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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為死亡梵唱

2025-04-20 08:52:37 作者: 乙只眻

  指尖的沙肆意飛揚,敲擊著姬孿靈劍的劍鋒,磕傷了冰冷血腥的空氣。沾著血滴的銀色長髮如紛飛的流霜,即便他揮劍如神,血肉之軀也難以抵擋眾多刀劍相待。

  女人看著同伴們一個個倒地,成為地上的眾多屍體,銀髮少年一身血色白裳,遍體鱗傷,卻始終不肯倒下,是他的身體不肯,還是他頑強的毅力不允許?女人感到無比震驚,她不知道,即便他不是死神,也是個可怕的魔鬼。

  魂溟河的黑暗之水安靜地等候亡魂橫渡,死亡的誘惑,卻吸引不了他,因為他不想死。

  「呵呵,」淅從那些人的眼眸里看到了畏懼之色,這些人到現在都畏懼他,忌憚並懷疑他的死神身份,他握劍的手鮮血淋漓,那是他自己的血啊,他第一次流了這麼多血,「讓我的劍,為你們的死亡梵唱吧!」

  話語間,藍色的劍光劃破黑暗的蒼穹。

  站在女人身旁的男人說道,「他是不是騙了我們?如果他依然是死神,我們必死無疑!」

  「我們都看見了,那第十三根肋骨已經毀了,他不可能是死神。」

  「可是你看他依然享受殺戮,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被他殺死……」

  

  「先撤離吧,在弄清楚情況以後再說。」女人清楚,如果銀髮少年真的不是死神,那麼他一定可以殺死,沒必要拖上這麼多人一起給他陪葬;如果被他騙了,那麼這裡的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女人離開以後,其餘神族之人也撤離。他們並不是聽命於女人,女人的身份也不是極其高貴,而是這場戰術由這個女人提出。她就是繪娘,替夕瑤畫了一張畫像的畫師。繪娘從泊申那得知,夕瑤被銀髮少年重視,當初她被戈司折磨得不人不鬼,淅為了她而一直守在她身邊,那段時間他沒有握過劍,沒有殺過人,足以看出夕瑤對他的重要性。

  事後,夕瑤卻一直住在淅的家裡,在他身邊,導致沒有辦法下手。直到夕瑤的離開,繪娘的戰術才有了機會施展。那不是夕瑤的殘魄,是她畫過的殘影,即便那張畫紙無用,但是替夕瑤作畫的筆卻大有來頭,也是淅從繪娘袖中看見的那支畫筆。

  淅見眾人離開,他垂下了頭,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他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事實上,他很累,很虛弱,他也不確定今夜他會不會死在這魂溟河邊,他只是儘量讓自己活下去,撐下去,直到見到她為止。

  左手虎口處,再次打開戈司的夢境。在夕瑤喝下那碗藥以後,卻出現了另一個男人——冥欞。

  淅收了收手,再次打開冥欞的夢境,翻閱之後,他拖著虛弱的殘軀,離開了魂溟河。

  「呯」的一聲,門被砸開。屋裡響起幾個女人的尖叫聲,紛紛從床上爬下、逃跑。

  冥欞睡意朦朧,見到一個渾身是血的銀髮少年,正持劍對著他,冷冷地說道,「她在哪?」

  冥欞起身之際,已出現在另一邊,同時已穿上衣服,他的動作絲毫不輸純種吸血鬼,笑道,「你每次都喜歡這麼闖進來,是想讓本王分你幾個女人嗎?」

  「我問你,她在哪裡?」淅有些不耐煩。

  冥欞轉過身,上下打量著淅,他不是死神嗎?怎麼會搞成這幅慘樣?更讓冥欞詫異的是,他都這樣了,半死不活,口氣竟然還這麼不客氣。

  「如果本王不肯呢?」

  「那就去死。」

  「以你現在的狀況,你殺得死本王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

  「你想侮辱本王嗎?」冥欞走到桌邊,倒了一杯酒,呷了一口。他的意思是,他若這樣殺了這少年,顯得他很沒能耐,只能撿別人的殘羹剩飯。

  「你要麼現在殺了我,要麼我讓你以後再也碰不了女人。」淅露出一絲邪惡的笑容。

  「呵呵,什麼意思?」冥欞沒搞懂淅的意思。

  「某天你醒來,你會發現你少了一樣東西。」淅微微側著頭,看著冥欞,笑著說道。

  「本王不信你有這能耐。」

  「那就試試?」淅走向冥欞,低聲說道,「今夜的那些女人,好像沒有一個人令你感到滿足的,那畫紙上的女人是誰呢?好像很吸引你,呵呵。」

  冥欞的桃花眼饒有興趣地上揚,斜睨了一眼少年臉上打趣的笑容。

  淅忽略冥欞的疑惑,同時收回笑容,說道,「別浪費我的時間,帶我去找她。」

  冥欞笑著站起身,走出了屋子,倒不是受了淅的威脅,而是對這銀髮少年的興趣更濃了。

  前一刻還是黑夜,到了此處卻烈日當空,曬得淅渾身發燙不舒服,他不知道這裡就是混沌界,是他涉及不到的地方,也是他看不見夕瑤夢境的原因。

  淅跟著冥欞走進懸崖,不久後就聽到熟悉而陌生的聲音,是夕瑤的聲音,但是她此刻輕鬆歡笑的聲音卻讓淅感到陌生,是啊,她待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哭,他都忘記她會笑了。

  「別動,很快就好了,別亂動,你濺了我一身水……」

  淅停下腳步,看著遠處的夕瑤正在給一隻狼洗澡,她笑得很開心,她身邊趴著幾隻狼,耐心地等著她給它們洗澡。

  「不是很舒服嗎?呵呵,我知道的,不要裝了,我知道你很舒服,呵呵,」夕瑤笑著摸了摸狼的脖子,毛茸茸的,她也覺得很舒服,她轉過身又彎下腰,對另一隻狼說道,「換你了,過來吧。」

  「她喜歡這裡的生活,就算只有她和狼,她也不會覺得孤單。」冥欞看著遠處的夕瑤,對淅說道。

  「這樣的笑容,我忘記有沒有見過了。」淅話語間有些落寞,他覺得好可悲,他都記不得夕瑤的笑容了。

  「她本就是個樂觀的人,容易感到滿足和快樂,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她膽怯,謹慎,卑微,」冥欞印象最深的就是雪地里,夕瑤很在意淅,每個舉止,每一句話,她都小心翼翼,生怕做錯和說錯,卻依然不被他認可,依然是嫌棄,冥欞又道,「不管你怎麼想,或許你可以嘗試著放手,讓她過自己的生活。」

  他的出現,就是宣布她禁錮的開始。他帶走她,就是帶她走進不幸。和他在一起,就是剝奪她微笑的機會。因為在他面前,她很久沒有露出這樣的笑容了,久到他忘記了時間。

  她本該是笑靨如花的年紀,在他身邊卻成了等愛的可憐怨婦,甚至沒有抱怨的資格。

  他放手,就是他對她最好的方式;不傷害她,或許就已經是在愛她了。

  「放手,讓她過自己的生活……」淅重複了一遍冥欞的話。是啊,讓她過自己的生活,她才會開心地笑,才不會有痛苦。他低下了頭,邁開了腿,腳步變得好沉重,無關他身上的傷,而是他心裡莫名壓抑的感受。

  冥欞看著淅走遠。

  「可我本來就是一個邪惡的人,」淅說著已走到夕瑤身後,一把拉過她的手,她茫然地轉過身,已被拽進了他滿是傷口的胸膛,他邪惡地一笑,「即便如此,還是不想放手。」

  夕瑤愣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很久都沒有緩過神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裡不是只有狼嗎?連其他狼人都不會來。

  冥欞帶走夕瑤,來到混沌界,這裡不同於外面的世界,是真正的與世隔絕。

  即便淅唐突地出現,夕瑤不再有心虛的感覺,她死過一回了,只是被冥欞救了。她喝下戈司的那碗藥開始,她已經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聯繫,她不欠他的,欠的也都還了,她夕瑤已不再虧欠他淅的!

  夕瑤抬起手,抵在淅的胸膛上,就算觸碰到他的傷口,就算他的血液沾在她手上,她也不會再心疼他,再痛也比不過他賞給她的痛。

  可是她越是用力推,他摟得越緊,不留多餘的間隙。他還是這麼自私,不顧慮她的感受,不問她願不願意。

  「放開我。」夕瑤的語氣,沒有惱怒,沒有驚喜,甚至沒有過激的情緒。

  淅出奇地配合,他鬆開了手,只是平靜地看著她,和他不久前經歷的事絲毫不沾邊,仿佛在夕瑤曾住過的房間裡痛苦追憶的人不是他,在黑暗之水裡崩潰的人不是他,在魂溟河畔浴血奮戰的人也不是他。

  除了他臉頰上沾著的幾滴血液和身上的血口,他和平時絲毫無差別。見到她沒死,見到她好好地站在這裡,他臉上也沒有任何意外的驚喜之色,他還是原來那樣,冷漠,平靜,邪惡,滿不在乎,漠不關心,是他一貫的作風。但是他心裡清楚,很多事情已經發生了改變。

  「離開這裡吧。」夕瑤的語氣很客氣,她做不到冷言相對,裝不出刻意疏遠,就像對待久別的朋友,只是不親近。

  淅沉默不說話,看了一眼匍匐在夕瑤身邊的狼,或許是因為看到少年和冥欞一起來的,所以也沒有要攻擊的意思。

  夕瑤看向遠處的冥欞,她的目光像在指責冥欞,說他是叛徒。她竟然指責狼人之王,除了她,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說來也奇怪,冥欞覺得和這丫頭投緣,也不怪她,甚至願意出手相助,帶她來混沌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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