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四分五裂的信任
2025-04-04 23:31:33
作者: 瑤澀
端敏公主驀地瞪大了眼睛,如果說剛剛的「阿滿」她沒聽出來是怎麼回事的話,那麼現在這「花月滿」三個字,卻狠狠的在她心裡敲起了警鐘。
她所在瑤藍的這段期間,可是沒少聽見「花月滿」這個名字,而通過和司慕冉的接觸,她也知道,司慕冉放不下這個已經嫁給了其他男人的女人。
可她就是個不信邪的主兒,而且她喜歡司慕冉,她想要自己一點點的去努力,去爭取,可好不容易這段時間司慕冉不再對她刻意迴避,這個早就成了他人婦的女人又回來了。
端敏公主再次朝著花月滿看了去,咬了咬唇,滿心的不甘:「她已滾上了其他男人的床榻,何德何能讓你繼續為了她如此一往情深?」
花月滿聽得兩眼噴火,真的是忍無可忍了:「這位公主,麻煩你別把說話當成拉粑粑,無論拉乾的還是拉稀的都不需要負責。」
不是她度量小,而是這端敏公主完全不說人話。
端敏公主咬了咬牙,也是火燒火燎:「我就算是說話再不負責任,也好過某些女人,明明自己的男人都被人下了藥,自己卻還糾纏著別人的男人不放手!」
花月滿呼吸一窒:「你說什麼?」
明顯察覺到自己失言的端敏公主哪裡還敢繼續回答?
偷偷瞧了瞧司慕冉那已經徹底暗下去的俊臉,咬了咬唇,雖不甘心卻又不敢再停留,豁然轉身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屋子裡忽然安靜了下來,花月滿看著那個筆直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影,輕輕的又問:「她剛剛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司慕冉慢慢轉身,看向她因為緊張而繃緊的小臉,輕輕一嘆:「阿滿……」
花月滿瞭然他的欲言又止,不打算再次追問,轉身正想跑出門外自己去找真相,卻不想再次被他拉住了手腕。
他就這樣死死的握著她,漆黑的眼靜靜的注視著她良久,才解脫一般的道:「父皇利用賈君畔說服了蘇纓絡,讓她在今兒晚膳的湯里下了黑鳩,如今劉默應該已經被父皇送到了皇宮的某一處,等著黑鳩之痛一點點擴散至他的全身。」
花月滿不敢置信的腳下一個趔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司慕冉你在騙我吧?劉默根本就沒喝他的那碗湯,他喝的是……」
沒等她把話說完,身子猛地一顫,腳下又是一軟,震驚的豁然瞪大了眼睛:「蘇纓絡把黑鳩下在了我的湯碗裡?」
是了,她想起來了,劉默之所以沒喝掉自己的,是因為他將她的全部喝了下去。
可是為什麼?
既然是要毒害劉默,為什麼要把毒下在她的湯碗裡?
司慕冉眸中泛疼,忍著錐心的疼痛,一字一頓的又道:「父皇看出了劉默對你的用心,若是黑鳩下在劉默的湯碗裡,他定是不會喝下,所以父皇讓賈君畔告知蘇纓絡,將黑鳩下在你的湯碗裡,劉默為了保護你,定是會喝下你的那碗湯……」
先不管瑤藍帝那個老不死的是為何如此肯定,將黑鳩下在她的湯里,劉默會照單全收,畢竟事實已經形成了。
花月滿更冷的是,不敢相信司慕冉竟然全部知情,不但幫著隱瞞,還……
「這麼說,你剛剛的病也是裝的?你故意為了引我離開貴仁宮?然後讓瑤藍帝有機會將毒發的劉默送到其他的地方去?」
司慕冉雖不曾點頭,也不曾搖頭,但他的沉默已經回答了一切。
花月滿就這麼靜靜的與他對視著,想要在他溫潤俊朗的面頰上看見否定的答案,可是越看下去她的心不禁越是涼。
她忽然發現,人真的是會變得,最起碼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司慕冉,讓她覺得是那般的陌生。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不該……
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四肢直達心底,放佛是要將她身體裡的血液全部凍住一般,讓她的每一寸肌膚無處不寒。
忽而,她笑了:「司慕冉,你還是司慕冉嗎?」隨著臉上的笑容不斷在擴大,眼底凝結起的冰霜便是越厚。
司慕冉眼裡痛意劇增,本就白皙的面頰已變得透明:「阿滿,別這樣……」
她接著笑:「哪樣?」
司慕冉望著她比憎恨還要來的讓他揪心的笑容,上前一步:「只要劉默在黑鳩發作的時候服用下白鳩,他便會被瑤藍所控制,到了那個時候,阿滿……你終將再次成為我的妻,成為瑤藍的太子妃,而並非是祈天的,劉默的。」
花月滿後退著搖頭,牴觸且抗拒著他的靠近:「司慕冉我承認我還喜歡你,我承認我很想遠離祈天,但我需要的並不是這般低三下四的手段,劉默確實卑鄙,但他不做作下流,他確實手段狠毒,但他從不三教九流。」
她盯著他的眉,凝著他的眼,公正而嚴明的又道:「他曾為瑤藍的質子,寄人籬下,忍辱偷生,如今的他確實在瑤藍的皇宮太過放肆,可這是他的本事,是他應得的,他從跪著到站著一路走來,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而不是損人利己。」
自古江山多較量,算計並不怕,怕的是在你算計別人的時候,丟掉了自己的心。
「阿滿……」司慕冉臉上的溫潤早已土崩瓦解,四分五裂,一顆心疼的透不過氣,想要解釋卻發現根本無從開口。
花月滿在他疼痛的目光里緩緩轉身,猛地朝著門外跑了去,任由身後的他如何呼喚,她充耳不聞。
瑤藍皇宮一角,廢棄寢宮。
破舊的寢宮裡,躺在陰涼地面上的劉默意識漸漸清醒了過來,渙散的眸子慢慢聚焦,終是看清了頭頂那又破舊了不少,可他卻並不陌生的棚頂。
他沒想到,自己時隔這麼多年之後,會再次回到這裡,這個當初讓他嘗盡人間狠毒算計,受盡屈辱和白眼的屋子。
動了動發麻的手指,一陣鑽心的疼痛刺入了心房,劉默微微皺眉,強忍著如百針刺體得疼痛,緩緩爬行到了一處牆壁下,咬牙慢慢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最終虛汗淋漓的靠坐在了斑駁的牆面上。
他是有多少年沒有嘗過黑鳩的滋味了?
懶懶的勾了勾唇,他還真是想不起來了呢,不過他記得每顆黑鳩需發作三次才能徹底的在體內揮發掉藥效,而剛剛的他不過才經歷了一次。
不得不說,瑤藍帝這一招借刀殺人玩的絕妙,先是利用蘇纓絡,隨後用花月滿威脅他,讓他明知道那是一碗毒藥,卻還是不得有任何反抗的喝下去。
他昏迷之前,瑤藍帝似乎表現的很慌張,看樣子演技又精湛了不少,不過既瑤藍帝給自己下了黑鳩,那麼恐怕白鳩也離著他不遠了吧?
「吱嘎……」
虛掩的房門被人由外向內的推開,幾名年邁卻目光犀利的老嬤嬤,前前後後的走了進來。
劉默看著那其中一名嬤嬤手中拿著的純白色藥丸,輕輕地笑了,果然,什麼都逃不出他的算計。
打頭的嬤嬤不知道劉默現在是個怎樣的情況,試探著想要上前看他究竟還有沒有力氣掙扎,忽然一道白光閃過她的面前,速度之快的讓她根本來不及閃躲。
「砰!」的一聲,隨著白光沒入那嬤嬤身後的牆壁之中,「唰!」的一下,那嬤嬤的手臂被連根切下,鮮血瞬時噴濺。
「啊——」那嬤嬤嚇得面如死灰,捂著自己鮮血噴涌的手臂,下意識的朝著門外跑去,可不過是才剛跑了幾步,便失血過多的昏死在了地上。
其他的嬤嬤見此,哪裡還敢靠前?打怵的站在原地,如看著怪物一般的看著劉默。
劉默勾起一個輕鬆寫意的笑容:「靠近者,死。」
嬤嬤們互相使了下眼色,雖然是畏懼著劉默,卻並不曾離開。
皇上不但交代過她們,只要在黑鳩發作時,將白鳩給面前的男子餵下既可,更是告訴了她們,待第三次黑鳩之毒發作時,面前的男子將最為虛弱,也再沒有任何還擊的能力。
所以她們現在哪怕是再過害怕也要等,因為若是餵下白鳩,她們也許還會有活路,若是餵不下的話,她們就算逃出去也是一死。
淡淡的月光順著窗欞射進屋子,照耀在了劉默虛弱的面頰上,有些涼,有些冷,他咬了咬牙,隱忍住寒氣侵體的同時,慢慢閉上了眼睛,等待著下一波劇痛的洗禮。
……
夜露凝重,有的寢宮已經熄滅了燈籠,隨著碩大的皇宮逐漸融入進了黑夜之中。
寂靜的宮路上,花月滿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著,汗水打濕了衣衫,就連髮絲都擰成了一綹一綹的。
已經接連跑了半個時辰的她,終是受不住的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自己身處的龐大皇宮,力不從心的想要大喊,想要大叫,想要打人,更想要哭……
劉默?陰人默!王八默……你到底在哪裡?
「太子妃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傍晚的時候吃多了,晚上撐的睡不著嗎?」
這個聲音!
花月滿驟然回頭,只見蘇纓絡順著羊腸小路緩緩走來,畫著精緻妝容的面頰在月色的照射下,很是奪目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