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咯血
2025-04-09 19:38:19
作者: 天際驅馳
第161章 咯血
作者:天際驅馳
賀月幾次看見風染偷看奏摺時,就像以前自己叫風染去猜測自己的批覆一樣,風染會先看大臣們的奏摺,想一想,然後再去看自己的批閱。有時風染看一本奏摺,會很快丟開,有時,風染又會拿著本奏摺翻來覆去地看,看完了想,想了又看,那專注的神情,像在參悟一個難題。賀月知道風染是猜想不透自己為什麼要那麼批覆,又不肯開口相問,只有自己苦想冥想。
賀月走過去,抽掉風染手裡的奏摺,問:「幹什麼不直接問我?」看了眼奏摺上的內容,就給風染講解起來。自己明明是偷師,風染哪料到賀月竟然會如此不吝賜教。自己在賀月面前,還有什麼面子放不下的?風染也不客氣,便老老實實地向賀月請教。不過,也僅止請教而已,風染從不對索雲國的政事發生任何意見,賀月也不強迫他,風染但有疑問,他都解說得甚是詳盡耐心。風染越學,便對賀月越是佩服,對賀月的宏偉目標,和實施步驟,也有了一些隱約的了解。
賀月是自小當做君王來培養的,深諳帝王之道,因此,在賀月的一統鳳夢,兼併諸國的計劃里,比較側重於文治,從外交和國力上去壓制對方,用兵為輔。而鄭家覺得只要有足夠強壯的兵馬,就可以馬踏天下,純粹只講武攻。自己若是被鄭家扶持上帝位,自己就是跟在鄭家鐵蹄後,給鄭家收拾戰後爛攤子的那個人!
從感情上講,風染毫無疑問是站在鄭家一邊,將來開戰了,他也只可能參予鄭家一方,可是,在理智地比較之後,風染深心裡卻覺得賀月的方法,會比較可行。
日子在平靜中,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夏末秋初,毛皇后為賀月生下了一個公主。春天裡,任嬪生的那個是長公主,這一個便是二公主。皇后未能一舉生出嫡子來,不免讓人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好在皇后還年輕,還不到二十歲。
賀月對自己的幾個后妃的態度都是淡淡的,獨在烏嬪處歇得多一些,但是烏嬪卻始終沒有懷孕。賀月常常去看望毛皇后,但一直未曾再在皇后寢宮裡留宿過。要說寵愛,賀月只對風染盛寵不衰。對那份寵愛,後宮裡羨慕得眼紅,朝堂上卻是憤恨得眼綠!
清君側一事,令大臣們明白了一件事:對風園和風染來強硬的一套是沒用的,搞不好自己吃不了兜著走,想扳倒剷除男寵,得另想法子。
後宮和大臣們都只盯著那受寵的人,卻完全沒有人去考慮賀月的感受。
對賀月來說,他給予風染再多的寵愛,似乎都是沒用的。他堅持著跟風染雙修,指點風染如何處理政事,這些都絲毫不能拉近他與風染的距離,風染待他,仍舊那般疏離淡漠,兩個人間仍舊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唯獨歡好之時,賀月才覺得風染是在自己身邊。若是風染身體好,倒可以多歡好幾次,偏偏白回春告訴賀月要節制,搞得賀月只覺得找不到地方使勁,心頭漸漸憋悶。
「染兒,又要入冬了。」
「嗯。」
「今年你的手腳身子,比去年僵冷得早。再過幾天,叫下人把地龍燒起來,別冷著了。」
「好。」除了在請教政事時,話會說得多一些外,平時風染說話,基本上就是這樣一個字一個字的,叫賀月聽著就煩。
曾經以為,只要自己對風染好,就可以慢慢軟化風染,然而,賀月漸漸地失望了。因為無論他對風染如何好,風染都像沒心沒肺的鐵石心腸一樣,雖然從來不違逆賀月,卻也從來沒有過好臉色。除了在床幃間,兩個人會一起顛狂盡興外,一穿上衣服,風染就恢復了冷清淡漠,疏離順從的樣子。
一份感情,長期的付出,得不要絲毫的回應,日子久了,心頭的那份喜歡再是強烈,終歸會耗盡,會厭煩,會磨平。賀月是從小被下人和臣下服侍到大的,在他能容忍的範圍內,他會顯得相當有風度,也相當大度,超過了他忍耐的範圍,賀月就會變得爆燥。
整整一個冬天,讓賀月憋足了一肚子的氣,可是,風染那麼順從他,任他予取予求。有時,賀月會故意找風染的碴,想風染跟他鬧一鬧。可是風染只是跪在他腳邊,一言不發地任他打駕,就像當初,風染剛進太子府一般,不解釋,不分辯,不怨懟,不討好,順從得賀月都找不到地方可以撒氣,反而更窩了一肚子悶氣。
翻了年,進入了成德三年,天氣漸漸暖和之後,賀月去風園的次數就漸漸減少了。他想,是不是他太寵風染了,所以風染感覺不出他的好來?是不是兩個人走得太近了,所以風染看不到他對他的心意?也許,他涼一涼風染,風染就會知道他的好了,體會到他的心意了?他自己也需要時間透透氣,把憋在心頭的悶氣給淡化掉。於是,皇帝到風園,從隔三岔五的駕臨就漸漸稀疏成了旬日一次,再加上一月兩度的歡好,賀月一月之內駕臨風染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得出來。
這麼涼一涼,就從春天,涼到了夏天。這麼一涼,在賀月心裡似乎涼成了跟風染的賭氣,他無緣無故地冷淡了風染,又不肯無緣無故地寵回來。宿在自己皇宮的寢殿裡,常常會想起風染,越來越想聽風染跟他說句好話,哪怕是一句軟話也好。只可惜,就算賀月十天半月不到風園,風染對賀月的態度也一點沒有轉變,除了叩頭見禮,連一句多餘的問話都沒有。
這似乎又是一個風園某個人即將失寵的信號。
大臣們對於男寵禍國的恐懼之心越來越盛。賀月對風染的寵溺,不單危及到後宮的失衡,幾乎可以說已經危及到朝堂。賀月把眾大臣的奏摺拿給風染看的事,便從賀月身邊的內侍們嘴裡泄漏了出來。把大臣的奏摺拿給男寵看,這算什麼?是不是意味著賀月要縱容著男寵干政?幸好,大臣們的奏摺上,從未出現過男寵的手筆,也沒有聽說過男寵對政事發表過什麼意見。但是難保男寵不會得寸進尺,漸漸對朝政國事指手劃腳起來,大臣們怎能容忍男寵干政禍國的事發生?雖然賀月漸漸疏遠了男寵,似有失寵的跡象,但賀月每月還是會去風園幾次,誰又能知道賀月對男寵的寵愛會不會死灰復燃?
住在風園裡的某個人,始終是朝堂大臣們的心頭之患,必要除之。
莊總管明面上沒有做官,但他是賀月放在民間和下層官吏的耳目。有很多賀月不方便在朝堂上做的事,都是讓莊總管去進行的。在聯絡庶族官吏,調查各地官吏們的才能和廉潔之類的事,只能暗中進行。賀月每到風園,都會與莊總管密談。開始時,莊總管並不贊成讓風染聽到,後來在清君側之後,也就漸漸地不避風染了。而風染在一邊聽著就聽著,從不發言。
「老莊,有什麼事不在風園說,要跑宮裡來說?」莊總管竟然會私下求見自己,賀月頗有些意外,還是在皇宮側門的一個偏殿裡接見了莊總管。
莊總管恭恭敬敬地呈上一個小布包。賀月打開一看,裡面是兩方男子用的手巾,一方月白暗花,一方淺綠暗紋。兩方巾子似乎都用過,上面沾著少許黑褐色的污漬。莊總管解說道:「是公子用過的手巾,上面是血。」
賀月心一沉:「哪來的血?」
「吐的血。」
「吐的血?怎麼會吐血?受了內傷?跟人動手了?」賀月凌厲的目光一閃,莊總便覺得陣陣心虛,總覺得,在皇宮裡的賀月跟在風園裡的賀月怎麼好象不是同一個人,帶給莊總管的感覺完全不同,趕緊回話:「回陛下,都不是。」
「那是怎麼回事?快說!」
一年多以來,風染除了賀月駕臨風園,會到寢宮外,平時都呆在容苑裡,有時或坐或站,一動不動,不語不食地佇立呆坐一天,唇角泛著溫潤的微笑,身上卻透出徹骨的森冷,嚇了莊總管和侍從好幾回。
大約半年之前,小遠收拾容苑時,發現風染用過的巾子上,偶爾會有一點血漬,開始並沒有在意,後來血漬慢慢增多,就稟告了莊總管。莊總管納悶了,風染身上明明沒有傷,也不曾跟人打鬥比武什麼的,好端端的一個人,那血從哪裡來的?
「小人躲在暗處看了幾天,公子有時會忽然拿巾子一直捂住嘴。巾子捂過嘴後,多數時候沒血,只是偶爾會有一點血。」明顯的,巾子捂嘴後沒血,是風染把湧上來的血硬噎了下去,偶爾有血,是湧上來的血太多太急,從唇角鼻孔溢出了少許。
「怎麼會咯血?」賀月更加想不通。他跟風染雙修雙練,很清楚風染身上並沒有內傷,體毒已被完全控制,曾經侵蝕進身體裡的毒素也已經清除乾淨,賀月實在想不出風染咯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