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識時務者為奸賊

  面前的這一幕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詭異，對那兩個從樓道另一邊走過來的人，我設想過很多場景，卻絕對沒有一個能和現在搭邊。

  我扶著牆，心裡空落落的，好像丟了什麼東西。

  我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小飛，而走在他身邊，像兄弟一樣和他有說有笑的，居然是B區的領班，我的死敵張之北，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卻看得出來，他們都很高興。

  就在這時，小飛抬起頭來，看到正靠在牆上的我

  我發現他肩膀顫了一下，接著把頭低了下去，顯然是心虛。

  張之北發現小飛的異常，停下腳步，好像在詢問他什麼，緊接著他抬頭看了過來，正好看到雙眼冒火的我，興許是看出來我想揍他一頓，張之北往後退了一步。

  他隱隱躲在小飛後面，讓小飛面對我，看得我氣不打一處來，真想揍他一頓。

  他們不過來，我可沒打算讓他們這麼離開，有些事情必須弄清楚，有些話也必須說好！

  「小飛，過來一下。」我衝著小飛喊了一聲，他馬上走了過來。然而張之北卻沒有過來的意思，見小飛向我走來，馬上就要轉身開溜，應該是怕我送他進醫院。

  

  有些事想要說清楚的話，不能沒張之北在場，我又喊了一聲:「張領班，您心虛呀？」

  這一聲喊，張之北頓時停下腳步，回頭看了我一眼，旋即笑著朝我擺擺手，大步流星地追過小飛朝我走開，剛走到我跟前就伸手要和我握手。

  「葉領班，不好意思，剛才沒看見你，找我有事？」

  「哦，歡迎回來。」他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笑著對我說：「哎呀，你不在這陣子，我可是操碎心了，現在你終於回來了，有些事情我得跟你好好說說。」

  張之北沒等我說什麼，就是一陣掃射，顯然是要堵住我的嘴。

  看到張之北這副嘴臉，我真想幫他換一副烤瓷牙，這是打算惡人先告狀嗎？

  「張領班，有事情要說清楚的話，你先給我解釋幾個問題！」我沒讓張之北占便宜。

  我很清楚，失去了馬東浩那座靠山，張之北在巴黎一號已經翻不起風浪，想要做我的對手，他的下場只有兩個，一個是在醫院躺上十天半個月，一個是捲鋪蓋走人。

  更何況，我和陳龍斌冰釋前嫌，新部長還沒有上任，陳龍斌就是除了衛經國之外的大佬，有他罩著我，就算張之北再有手段，也只能跪在我的腳下唱征服。

  我相信張之北也有自知之明，他想在巴黎一號繼續混下去，就得考慮我的存在。並且隨時做好給我讓路的準備，否則的話，我分分鐘讓他後悔繼續和我作對！

  「還有，一些舊帳，是一是五，也該清算一下了，張領班覺得呢？」我說完，看了一眼才走過來的小飛，沒有多說話，推開剛才那個包廂的門，走了進去。

  嚴陽榮剛剛吃了我一頓狠打，這會兒估計連喘氣都疼，我一走進去，就看到他癱坐在沙發上，五官扭曲成一團，跟寫了一首詩在臉上似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他顯然沒想到我還會回來，一看到我，就跟看見貓的老鼠一樣，身子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沒等我多看他一眼，撲通一聲就給我跪下了。

  「蕭哥，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個月的孩子，媳婦兒懷孕八個月了，求求你放過我吧，以前都是我不對，我是狗，我蠢，幫著張之北給你找麻煩……」

  嚴陽榮求饒的話說得那叫一個順口，我甚至都要以為他是排練過的了，直到他突然停了下來，看向門口，然後趕緊低下頭，一個字也不敢再說了。

  我沒有去看身後，卻知道是張之北和小飛進來了，他剛剛正說到以前幫張之北找我的麻煩呢，那張之北能有好臉色嗎？畢竟他現在最怕的就是我找他的麻煩。

  「張領班，我可沒教他這麼說，你別說我冤枉你啊！」我轉過身去，笑著說。

  剛才我就打算跟張之北算帳，嚴陽榮現在就把他給賣了，我看著張之北那吃了屎一樣難看的表情，心裡實在是高興，張之北這傢伙，連狗腿子都拖他後腿了。

  「葉，葉領班，你了不要相信他說的，他不過是個少爺而已，為了在你面前表現，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張之北說著看向嚴陽榮:「嚴陽榮，你可得把話說清楚！」

  一邊是我，一邊是張之北，我們倆隨便哪一個，都不是嚴陽榮惹得起的，被張之北這麼一呵斥，嚴陽榮頓時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行了，滾回去上班吧，叫我發現你偷懶的話，我保證，會讓你非常好受的。」

  我對著嚴陽榮咧嘴一笑，就像在對老朋友說話一樣，但是他可不傻，聽我說完之後，馬上千恩萬謝地退下了，還保證一定不會讓我失望。

  「張領班，看來他已經做好選擇了。」我笑著看向張之北。

  剛才若是我要嚴陽榮給一個交代，那他左右為難之下，會選擇誰，還真的不好說，但是在我看來，嚴陽榮怕我弄他，八成會推翻之前說的，為張之北站隊。

  可是我沒有逼他，相反，我讓他回去上班，這對他來說，就等於是一道特赦令，他要是不去的話，就等於對我宣戰，在我的手下做事，他顯然沒那個膽子。

  識時務者為奸賊，嚴陽榮這樣的人，總能找到最合適的生存之道。

  張之北沒有回答我的話，臉上寫著四個大字，如何是好？

  「張領班，有些事情我們都不用說，但是我們都很清楚，我今天不跟你算別的，我就想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不在的時候，C區的人叫你挖走了，我無權干涉，只要那個人願意跟你走，但是我現在回來了，你卻挖我的少爺，這是幾個意思？你搞我啊？」

  「誤會，誤會，葉領班，你誤會了，這……」張之北乾笑了一聲，想要解釋，不過我並沒有打算給他機會:「哪來那麼多誤會，嚴陽榮可都跟我坦白了，你還要裝傻？」

  「哎呀，葉領班，誰都知道，嚴陽榮那小子以前為難過你，現在你回來了，他肯定怕你報復他，跑到我這兒來，也是可以理解，你也不要太過較真了嘛！」

  張之北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包中華，抽出一根給我遞了過來。

  我接過煙，叼在嘴角，一直站在旁邊的小飛想給我點火，被我瞪了回去，張之北看在眼裡，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他趕緊掏出打火機給我點上。

  煙抽了一口，張之北又說話了:「再說了，葉領班，你也不是不知道，嚴陽榮那小子就是個少爺而已，人品還不行，他誹謗我，肯定是希望你能重用他。」

  「等等！」我伸出手，示意張之北停下，然後斜著眼睛看著他:「張領班，你這句話我可不愛聽，誰都知道我對待手下一視同仁，而且，我們C區的人可不會亂噴糞。」

  「張領班剛剛的意思是，我們C區的人，都喜歡貶低別人，損人利己？」我盯著張之北，向他走出一步，嚇得他趕緊後退了一步，我再進，他再退：「葉，葉領班……」

  「張領班，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要亂說，你這麼大的人了，不用我教你吧？」

  張之北的臉色很難看，但也不敢反駁我，我知道，他是怕我揍他，他打不過我。

  「馬東浩逼我吸毒，他自己遭了報應，讓警察抓了，這事兒算是過去了，但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我毒癮沒戒掉之前，張領班可是相當照顧我，謝謝張領班了。」

  我這句話一出口，張之北的身子頓時一震，他知道，我要開始算帳了。

  「還有，當初是誰把我踢出去的，張領班，有些話我也不說得太明白，大家都是帶把的，心照不宣就行了。」我把手放在張之北的肩膀上，笑道：「你說，我該怎麼謝你？」

  張之北一句話都不敢說，因為他很清楚，要是他說一句不對的，就得吃苦頭。

  「操你媽的！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想起當初張之北對我的種種，我心裡那股子氣就爆發了，我握緊了拳頭，卻沒有出拳，趁著張之北沒注意，一腳踹在他肚子上。

  張之北捂著肚子蹲下，五官扭曲在一起，看得我大為解氣，現在知道疼了？

  一腳踹過去，張之北屁都不敢放一個，一想到以前他高高在上的樣子，還有現在落魄的姿態，我心裡的氣頓時消了大半，我沒有像對嚴陽榮一樣對他，我們的事兒還沒完呢。

  等到張之北看起來沒那麼難受了，我才走過去，把他拽起來，推到牆邊。

  「張領班，還有一件事，小飛是怎麼回事，你可得給我解釋一下吧？」

  聽到我提起了小飛，張之北居然笑了笑。

  看到他的笑臉，我的火氣又上來了，握緊拳頭，對著他的肚子就是一拳，打得他滿地打滾叫疼，但是很快，我又聽到了他的笑聲，這次，我沒有再對他下手。

  他的笑聲讓我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挖了我的人，還敢跟我嬉皮笑臉，這可不像張之北，他現在應該是做賊心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才對，難道……

  我看向小飛，發現小飛別過頭去，不敢看我，只是看著別處發呆。

  「小飛，要不你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小飛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現在聽到我叫他，知道躲不過了，才終於抬起頭，看著我，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掙扎，這樣的眼神，讓我再也沒辦法做出興師問罪的姿態。

  是啊，當初我一敗塗地，被人掃地出門，小飛因為和我走得太近，肯定受到牽連。

  因為那個誤會，我們兄弟反目，小飛在商海市舉目無親，他也要養活自己，就算他可以找別的工作，可是他深深喜歡著張小蝶，張小蝶簽了合同不能走，他當然要留下來。

  識時務者為俊傑，背叛兄弟是奸賊，當時的小飛，只有棄明投暗一條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