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最難消受
2025-03-24 16:41:29
作者: 小無相公
「我若是獨孤兄,我肯定會計算著時間,趕在丹藥耗盡之前,將丹藥送來。」
「獨孤兄義薄雲天,他多日不見我,必會擔心我的處境。就算聶隱娘師徒二人,告訴他我在靜室裏閉關修行,獨孤兄也多半會闖進來,見一見我,才肯安心。」
「我與其讓獨孤兄闖進密室,還不如光明正大,去外頭等待。一旦他來了,我隻需像以前一樣,和他喝一場酒,他就會安安心心的離去。若是他沒有來,我也正好藉此機會,問一問聶隱娘,淬鍊護法神將之時,如何將五行之精,煉入護法神將的身軀裏……」
如此一想,橫江將鳳凰曬翅之法運行周天之後,便拿出染髮的諸多雜物,將白頭髮軟黑之後,再離開了密室。
聶隱娘與杜若冰,正在宣明別院的廳堂裏,對面而坐。
兩人一問一答,問話的是杜若冰,回答的是聶隱娘,二人說的都是九崇山鬼修一脈的修行妙法。
橫江來的時候,杜若冰正聽得入神,眸子裡神采奕奕,顯然心中破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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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師徒傳道受業解惑的場面,講的都是秘而不宣,隻有得了真傳的弟子,才能聽到的秘法妙言。如若被其他人聽到,就算是偷師,甚至會導緻追殺萬裏,不死不休的後果。
聶隱娘見橫江來了,也不停止講道論法,隻朝身邊的蒲團,延了延手,做了一個請坐的動作,便接著往下講。
「看來這聶隱娘,還真將我當成他師叔了。」
橫江心中一嘆,本想轉身而去,算是避嫌,可耳中卻聽到聶隱娘在說……
「夫魂魄者,三魂七魄。仙道先賢,早已細分三魂:胎光、爽靈、幽精。」
「胎光者,性命之光,神而明之,最為可貴。凡俗世人若黯然神傷,胎光晦暗,抑鬱不樂,滿眼灰色,了無生趣,猶如行屍走肉,甚至一心求死。實則陰兵,胎光已去,雖魂魄尚存,卻昏昏沉沉,形同木偶,全靠仙門中人操控指揮。陰兵胎光泯滅,乃司命之所屬,若要重現胎光,唯有道術仙法,叫做開光,你且聽之……」
「爽靈是人的快速靈動的反應,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聰明、智慧。凡俗世間所雲,靈醒不靈醒,聰明不聰明,也是由此而來。世間孩童,聰明伶俐也就是天生爽靈出色,弱智的孩童要麼是丟了爽靈,要麼就是爽靈先天不足。所謂陰兵,連胎光都無,自然也談不上爽靈。吾九崇山鬼修一脈,正好有此一法,名作蘊靈,你且聽之……」
「至於幽精……我九崇山有一法,叫做藏幽,其法訣如下……」
聶隱娘毫不避諱,當著橫江的面,把九崇山鬼修一脈祭煉陰兵與護法神將之時,秘而不宣的開光、蘊靈、藏幽三法,諸多法訣,講得清清楚楚。
一面手帕,持在聶隱娘手裡。
隨著她一句一句口訣講出,手帕上陰氣沉沉浮浮,顯現出一個一個暗灰色字跡,一行一行,講她口中所講,記了下來。
橫江坐在一旁,細細聽著。
他雖有些時候頗為固執,卻不是一個不懂變通之輩。
宣明道場一脈,終究是以正兒八經的法術為主,那些法術大多是凡俗世人熟知的,五行之類的道術與仙法,以及劍訣雷訣,丹道符法一類的仙門手段。至於蠱術、妖術、毒咒、巫法,養鬼驅鬼一類的手段,哪怕窮盡整個宣明道場,也找不出幾本精深奧妙的秘籍,多的都是些尋常法訣。
如今聶隱娘講的法門,正好是宣明道場缺少的那些法門。
橫江手中存著十幾個陰兵煉成的仙門護法神將,如今正好需要聶隱娘所講的開光、蘊靈、藏幽三法,以求給陰兵,以五金之精,重煉肉身。
這些問題,實則多日以前,橫江就曾和杜若冰坐而論道,當時杜若冰也回答了一些,便讓橫江受益匪淺,卻遠遠比不得,今日聶隱娘這一番說法。
「多謝了!」
橫江聽完之後,拱手一禮。
聶隱娘卻搖了搖頭,道:「公子要謝就謝若冰,無需謝我。若非她提起公子祭煉了陰兵,我也不會知道,公子需要這等法門。」
橫江轉頭看向杜若冰,點頭一笑,正要開口說話,杜若冰卻搶在他前頭,說道:「公子,你臉上有一顆飯粒,弟子幫你擦擦……」
她抓起一放手絹,朝橫江臉上擦去。
橫江趕緊伸手接過手絹,道:「我自己來吧。」
「嗯。」
杜若冰直接放了手,起身離去,隻留下一句話語,「今天是月圓之日,我們師門早有規矩,每逢初一和十五,都要以三牲為禮,祭祀歷代祖師。弟子還要出去準備三牲祭品,就不在這裡陪公子了。」
聶隱娘則朝橫江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隨著杜若冰一起,出門而去。
橫江心中有些疑惑,不知這師徒二人為何講道論法講得好好的,卻突然又要出門。
他想起杜若冰先前所說,便擡手摸了摸臉上,卻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麼飯粒,再看向手中的手絹之時,卻見這揉成一團的手絹,似乎有些眼熟。打開一看,才發現這方手絹,就是先前顯現出文字,一字一句記錄著聶隱娘所念三種法訣的手絹。
「唉。」
橫江恍然搖頭,展開手絹,默記著三道法訣,心中卻又回想起,剛剛杜若冰朝他倚靠過來,抓著手絹要幫他擦臉的親密動作,頓時就有一句話語,浮現在他心頭……
最難消受美人恩!
橫江默念陸青皇師叔所傳的淨心咒,心無旁騖,默記著手絹裏記載的妙法。
他早已習慣,隻要是能用記憶記住的東西,就先牢牢記在心頭,諸如當初獨孤信那一篇「眾妙之相」法訣,以及其他諸多宣明道場秘籍。每隔一段時日,他就會回憶一遍,以求不再忘記。
有備無患。
如此一來,就算是遺失了秘籍,也還能記得法訣。
可是,記著記著,橫江的心思卻越來越紊亂。
「果然!」
橫江知道,如今心思紊亂,絕非是因為杜若冰那一倚,生出了男女之情,從而靜不下心他對這種心緒紊亂的場景,極為熟悉!
每當心癮爆發之前,必定會出現這種現象。
立時大半年,橫江早已將這等莫名其妙就心思紊亂的狀態,當成是心癮爆發的預兆。
他默默的閉上眼睛靜思片刻,繼而把手絹揣入乾坤袋,要重回靜室當中,獨自一人,度過心癮爆發的這段時間。
可是,橫江剛剛起身擡頭,卻發現門口,多了兩道人影。
獨孤信!廖長空!
這兩人一左一右,站在門外,正直勾勾的看著他。
「獨孤兄,廖師姐。」
橫江深吸一口氣,以宣明道場的禮法,朝門外二人拱手見禮。
宣明道場的規矩戒律極為森嚴,禮法也極為苛刻。
按照常理而言,獨孤信與廖長空比橫江入門早許多年,雖然橫江是他們的師弟,可如今面對橫江這一禮,他們也必須要拱手回禮,否則便是失了禮數。
可是,這兩人當中,隻有廖長空手捏指訣,朝橫江回了一禮,獨孤信卻無動於衷。
當橫江擡頭看時,卻見獨孤信眼神有些呆愕,沉默無語,唯有那一雙宛若秋水的眸子裡,悄然蕩漾出了一絲絲淚光。
「這……」
橫江不明所以,不知該如何開口。
橫江哪裡知道,實際上獨孤信上一回來到封魔島,給他送來師門秘籍與修煉丹藥的時候,就已經帶著面具,將他那靠顏料染料染成黑色的頭髮,看了個清清楚楚。
橫江也不知道,獨孤信靠著一件鬥篷法寶,施展出隱身術,一路尾隨在他身後,跟著他進了桃林陣法,再一路跟著他從陸慎留下的遁地法術,來到了幽泉河邊,親眼見到他心癮發作,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橫江更不知道,獨孤信曾在桃林殿宇裏,三番幾次,將宣明劍印化作利劍,要割開自己的腕脈,割脈餵血給他。隻因川榛白樺這兩位高手,暗地裡施展手段,才將獨孤信送出了桃林法陣。
那一日,獨孤信隻以為橫江必會被心癮折磨而死,她回望桃林深處,心中萬念俱灰,甚至有了訣別之意。
如今,再度相見,獨孤信百感交集,心中不僅有重逢的欣喜,同時也埋怨橫江在瞞著她,一時間百感交集。她堂堂掌門弟子,竟然連師門禮數都忘了。
「哼!你剛剛收起來的那塊手絹,是哪個野女人的?」
廖長空看著獨孤信眼看淚光的模樣,心中越發的憤懣,頓時目光變冷,盯著橫江,冷哼一聲,道:「這宣明別苑裡,隱隱飄蕩著一絲女子身上的香味,看來師弟這段時日,留在封魔島裏,過得很是逍遙快活啊!剛剛師弟塞進乾坤袋裡的手絹,隻怕是哪個女子,贈給你的定情信物吧?也不知道,凡俗世人經常會掛在嘴邊的,那些諸如紅袖添香夜讀書,軟玉溫香抱滿懷,如此種種樂趣,師弟是否已經一一享受過了?」
這廖師姐的脾氣,一如往昔,極為火爆。
以前她與橫江,算不得有多熟悉,故而隻對橫江冷眼相待。
當她和橫江一起,在地底度過了一段時日,又因為距離封印大魔之地較近,受到魔性的影響很深,使得這師姐師弟二人性情大變,一個出劍就要殺了師弟,另一個則放浪不羈打了師姐身上不該打的地方。
自那時起,廖長空便處處看橫江不順眼,言辭也更是鋒銳。
橫江隻說,這段時日認識了此地一個純陽鬼仙聶隱娘,如今那鬼仙師徒二人,就在此地替他護法,如今為了準備三牲之禮,暫且出了門。
廖長空神色越發不悅,不經意間就皺起了眉頭,道:「那鬼仙聶隱娘,平日裡深居簡出,一直在洞府裏修行,如今竟願意暫住宣明別苑,替你護法。看來你雖修煉天賦平庸,可勾搭女人的手段,卻非同小可。以我之見,你多半是一箭雙鵰,將別人師徒二人,一併勾搭上了吧?不然,人家聶隱娘堂堂一個純陽高手,高高在上,她憑什麼不顧身份,屈尊降貴,來給你一個道徒護法?」
「師姐。」
獨孤信默默的站在一旁,突然喚了廖長空一聲,又輕輕搖了搖頭,道:「橫兄久經紅塵,若對方是尋常女子,必定入不了橫兄的法眼。若橫兄真能看上對方,對方多半是才貌出眾、品行俱佳,才能讓橫兄為之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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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章,祝大家中秋快樂,團團圓圓,喜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