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漠不關心的人(一)
2025-04-20 09:02:05
作者: 乙只眻
「他喜不喜歡這孩子,是他的事,他信不信我也是他的事,可是我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夕瑤甩開儀漣的手,往閔德府的方向走去,不管汎塵怎麼想,夕瑤都想爭取一下,至少她要去解釋。
就算汎塵不相信夕瑤,她也不可能這樣離開,更加不可能按照儀漣的提議,去找亞熾。
夕瑤跑了幾步,突然愣住,感覺到兩顆獠牙猛然扎進她的脖子,一陣刺痛,不等她反抗,只覺得身體無力,眼前一片漆黑。
儀漣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液,看著夕瑤倒地,她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若就此離開,我便不想動手,如今你不肯走,就休要怪我心狠,只怪你過於固執。」
不久以後,儀漣重回閔德府,見汎塵仍舊坐在亭子裡,不曾移動半步。心道,他果真無情冷血,那是他的妻子,怎可如此漠不關心?
離開時是兩個人,回來的時候是一個人,汎塵分明知道其中出了事,卻依然不聞不問。
倒是汎塵身邊的吉寶,見夕瑤沒有跟著儀漣一同回來而心神不寧,卻又不好開口多言。
儀漣深吸一口氣,走到汎塵跟前,她沒有逃避,坦然面對不公平的待遇。她只是有點疑惑,他動手殺她的時候,會不會有猶豫片刻?
「怎麼,你是邀功還是請罪?」汎塵知道儀漣走來,並沒有抬起頭。
「在你動手殺我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儀漣認真地看著汎塵,她似乎已經坦然接受了現實,以及她即將面臨的結局。
「說。」
「你……可曾對我,動過心,哪怕一丁點?」儀漣第一次見汎塵,他臉上似邪似純的笑容,至今都令她無法忘懷,是引誘她墮落的開始。
「沒有。」汎塵毫不猶豫地回道。
「呵呵,」儀漣笑得好無奈,「真是直接……」
汎塵抬起眼眸,沒有笑容,平靜地說道,「我沒逼你。」
是的,他從一開始就很坦白,甚至沒有掩飾他的邪惡和動力,他邀請她一起參加古堡那場危險遊戲,他都「善意」地提醒過她,甚至還給過她機會讓她離開。
「是啊,我自願的,或許沒有一個女人會拒絕你的誘惑。」
「誘惑?」汎塵覺得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令他惱怒。
儀漣看出汎塵的不悅,卻沒有住口,繼續說道,「你不知道嗎?你身上有一種致命的誘惑力,塗滿了毒液,卻還是令人嚮往。」
儀漣的話卻莫名惹怒了汎塵,藍色的眼眸里燃起殺欲,因為他想起了夕瑤的話,她說她喜歡他,只不過是他完美無瑕的外表。
多麼令他感到厭惡的話,那時的夕瑤卻說得那麼一本正經,使他至今都耿耿於懷。
只認可一張皮囊,就是否定他汎塵的全部,對他來說,無疑是種侮辱。
儀漣從汎塵的藍眸里看到了異樣,這才住了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汎塵也沒有立刻動手殺了儀漣,而是垂下了眼眸,不去看她。
儀漣已清楚自己的下場,倒也不意外汎塵要殺她。
愛上魔鬼,是一件不幸的事,冒著生命危險;被魔鬼愛上,也不是一件好事,就像夕瑤,一樣要死。
「我想問你,你為什麼不願意碰我?」儀漣不覺得自己比夕瑤差,她甚至主動過很多次。
「沒興趣。」汎塵不以為然地說道。
儀漣被汎塵的冷漠徹底打敗,但是她更加無法自拔,這算不算他對感情的專一?
儀漣吸汎塵血液的時候,會故意舔舐他的傷口,挑逗他,他為此還吻過她,卻不是因為他受到了儀漣的誘惑,而是因為想起了夕瑤喝他血液的情景。
吉寶卻聽得很解氣,這麼說來,儀漣根本就沒有懷孕。
難怪那日儀漣對夕瑤說孩子的事,她見到汎塵會嚇得臉色煞白。他只是不管,見他的妻子反應很大,他倒覺得很有意思。
汎塵這是打算她夕瑤死了以後都不碰女人嗎?即便如此,他都要夕瑤死,他是有多恨她?
「你真是一個魔鬼,令人搞不懂。她到底做了什麼事,讓你如此厭惡她?既然你這麼愛她……」
「閉嘴!」汎塵突然打斷儀漣的話,話語間,他已逼近她的跟前,冷冷地說道,「別再跟我提那個字,我對弱者沒興趣,你若再煩我,我就撕碎你。」
儀漣頓時愣住,說不出話。
這張臉龐近在咫尺,卻遠在生死兩頭,她該如何做,才能拉進這段遙遠的距離?
汎塵討厭那個「愛」字,他受夠了。從夕瑤背叛他開始,他就不願意承認自己愛她,甚至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意她。
儀漣看著汎塵揚長而去,他竟然還允許她活著,也沒有趕走她。
儀漣清楚自己無法替換汎塵心裡的那個她,他怨恨她,又深愛著她,他希望她去死,結束他的痛苦和矛盾掙扎。
所以,她夕瑤才是汎塵的病根,要連根拔起才能治癒他。
儀漣看著汎塵遠去的背影,說道,「有一種被利用的感覺,可是我心甘情願啊!」
汎塵之所以留著儀漣,只不過是借用了她儀漣的一隻手,讓夕瑤的死變得精彩一些。
汎塵覺得儀漣是弱者,他本不屑於動手殺死她。可他此刻不殺她的真正原因,是他沒有感應到夕瑤的死亡信息,她夕瑤還活著。
儀漣莞爾一笑,往名苑走去,既然不能替換他心裡的她,那就弄髒她!讓他徹底厭惡她!
吉寶隱約覺得不對勁,可他此刻才跑出閔德府去尋夕瑤,顯然已來不及。
距離閔德府千里之外,有一條貫穿十多個鎮子的江,名叫「川及江」。
江上漁者甚少,倒是漂著數不清的船隻,船上掛滿紅燈籠,並且只有晚上才開船,白日都停靠於岸邊。
「客官別走!」一個婦人拉住其中一名正要離開的客人。
「我們幾個,終日來光顧你這花船,你見我們不膩,我們都已經膩了!」那名客人執意要走,準備換一條船。
「不會,不會!有新人!」婦人笑著說道。
「新鮮嗎?不會是從別的船上跑來的吧?換來換去,全都一個樣。」
「不會!新鮮著呢!保證你們喜歡!生面孔,長得可水嫩了!」
「是嗎?」那名客人來了興致,說道,「你知道的,我們幾個喜歡湊一起,怕那小妮子嚇到。」
「當然,你們若不一起,我還怕出事呢。」
「此話怎講?」
婦人湊上前,小聲說道,「那丫頭是吸血鬼……」
「什麼?!」
「怎麼?怕了?」
「哈哈,怕什麼?果然是新鮮貨!這花船還是頭一次聽說有隻吸血鬼,果真稀奇!」客人相當滿意,琢磨了片刻,又道,「這吸血鬼不是只知道吸血嗎?那小妮子有那方面的意識嗎?」
「這就得看你們的了,不懂的話,也有勞你們教教她,我這花船還要做生意,今後還得靠她打響名號呢!」
「那這價錢怎麼算?」
「你們人這麼多,怎麼說,也得這個數。」婦人伸出五根手指。
「這麼多!」客人吃了一驚,又道,「這個數目,你這整條船的姑娘都可以包下來了。」
「那沒辦法,物以稀為貴,又是新鮮貨,今日第一天,不要就算了,我也是因為跟你們熟絡才推薦的。」婦人說著轉身要走。
幾名客人商量了片刻,喊住了婦人,說道,「成交!」
「果然是不怕死的,」婦人笑道,一邊數著錢,一邊領路,指了指盡頭,說道,「就那間了,小心一點,丟了性命,我可不管。」
「哪能!只希望這小妮子不要被我們給玩死才是!」
婦人急眼了,連忙說道,「別,別給我玩死了,我還要靠她賺錢呢!」
另一名客人說道,「誰人不知,這吸血鬼有自愈能力,哪能這麼就輕易地死了,放心吧。」
「說的也是,聽說壽命還很長,擁有不老容顏。」婦人笑的合不攏嘴,簡直見到了無價之寶,她有生之年,可有的賺了。
「走吧,別礙事了,拿了我們這麼多錢,還浪費我們的時間。」客人不耐煩地催婦人離開。
「得,得!你們忙!」婦人繼續數著錢,笑容滿面地走開。
「吱嘎」一聲,門打開了,客人們接二連三地彎腰轉進了矮小的門,裡面的空間雖然不寬敞,倒也不至於站不直身。
除了一扇矮小的門,並沒有窗戶,倒是木板之間的空隙較大,倒也透氣,不至於屋裡的人感到窒息。
仔細一看,這空隙別有來頭,有幾隻眼睛正往裡頭瞧。
婦人不知何時又折了回來,拍了拍趴在木板上偷窺的人,她攤開手。
那幾個男人轉頭看向婦人,紛紛掏出幾個小錢,自覺地放在婦人的手上。
裡頭的人並不知道外頭偷窺的人,實際上,他們的區別並不大。裡頭的人給得起大錢,所以可以進去;外頭看的人,花不起那價錢,也就只能付得起小錢,過過眼癮。
屋裡放著一張矮桌,桌上放著一些食物和酒水,沒有凳子,只有幾個坐墊圍在矮桌周邊。
靠近東邊有一張矮床,只有男人半隻手臂那麼高。這船的容量有限,所有的東西都儘可能做的簡單一些,占的空間小一些,只要能用就行了。客人們也不計較,反而覺得有意思。如若不然,就不上這花船,陸地上的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