劉然一愣,隨後壓住了心裡的慌亂,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嫂嫂放心,我知道了。」
很好,終於是把這茅坑裡的石頭給說動了。
花月滿摸了摸劉然的腦袋,隨後轉身走出了裡屋,關上房門的同時,掃了一眼杵在門口的小太監。
「你,過來。」她勾了勾手。
小太監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太子妃……」
花月滿埋頭在小太監的耳邊一頓竊竊私語:「你趕緊……然後……記得,越高越好……最好是那種一下子就能讓人不省人事的。」
小太監愣愣的點著頭,隨後欠了個身子,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