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到底還是有間隙
2025-04-06 19:28:34
作者: 瑤澀
亥時一刻。
花月滿哈氣連天的在福祿的帶領下,從未央宮走了出來,緩緩朝著沐華宮的方向走著。
她算是發現了,皇后折騰劉默,劉默就折騰她,好不容易從康武宮出來了,她是前腳進了未央宮,劉默派的福祿後腳就到了。
難道劉默真的是打算讓她幫忙物色後續進宮的側妃?
搖了搖頭,這可能性似乎不大。
劉默並不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況且,這選側妃的事情,他應該比誰都有衡量才是,畢竟是以後要跟著他過一輩子的女人,再說了,祈天帝好不容易開恩讓他自己選,他除非是腦袋秀逗了,不然不可能讓她跟著摻和。
緩緩走近沐華宮的正廳,花月滿不由心曠神怡的眯起了眼睛。
大殿裡擺放著的香爐里燃著香料,整個的寢宮裡瀰漫著淡淡的龍涎香和烏沉香,只是一聞便覺得心氣平和,神清氣爽。
劉默穿著寬鬆儒衫立於案後,不知道正低頭寫著什麼,聽聞見了腳步聲,頭不抬,眼不睜,只是淡淡的道了句:「你過來。」
花月滿回頭看了看身後,又瞧了瞧左右兩邊,在最終確定偌大的正廳里只有她和劉默兩個人的時候,才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此時的案几上,攤開著許多寫了字的宣紙,花月滿不明所以的拿起了其中的一張,一邊絮叨著,一邊漫不經心的看著。
「太子爺您大半夜不睡覺的把我挖過來,難不成是打算讓我幫著參謀……」
看著看著,她便是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以至於話都沒說完,便是又彎腰拿起了案几上的其他幾張宣紙。
「這,這都是你寫的?」
花月滿不停的翻看著手裡的宣紙,驚訝無比的看著那上面自己工整的字體,當然,她驚訝的並不是劉默的字有多好看,而是這上面所寫出來的東西,就是她才剛在武康宮所唱的梆子戲裡面的兵法。
劉默聲音淡淡:「我只是將我聽出來的部分都寫出來了而已。」
花月滿揚起面頰,看著他平靜到沒有一絲波瀾起伏的面頰,乾巴巴的咽了咽口水:「你不用說的那麼含蓄,我剛剛唱詞也不過就這麼多而已。」
這廝是要有多變態?只是聽了一遍而已,不但能記住,而且還能一字不落的寫出來……
這要是以後她欠了他的錢,亦或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我的個娘,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劉默並沒察覺到她的小心思,狹長的眼一直看著桌子上的一張宣紙,似終究是沒想出答案,不由得伸手敲了敲這張宣紙。
「維令卒還,吾軍少,法當來渡,而不作橋,此維使化持我,令不得還。這句話雖有意指以弱勢蒙蔽敵軍的雙目,但卻並沒有說後續該如何解決,我曾想過,如果一邊蒙蔽,一邊偷襲的話,雖也是解決之道,但並沒有完全的勝算不會被反咬一口。」
花月滿明白劉默的意思,他是怕萬一另一方察覺到這是個陷阱的話,而有意提前做好打算,故意中計。
「其實,這個問題完全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只需幾詐便能讓對方自己先行亂了陣腳。」
花月滿說著,走到了劉默的身邊,提起毛筆在宣紙上邊畫邊說:「如果若是擔憂另一方察覺,可以同時派出很多的隊伍,在不同的地方給另一方施加壓力,讓對方就算是知道你想要暗度陳倉,卻根本就拿捏不准你究竟會在什麼地方偷襲,不出幾日,另一方便會先行亂了陣腳,到時候你只需趁亂一舉殲滅……嘿嘿。」
劉默聽得很是全神貫註:「所以,這也是個謀略?」
花月滿點了點頭:「沒錯,這叫聲東擊西。」
劉默從沒有想過原來以往學過的兵法,原來還可以如此貫穿著使用,不得不說花月滿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讓他忽然覺得自己曾經所學過的東西,未免有些太過於古板。
只是……
「花月滿,你為何會懂得兵法?」劉默忽而垂眸朝著花月滿看了去,漆黑的眸滿是犀利的打量,「並且還如此的……得心應手?」
花月滿的身上,有著山溝溝里鄉土的真實,有著市井小民的流里流氣,有著精打細算的爾虞我詐,有著滿是銅臭味的見錢眼開。
而這些,原本他並不好奇,因為她之所以會有這些個登不上檯面的習性,完全是和她的生活有著直接的關係。
但是現在,就是這麼一個無才無德,粗枝大葉的她,竟然在兵法上如此的遊刃有餘且運用自如,這讓他不得不為之所疑惑。
花月滿在劉默近距離的透視下,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臉上的笑容乾巴巴的:「太子爺,您這動不動就刨人家祖墳的習慣可是不好。」
劉默就是劉默,哪怕是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他都能夠看到最深處。
只是這話她不想說,也不願說,曾經的生活太過痛苦,她寧可三頓不吃肉,也不願意再去回想曾經的點點滴滴。
將自己所疼痛的事情再次搬上檯面上來講,哪怕是時過境遷她也不想這麼做,這就好比將好了的傷疤再次劃開,疤上落疤,疼上加疼。
「我記得,你並不是在大司馬府長大的,而是半路才得以回到大司馬府,可我一直想不通,為何花錦庭時隔那麼多年,忽然會想到將你弄回府中,而且自從你回去之後,花錦庭歷年為瑤藍帝出謀新的兵法陣子足足是以往的三倍之多……」
「難道?」驀地,劉默再次朝著她看了去,漆黑的眼難得覆上了一層震驚,「那一切都是你的功勞?而花錦庭之所以讓你認祖歸宗,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劉默果然就是劉默啊……
花月滿在他應銳般的注視下,無處可逃亦無處遁性,動了動唇,扯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太子爺您這祖墳刨的還真是穩准狠,不過是一鋤頭下去,就已經知道這祖墳姓甚名誰,家有幾口了。」
劉默確實是震驚的,他回到祈天之後,也派探子從瑤藍的皇宮之中,拿到過幾張兵法陣子的圖紙,他要承認的是,當時的他確實對那圖紙上精妙的構思以及繪聲繪色的講解所折服,但是他從不曾想過,這所有的一切,竟然是出自一個女人之手。
只是……
兵法何其晦澀難懂?他就算不用身想,也知道這絕不會是花月滿自願而為之所學,一絲憐惜在心底化開,浸泡的他酸楚而又疼痛。
花月滿嘆了口氣,像是認命了一般:「我可以幫太子爺畫幾張兵法圖,也不枉費太子爺如此刨我的根掀我的底。」
劉默猛然回神,看著她臉上無比落寞的表情,忽而自嘲的笑了:「花月滿,你以為我說了這麼多,是想要強迫你為我謀權?」
燭光幽暗的正廳里,他那黑亮如緞的眼雖盛滿了自嘲的譏諷,但卻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難過不停的翻滾著。
花月滿呆滯的看著他的眼,不敢相信自己看見了什麼,她想她一定是看錯了。
正廳里忽然安靜的詭異,要不是有斷斷續續的香氣順著香爐里裊裊升起,此刻在外面偷瞧著的福祿,極有可能以為時間忽然停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默先行嘆了口氣:「你自己先呆一會,我已派人去御膳房傳了幾樣點心,等你吃完了之後,我會讓福祿送你回去。」
不等她有任何的反應,他猛地伸出長臂將她拉扯進了懷裡,微微垂眸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帶著些許的無奈和懊惱,轉身再次埋頭在了一堆的兵法之中。
花月滿迷茫的摸了摸自己還帶著他的氣息的額頭,轉身坐在了椅子上,漆黑的大眼睛嘰里咕嚕的轉了好幾個圈,最終總結出了劉默這之所以抽風的問題所在。
這廝應該真的是欲求不滿了……
想來也是,她和劉默成親了這麼久,這廝不過是表面上說的好聽是個有妻室的人,可實則這廝不過一直都在過著和尚一樣的生活。
雖然她是不懂這真正的成親,和她現在與劉默這般攪合著有什麼區別,但據聽說,男人似乎真的挺在意這個問題的。
餘光,忽然瞧見了那堆積在桌腳下的捲軸,她彎了彎腰,鬼使神差的捧了起來,趁著劉默還在鑽研兵法的時候,仔細的研究起了這些個在畫師筆下更加精美的女子們。
一盞茶的功夫後……
花月滿邀功似的將她精挑細選出來的女子畫像,搬到了桌面上,一一攤開在了劉默的眼前。
正專心致志寫著什麼的劉默,不知道她又在作什麼妖,下意識的撇了一眼,卻瞬間呆愣住了神色。
花月滿嘿嘿的笑著:「我記得皇上說是要選三個側妃吧?不過皇后肯定會想要從中收買你收進宮裡的幾名側妃,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咱每個性格的都選一個,這樣皇后在收買的時候,咱們也同時收買,我想以太子爺的聰明才俊,風度翩翩,就算不能將三種性格的女子都迷的神魂顛倒,起碼也是能迷倒兩個的。」
劉默看著她那一臉誠懇的樣子,忽然扔掉了手中的毛筆,抱著雙肩靠在身後的椅背上,薄薄的唇透著滿滿的譏諷:「花月滿,你就算想要母儀天下,現在也未必早了一些。」
花月滿皺了皺眉:「你以為我費勁巴拉的在這裡給你選女人,是為了突出我的無私?」
劉默反問:「不然呢?」
花月滿這會嘴皮子倒是快了:「我還不是想要你擺脫掉這和尚一般的生活?」
劉默笑的透徹:「同時吸引走我的注意力,你也能得到自由。」
花月滿:「呃……」
雖然她確實是有點這樣的想法,但她卻並不是完全為了她自己啊,她剛剛說的也是實話,挺好的男人非活的像是個唐僧一樣就舒服了?
「福祿,送太子妃回去。」劉默直接下了逐客令。
花月滿一愣,這男人變臉怎麼比翻書開快?況且……「我還沒吃東西呢。」
劉默淡淡的動了動唇:「吃了也不見得長心眼,還是餓著吧。」
花月滿:「……」你丫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