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番外007 這種感覺,並不壞
2025-04-19 23:31:40
作者: 穆如清風
校園番外007 這種感覺,並不壞 男人靜靜看著她,清冷的黑眸里淡若無物,段悠卻莫名能看出很深的諷刺,一直刺到她心裡。
就如同前天他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她的品行配不上她的成績那樣。
她不明白一個人怎麼能這樣,又善良又殘忍,又美好又惡劣。
對面的男人見她半天都只是怔愣無言,冷嗤一聲,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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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悠忽然反應過來,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身後的座椅被她不小心掀翻,她卻連顧都顧不上。
男人的步調不算快,但他的腿很長,所以走起路來,她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
「江教授!」她在實驗樓的一層大廳里攔住了他,氣喘吁吁地,「請你收回你剛才說的話。」
江臨微不可覺地蹙了下眉,繞開她想要離開。
「你這是對我的不尊重!」
女孩洶洶的氣勢終於讓他站住了腳步,唇梢揚起涼薄的笑,「尊重?段同學,你自己希望得到尊重,就要先學會怎麼尊重別人。」
段悠震了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我不尊重誰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在學校里的言行舉止,上到教授、下到同學,你尊重過誰?」男人的薄唇開闔,每個字都不輕不重地砸在她心上,「是不是全天下都要圍著你段悠轉,所有人都誇獎你稱讚你,你才覺得這是對你的尊重?」
「段悠,這不是小學,不是中學,不是你考一百分就萬事大吉的地方。」
段悠咬唇,心裡綿長而無力的泛起疼痛,一股羞辱感衝上頭頂,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男人慢條斯理的話。
他憑什麼這樣說她?
就憑她第一天上課遲到、第二天沒帶工具書?就憑她剛才在圖書館教訓了那個女生?
就這三件小事,就夠他把她稱為「盛氣凌人」、「欺天霸地」?
她緊緊攥著手指,整個人氣到顫抖,在他威嚴而沉冷的目光之下卻找不到發泄的出口,說出話來語氣都有點僵硬。
「前兩天發生的事給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所以你罰我跑步我沒有怨言。我不知道遲到和沒帶書在你眼裡是多嚴重的錯誤,但是我以為我跑到肌肉拉傷的程度足夠讓這件事揭過不提了。」
男人眸光一深,只見她沒有痕跡地深呼吸了一下,繼續道:「江教授,你帶著先入為主的有色眼鏡看我,是不是我現在稍微有情緒、有脾氣,哪怕是在圖書館和我不喜歡的女生吵一架你都覺得我是盛氣凌人?」
她的眼圈有點紅,但背始終挺得很直,「你怎麼不想想,如果那個女生沒做出過讓人能戳她後脊樑的醜事,為什麼我一兩句話就能把她氣走?」
「還是說,江教授你覺得,臉皮厚到指著詞典問你這個詞什麼意思來搭訕的女生,真是被我諷刺兩句就羞愧得棄甲而逃的貨色?」
「你說我仗著自己成績好就肆無忌憚地破壞班裡的學習風氣,說我欺天霸地不講道理。」段悠淡淡笑了,笑得讓男人覺得刺眼,「那你自恃才高、自命不凡、自以為你是我的教授就可以憑這三件你根本連來龍去脈都不清楚的小事來侮辱我的人格,這又算什麼?」
男人的瞳孔微微緊縮了片刻,胸腔里沉澱的怒意甚囂塵上,「段悠,誰教你和你的師長這樣說話?」
段悠看得出來他很生氣,稜角分明的五官每一寸線條都繃緊了,陰鬱的戾氣浮動在他清俊的眉眼間,格外壓迫人心。
「您自己也說了您是我的師長。」段悠別開頭不去看他,卻撩了撩唇角,「我是您的學生,當然是跟您學。」
男人心底壓抑的怒火驀然堆高了一個層次,正要說話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江臨從兜里掏出手機,臉色略沉,又看了眼表,已經沒有時間再和她計較,轉頭便往實驗樓深處走去。
他邊走邊接通了電話,段悠瞧著他的背影,聽到他隱約說是去廢氣淨化實驗室驗收一下數據就趕去開會之類的話。
她不冷不熱地打量著他身上熨帖整齊的白襯衫和臂彎間的西裝外套,怪不得今天穿得這么正式。
不過——廢氣淨化?
段悠要離開的腳步猛地一頓,想了想,她低咒了一句,又掉頭跟了上去。
江臨掛了電話匆匆走進實驗室,找到廢氣淨化器,打開電腦後就要啟動機器,突然門被人打開,清亮的嗓音打斷了他的動作,「等等!」
男人眉目生寒,看清門口的女生後,黑眸中析出銳利而冷漠的光,連口氣都不自覺冷了下來,「誰讓你進來的?」
段悠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江臨放下手裡的東西,眸光深處掠過晦暗的不悅,「出去!」
段悠低著頭走上前來,好像聽見了他說話,又好像沒聽見,眼神直直盯著他面前的儀器。
男人的俊臉輪廓正從冷淡變成凜冽,「段悠,我叫你出去,聽不見?你眼裡還有沒有點規矩!」
段悠的手搭在儀器上,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翹著唇角,「江教授話都沒說完就獨自離開,很有規矩?」
她的眉目很精緻,和他這麼多年來見過的西方面孔不同,五官雖然不如她們那麼突出而有特色,但卻細細軟軟的,尤其是這個年齡層的女孩連化妝都不會化得太繁瑣,有種清水出芙蓉的乾淨剔透,白希的臉蛋幾乎能看到上面嬰兒般的絨毛,漂亮的不可方物。
尤其是她那雙眼睛裡偶爾透出來的靈動和傲然,說不出來哪裡不對,總讓江臨覺得似曾相識。
男人高蜓的眉骨輕輕一挑,薄唇溢出些許冷笑,「被人訓斥兩句,就死纏著對方不放了?」
他的嗓音原是低沉迷人的,像是優雅的紅酒,越釀越醇香,可是每每說出來的話都讓段悠想一巴掌糊上去。
她皮笑肉不笑,不知怎麼就有點後悔自己究竟為什麼多管閒事跟他到這裡,心裡甚至生出一點想瀟瀟灑灑轉頭就走的感覺。
她遞去一個眼神,「江教授,我發現你真的特別喜歡主觀臆斷。」
「主觀臆斷?」他輕嗤,「難道你找我還有其他事?」
段悠望著他,眼底和他一樣沒什麼溫度,卻因為年齡和閱歷顯得比他城府淺淡許多,很直觀能看出她的單純。
「你要用這台機器?」她不答反問。
男人眯眸。
「那你就讓開點。」她懶洋洋地推開他,「你不會用它。」
男人的眸中厲色更濃稠,如烏雲密布的天空,黑壓壓的不見天日。
段悠在他這樣的注視下秒秒鐘懂了他的意思——
一種近似於冷蔑的質問。
他是方面的行家,自然無法接受在自己的專業里被自己的學生質疑。
段悠也沒管他那麼多,直接伸手把他又推開一點,一手擋著自己的臉,一手就操作打開了開關。
男人不設防,瞬間被她推得退了一步,表情冷得下霜,胸腔中的怒意正要發作,卻突然怔住。
綠燈亮起時,儀器忽然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了兩下,緊接著便爆出黑色的雜塵煙霧,直接噴在了正往一邊閃的女孩的身上。
她的碎花長裙半邊都被染得髒兮兮的。
江臨離得遠,鞋尖上也不免落了些塵。
段悠捂著嘴乾咳了兩聲,在男人略帶意外的視線中解釋道:「這機器有點老化,有時候學生做完實驗裡面的殘渣清不徹底,都堵在排氣口。基本上每次都要爆一回。」
江臨眸光一晃,原來她所謂的不會用,是指這個。
他擰了下眉,「你……」
女孩撣著身上的污垢,看了眼他衣衫整潔的模樣,「我怎麼?我又不用穿得衣冠楚楚去開會。」
她的聲線很清澈很明亮,像根細線揪了他的心。
很久之後江臨都記得那一幕。
在一個秋意盎然的午後,她冷言冷語和他爭辯,卻終以自己的滿裙塵垢,換了他的一身無染。
或許從那時開始,他就該明白,她和每一個會躲在男人身後的女人不同。
在危難關頭,她總會把最好的選擇留給別人。
江臨想起,他這一生只被母親這樣小心翼翼地呵護過。
不過這種感覺……
並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