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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結局】十年蹤跡,十年心

2025-04-19 23:30:40 作者: 穆如清風

  第345章【結局】十年蹤跡,十年心    她瞬間有種窒息的感覺,又重新將教室里的人看了一遍。

  都是她的同學,他們也都在看著她,眼裡帶著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嘲笑。

  「段同學,架子這麼大?」清冷的嗓音自講台上傳來。

  段悠的身體忽然僵住,思維也停在那一秒,她抬頭看過去,只見最前方寫滿公式的黑板前面,站著一個身穿白大褂、頭戴護目鏡的男人。

  他的臉俊朗無儔,稜角分明,五官每一筆線條都像是出自名家手筆,起承轉合之間透著非凡的張力。

  男人的身材也高大挺拔,隔著寬鬆的白大褂,段悠似乎能想見他衣衫之下那健朗結實的肌肉,充滿力量感的身體,清晰得就好像她真的看過一樣。

  他的黑眸中無波無瀾的,儘是漠然,隱有風雲將起而不為之色變的沉穩藏匿其中。

  陳天嬌忍不住笑,低聲道:「悠悠,你又臉紅了。」

  可男人微冷的嗓音卻在段悠答話前插了進來,「段悠。」

  

  「到!」儘快段悠有點沒搞清楚狀況,卻還是下意識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四周圍嘲笑的聲音更大了。

  講台上的男人一張英俊的臉面無表情地對著她,「叫了三次才起來,想出去罰站?」

  段悠懵了好半天,身後的女生舉手道:「報告教授,段悠剛才睡著了,還一直在說夢話呢!」

  又是一陣哄堂大笑,段悠尷尬又惱火,不用回頭也知道她身後坐的一定是張艷,那個和她極其不對頭的宿舍長——除了她沒人會這麼希望她在課堂上出洋相,總是對她百般刁難。

  聽了張艷的話,男人冷清的目光變得有些深沉,儘管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風平浪靜的,可那平靜的海面下淌過的暗流卻讓段悠莫名感覺到了危險。

  他在生氣。

  這種認知讓她霎時間就心虛了,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班裡一片沉寂,過了很久,卻聽男人冷峻的嗓音響了起來:「遲到早退,上課睡覺,蔑視師長……段同學,紀律在你眼裡到底算什麼?」

  段悠在一片諷笑聲中咬著牙低下頭,身後又傳來張艷那涼涼的哂笑,「她大概是以為教授會對她格外開恩吧?誰讓她喜歡教授您呢,這在我們女生宿舍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段悠心裡一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忙回頭怒道:「你別血口噴人!」

  張艷理都沒理她,看著面前的男人,指著段悠身旁的女生,「不信您可以問陳天嬌啊,剛才段悠夢裡一直在叫誰的名字,您問問就知道了。」

  教室里這次爆發出來的不僅僅是笑聲,還有此起彼伏的驚嘆聲,夾雜著唾棄聲和議論聲。

  男人眯了下眸子,看向陳天嬌,那眼神饒是漆黑無物,卻含著不怒自威的氣魄,讓人無端脊背發寒。

  陳天嬌平時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霸王,此刻也只能在男人極具壓迫力的目光中唯唯諾諾地站起來。

  段悠見狀,只覺得腦海里亂作一團,未經思考就擋在了陳天嬌身前,梗著脖子,咬牙道:「喜歡他怎麼了?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我不能喜歡他嗎?誰規定的?」

  見她承認了,班裡更是噓聲一片,張艷冷哼一聲,拔高了聲音道:「校規規定的!」

  說完,她站起身來,趾高氣昂得就差沒把手指戳在段悠的臉上了,「覬覦師長是什麼?是亂-倫!你怎麼敢這麼理直氣壯?還要不要點臉了?剛才做夢都在喊江教授的名字,你當我們耳朵都是聾的?」

  陳天嬌看不下去了,一把隔開段悠的身體擠了出來,「你給我把嘴閉上!自己腦子裡烏煙瘴氣的東西太多,就覺得全天下都跟你一個想法?悠悠敬慕江教授怎麼了?你自己不也天天對著江教授的照片發-情嗎?」

  段悠沒有理會她們的話,只是想著剛才的夢,腦子空空茫茫的,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她不禁用左手掐了下自己右手的手背,痛感傳入神經,尖銳得讓她的整片神經纖維都好像蜷縮起來了。

  她怔然望著窗外老樹禿頹的枝丫,靜下心來打量這間實驗室。

  在夢裡,學校已經啟用了唐季遲捐贈的新實驗樓,這棟老樓應該被封了才對。

  教室里的公共儲物櫃裡整整齊齊擺放著理科生的工具書,透過櫥窗一眼就能看到裡面裝點著五隻奧運福娃。

  08年,奧運會在中國北京舉行,舉國歡慶。

  她沒有理會張艷的冷嘲熱諷,突然抓住了陳天嬌的胳膊,「嬌嬌,今天下雪了嗎?」

  陳天嬌疑惑地看著她,「沒有啊,下什麼雪?今天早晨出門之前你還說天氣不錯。」

  她剛說完這句話,段悠就推開了她,衝到窗邊,不可置信地望著樓下乾涸的地面——半點殘冰碎雪都沒有,可是她的夢裡,那一天是在下雪,她還在家裡的鞦韆上看著兒子玩雪……

  原來,竟是浮生一場夢。

  她悵然若失地望著地板上的紋路,甚至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在悵惘些什麼。

  這一年,她才18歲,青春無敵,韶華正好。

  又怎會因為這十年一夢而悵惘?

  再抬頭,看到男人英俊寡淡的眉眼,她的心在起起落落中猶如被人橫拍一掌,終於跌回現實。

  張艷的冷笑聲繚繞在耳畔,「顧左右而言他?段悠,你以為你裝傻充愣就能了事?既然說我血口噴人,既然你對江教授只是敬慕,那你就說說你做了什麼夢啊!夢裡一口一個江教授的,不會是夢見我們在上物理課吧?」

  班裡又被她一語激起了鬨笑,唯有段悠面前的男人面不改色,或許可以稱之為無動於衷。

  他的神色很冷,黑眸晦暗,眼底都好似透著一大片風雪蕭瑟。

  段悠觸到他這樣的表情,瞬間躲開視線,抿著唇,一言未發。

  張艷見她不說話,氣勢更加囂張,「為什麼不敢說?什麼夢這麼難以啟齒?」

  「夠了!」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開口,「現在是上課時間,誰再多說一句話,都給我去操場上跑圈!」

  張艷不服氣地反問:「教授,段悠剛才大言不慚說她喜歡你,難道你沒聽見嗎?」

  男人薄唇微彎,笑意卻不達眼底,有些冷,他淡淡道:「陳天嬌同學已經解釋過了,只是敬慕。你們這種年紀的小女孩分不清喜歡和敬慕,很正常。」

  張艷沒想到教授會開口為段悠解圍,一下子愣在原地。

  可是令她、乃至令全班同學都沒想到的是,一道清高傲慢的嗓音在萬籟俱寂中脫穎而出,「誰說只是敬慕了?」

  她的言語和目光都如同三月的驕陽,明亮而驕傲,白希漂亮的臉蛋上寫滿破釜沉舟的堅定,可偏偏,又生如夏花般嬌艷明媚。

  男人淡漠如遠山的眉峰微微一蹙,兩道濃墨般的長眉就這樣靠在一起,是一種屬於成年的不悅的方式,沉穩而不漏聲色。

  段悠看著他,沒被他的眼神嚇住,倒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怎麼了?我還有四年就從a大畢業了,到時候你不是我的老師我也不是你的學生,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倒不是給她台階她不下,而是段悠看到男人這一臉漠然事不關己的樣子,完全不覺得他這句話是在給她解圍,反倒更像是好整以暇地伸出手,優雅拍掉了他自己身上的一塊污泥似的——

  他不想和她扯上關係,這才是他說這句話的目的。

  這讓她有種自己純潔而高貴的感情被他看不起、被他羞辱的感覺。

  她滿心都是屬於這個年紀的衝動和無所畏懼。

  他越是要撇清,她就越是要把污泥往他身上抹。

  男人沉沉地注視著她,「段同學,現在在上課。」

  「你的意思是我下課就可以和你表白了?」

  男人被她含笑的話音堵得一窒,俊臉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骨子裡透出一種歲月中沉澱下來的威嚴,「這種話你也敢說?」

  段悠咬牙,指著張艷,「她把我逼到這份上,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男人的表情剎那變得冷峻而僵硬。

  他看了她半晌,才沉緩道:「我和你不可能在一起。」

  見江臨認真拒絕,段悠心裡更彆扭了,她的十指攥成了拳,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誰說不可能?」

  說著,她睇了張艷一眼,「她不是想知道我做了什麼夢嗎?我告訴她,我夢見我和江教授在一起了。」

  全班聞聲色變,每個人都沒想到她能說出這麼不知廉恥的話來。

  男人的眸色亦是沉暗下去,唯獨段悠波瀾不驚地望著江臨,慢慢地說道:「我還夢見你很愛我。」

  張艷回過神來,譏誚地笑,「果然是白日做夢!」

  男人的眼眸里猶如流動著駭人的墨色,漆黑不見底,就在段悠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太過放肆的時候,他卻忽然冷笑了一下,合上手裡的課本,掃視全班眾人,「既然都沒心思上課了,那段同學不妨就講講你的夢。」

  他的聲線很沉,裹挾著不容違逆的冷漠和嚴苛,視線落在段悠臉上,如淬了寒霜的刀鋒,「如果你講的東西不能讓全班同學覺得有趣,你這個學期就一個學分都別想從物理課上拿!」

  張艷悄悄翹起嘴角,整了整頭髮,坐了下來。

  江臨發起脾氣來,連校長都避讓三分,更何況段悠只是他的學生,還是個單戀他的學生。

  單戀是種很可怕的感覺,心上人一擺冷臉,頓時就覺得天都塌了。

  她手足無措地望著他,心裡陡然生出想要低頭認錯的衝動,可是骨子裡的驕傲又支撐著她,不肯妥協。

  貝齒緊咬著嘴唇,段悠像一隻孤軍奮戰的小獸,倔強地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忍著渾身的顫抖,一字一頓地說:「講就講。」

  於是全班每個人都擺出一臉洗耳恭聽的表情,仔細看去,隱隱有諷刺的嘲笑。

  段悠吸了口氣,壓抑著心裡巨大的羞恥感,從頭講起:「我夢見我對你表白,你接受了。後來我們在一起兩年的時間,第三年秋天的入學典禮我一個人留在女生宿舍,可是女生宿舍忽然著了大火。」

  她的語速慢了下來,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她褐色的眼睛裡打下一片陰影,好像陷入了回憶。

  「我在宿舍睡覺,睡得很沉,火從窗簾卷上床單,燒毀了我的臉,我差點死在那一片火海里……」她抬頭望向講台上俊容沉靜的男人,「是你救了我,你冒著生命危險衝進宿舍,哪怕宿管一再強調所有人都出席了新生入學典禮,沒有人留在宿舍;哪怕消防員一直在攔你,可你還是進來了。但是我們出不去,所以你抱著我從五樓樓道的窗口跳下去。」

  笑聲漸漸小了,有些微弱的議論聲還在。

  段悠看起來很平靜,大概因為她知道,那一次的事故比之她夢裡後來經歷的事情,也不過是鳳毛麟角。

  「我重度燒傷,幾乎毀容,你也傷得很重,卻每天都在病房裡陪我,怕我因為毀容而自暴自棄。」說到這裡,段悠微微笑了,眼眶卻泛紅,「後來我情緒一直很暴躁,覺得我自己配不上你,可又捨不得離開你,所以總是和你吵架……有一次你開車的時候,我和你鬧,結果出了車禍。」

  議論聲也在不知何時銷聲匿跡了。

  在場所有人都看著她,認真地聽著。

  「你又傷得很重,這次真的很重,多器官衰竭病變,那時候醫生說能救你的可能性太小了。」段悠邊說邊用手背擦去眼角沁出的淚水,「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時候,有個人找上我,自稱是你未婚妻派來的。他說她可以救你,但我要離開你,永遠離開你。」

  她故作輕鬆的語調里能聽出濃重的鼻音,「我就想,好啊,反正我也配不上你,如果她能救你的話,何樂而不為?但是你不肯和我分手,所以我就很壞地在和你過完那個平安夜慶典的晚上,假裝和唐季遲去酒店開房。你看到了,很生氣,大概好幾天都不想理我,等我自己去找你。我就利用這段時間離開了郁城。」

  男人的俊臉由性感利落的鼻樑劃開明暗兩半,半張臉隱在陰影之中,能看清的只有另外半邊,一貫的喜怒不形於色。

  「我在美國過了六年,因為爺爺住院而回來……我重新遇見你,可是你已經忘了我是誰。」段悠說著,眼淚終於掉下來,「你對一個叫姚貝兒的女明星很好,大概因為她和我很像。我以為過了六年你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我見不得你和別人在一起,所以我又很壞地下定決心想要把你搶回來……」

  「後來我們在一起了,你對我很好很好,我們一起去祁門祭拜你母親,一起去歐洲看極光,你帶我見了你的家人。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你的身體並沒有完全康復,而你的未婚妻發現我回來了,她對我說,讓我用我自己的命換你的命。」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停了下來,班裡有人忍不住低聲問:「你同意了?」

  段悠看了對方一眼,想笑,卻把眼淚擠了出來,「是啊。我同意了。我那麼愛他,一條命算什麼?」

  她收回目光,重新眄向講台上的男人,淚眼朦朧中,他的表情也模糊得看不清楚。

  「那時候我意外得知自己懷孕了。你不願意和我分手,甚至把裝有機密的u盤扔在了格陵蘭的噴泉里,我沒辦法,只好告訴你孩子不是你的。終於如願以償地和你分手以後,我看著你坐的船從格陵蘭的港口離開,然後你的未婚妻派來的槍手就到了。」

  「所幸的是我被人救了,回到了郁城。你做完手術以後也回來了……我們吵架,冷戰,卻誰都不願意放開誰。我爺爺去世以後,我們在美國領證結婚,然後你回了歐洲一趟,我不清楚你怎麼得知了真相,跑回郁城來跟我和好。」

  「那是我十年裡最開心幸福的日子。懷著你的寶寶,做你的妻子,一切都是我想要的……但是……」

  「但是」往後,段悠卻說不下去了。

  她站在原地,一直不停地落淚,哭得快要窒息。

  班裡卻沒有一個人不耐煩地催她,每個人都安靜地望著她。

  她看不清他們的目光,卻能感覺到,那大概不是譏諷和嘲弄。

  她心痛得不能自已,甚至不明白為什麼一場夢能給她帶來如此真切的痛感。

  就像,她曾經親身經歷過一樣。

  段悠捂著臉,在撕心裂肺中還能想起現在是在課堂上,她哽咽著想請個假,讓嬌嬌陪她去衛生間整理情緒,面前卻突然有人遞來一張紙巾。

  她接過,在眼淚再次蓄了滿眼之前,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不知何時,他已經從講台上走了下來,走到了她眼前。

  紙巾上殘留著他指尖的餘溫,她在心痛中愕然瞠目,淚水滾落下來,男人皺了下眉,又掏出另一張,親自為她擦拭眼角。

  段悠的心跳驀地漏了一拍。

  過了很久,他才道:「聽起來,你很愛我。」

  他離她已經足夠近了,段悠還是看不清他眸間深沉一片的內容到底是什麼,只顧一邊哽咽一邊點頭。

  他還是那副表情,又問:「有多愛?」

  段悠無法回答。

  她根本開不了口,因為所有情緒都堵在嗓子裡。

  「段同學,我說過我們不能在一起。」江臨把沾滿她眼淚的至今攥在手裡,淡淡道,「你的夢就是最好的證明。和我在一起,不見得是什麼幸福的事。」

  段悠被堵在嗓子裡的話突然就沖了出來,大概,是受不了他的拒絕,「那只是夢!」

  「如果你夢見的都是以後會發生的事情,你現在還要選擇和我在一起?」男人冷靜地問。

  一句話,卻掐中了她的七寸。

  如果她夢見的都是以後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要經歷那許多才能修成正果……

  段悠嗓音沙啞,每個字卻都說得清晰,「我要。」

  男人的眸光動了動,似是被她的執著撼動。

  「我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那就以後再說。我只知道我現在喜歡你,你看著我的時候,你跟我說話的時候,你給我擦眼淚的時候,我會心跳加快。我喜歡這種感覺,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說出來的話還帶著滿滿的稚氣未脫,男人聽了眸光卻深了又深。

  會心跳加快。

  真的還會嗎?

  又有同學在這個時候小聲問:「那後來你們怎麼樣了?」

  段悠怔了下,望著面前的男人,好不容易壓抑下去的悲愴又升騰上來,止住的眼淚瞬間盈滿眼眶。

  陳天嬌不滿地瞪了問話的同學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段悠拉住她的手,搖搖頭不讓她再繼續責怪別人。

  她一邊擦眼淚吸鼻子,一邊斷斷續續地自我解嘲:「對不起……我……因為一個夢就……真的很對不起……」

  陳天嬌早也聽得雙眼泛紅,卻收著情緒,掏出紙巾抹她的眼睛,「因為一個夢哭成這樣,你覺得自己很丟臉、很好笑嗎?」

  「你不覺得嗎?」

  陳天嬌「撲哧」一聲笑出來,意有所指道:「你問問在場誰這樣覺得?」

  段悠怔了怔,目光望向班裡的同學。

  被她視線所及的所有人都在搖頭,很慢地搖頭,臉上帶著某種善意的笑容。

  段悠看遍全班後,最後看向了江臨。

  只見他又往前邁進一步,離她很近,目光一點點變得深邃,一如他說出來的話,讓她短時間內根本不能理解,「我也不覺得好笑,因為我和你做了同樣的夢。」

  班裡微微騷亂了片刻,很快又沉寂下來。

  「夢裡有個女孩,她一心一意地愛了我八年,從我的學生,變成了我孩子的母親。而我卻錯過了最好的她。」他的臉上如同撕去了一層冷漠的偽裝,很多很多情緒就這樣展現在眾人面前,沉痛,暗啞,「我很愛她,可是我也做了很傷害她的事,害得她懷著孩子差一點死在手術台上。害得她昏迷一整年,醒來後對這個世界充滿排斥和抗拒。」

  「但我還是愛她。」他道,「用我的身,我的心,我的命。如果還能讓她對我有所期待,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段悠的心驀然間極重地跳了跳,她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

  面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解下了褂子,裡面是襯衫西褲。

  那條領帶——是她「夢裡」為他買過的那條。

  他從兜里掏出什麼東西,一隻腳後撤,就這麼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十年了,悠悠。」他抬頭看她,眸光深情而沉鑄,「我終於有機會問你一句,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十年。

  他說,十年。

  段子矜震驚地抬頭望著周圍,所有同學都笑了,男同學吹著口哨,女同學感動得擦著眼淚。

  陳天嬌推了她一下,「你發什麼呆?真的以為你還是十年前那個18歲的小姑娘嗎?」

  有人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段悠身邊,她抬頭,看到的卻是魏修遠,「答應吧,段悠。我們從五湖四海趕回來,為的可不是聽你在這裡說一句『我不願意』。」

  「是啊。」又有人笑,「剛才表白不是說得信誓旦旦嗎?現在人就跪在你面前,你在猶豫什麼?你知道這一屋子的東西花了多少心血,多少錢?」

  「我……」段悠望著地上跪著的男人,腦子裡嗡嗡地響著。

  忽然,教室的門被人推開,一個三歲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米藍和阿青就跟在孩子身後。

  段子矜看到他的時候才懂得,若這十年是一場夢,那真的,做得太長了……

  這桌,這椅,這樓,這古樸的校園中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曾經愛過的樣子。

  還有眼前的人。

  段子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在他一步步從講台上走下來,走到她身邊的時候,那像戀愛中的少女一樣小鹿亂撞的心。

  原來她還會愛。

  原來她還愛他。

  米藍蹲下身,壓低聲音對銀耳小聲說了什麼。

  小銀耳立刻跑到媽媽面前,拽著她的手遞到爸爸面前。

  江臨怔了下,拿著戒指的手遲遲沒敢往女人纖細的手指上套。

  段子佩在他身後涼涼地說:「手都給你拽到眼前了,怎麼又慫了?」

  段子矜單手捂著嘴,想哭又想笑。

  男人眉眼鄭重地看著她,啞聲道:「悠悠,如果你不願意,我還可以再等等,不需要為了兒子……」

  段子矜仿佛聽見心裡那一層堅硬的殼裂開了縫隙,那顆鮮活跳動的心就這樣不受控制地雀躍起來。

  「你話好多。」她忍不下去,自己將手指插進了戒指里。

  男人發愣的片刻,她已經俯下身子抱住他,在他懷裡痛哭出聲。

  江臨亦是第一時間就收緊了手臂,聽她在他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沒有人出聲,連小銀耳都乖乖地看著這一幕,大約是他們都明白,這場委屈的痛哭,他欠了她十年之久。

  喬教授和老校長在門外透過窗子望著教室里,望著男人心疼而隱忍的模樣,和他緊緊扣在女人腰間的手,不禁搖頭感嘆,「我們江教授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專一。」

  十年如一日,忘了她的時候愛著她,誤會她的時候愛著她,她活著愛她,她死了也愛她。

  「誰說不是呢?」老校長淡淡地笑,「要說專一,那丫頭不也是?」

  要麼就誰也不愛,若愛,就只愛他一個。

  上天給了他們太多磨難,卻也給了他們獨一無二的情深。

  十年一場大夢,夢裡分分合合,是是非非,來的人來了,走的人走了。物換星移,時過境遷,唯一從漫長的時光里沉澱下來的,只有她對他的初心。

  迴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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