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致命的誘惑
2025-04-20 08:51:46
作者: 乙只眻
夕瑤坐在床上,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回想當時的場景,她濕著身子躲在角落。是她形象不好,淅怕她尷尬,還是他不想讓纓知道?顯然是後者。可是,為什麼他不想讓纓知道?他在介意什麼?
洂還在的時候,淅雖然向著纓,但是他從來不忌諱他和夕瑤之間的事,就算他們吵吵鬧鬧,他也不會刻意避開纓,躲著纓。
按道理,淅和夕瑤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或許是淅變了,自從洂死了以後,剩下他一個人照顧纓,他就已經慢慢變了。
夕瑤的心思,淅若想知道,易如反掌,就算他不看她的夢境,他也能感覺到她對他的感情,越來越深。可是夕瑤卻搞不懂淅,不明白他在想什麼,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咬著唇畔,她承認自己眷戀那個吻,就像她可以坦率地承認她愛他一樣,可是那日以後,他又很久沒有來找過她,而她也只能遠遠地看著他,他的目光卻一絲都沒有停留在她身上。
當他說他喜歡她的時候,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她也一直深信不疑,可是纓的出現,以及他對纓說的話,卻讓夕瑤犯糊塗了。
長廊上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夕瑤知道,纓又半夜做了噩夢而跑向淅的房間,推開他的房門,爬上他的床。這樣的場景再熟悉不過,夕瑤都可以想像出來整個過程。
夕瑤的腳往後挪了挪,手臂圈在彎曲的腿上,她的身體縮得更緊,頭埋得更低。為什麼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她應該相信他嗎?相信他不會像洂一樣愛上纓?
事實上的確如此,淅的床上多了纓。
「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纓呢喃地說道,側著身躺在淅的枕邊。她睜著一雙如紫水晶般夢幻的眼眸,久久地注視著她身旁之人,以確認他真實存在,沒有離開。
她就這樣光著腳,穿著一件單衣,跑來的時候被風吹開一道口子,她躺在他的身邊,領口耷拉在她一側肩膀處,春光乍泄。
淅閉上眼睛,第一次覺得莫名惱怒,因為他看見了她的身體。或許這就是洂當初拒絕纓睡在他床上的原因。
他一如既往地沒有拒絕她,無論洂在不在。可是隨著他長大,他做不到和以前一樣,尤其是長得像纓這樣的女人。她一點都不像個母親,而像一個需要淅保護的無知少女,偏偏又長得明艷動人,一顰一笑一蹙眉就十分吸引人。
「嗯?」纓從淅剛才的眸光里看出一絲異樣,這對她來說,極其少見,「淅,討厭我嗎?」
「沒有。」淅的聲音依然溫柔,只是語氣里已經夾雜著一絲浮躁,連他自己都沒有控制住這樣的情緒。
「淅果然是淅,會不耐煩。」纓說著伸手撫上淅的臉龐,對他來說,他已經是溫柔的最大極限,他依然有自己的情緒和脾氣,個性鮮明,所以無論他如何模仿洂對纓的溫柔,永遠都不會一模一樣。
淅的溫柔就像風平浪靜的海面,隨時有波濤洶湧的危險;洂的溫柔卻永遠是冰山上一汪清澈的泉水,給人永恆的寧靜和安心。
纓不希望淅現在離開她,並不是反對淅找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他可以找,但是她不想他離開。因為洂的死,讓她更加害怕失去,更加害怕孤單一個人。所以希望淅暫時留下,至少讓她等到洂的轉世為止。
纓看著淅看似平靜的臉龐,但她知道他已經有情緒了,說道,「原來淅還是在介意我打擾到你們的事……」
「沒有的事。」淅打斷纓,一口否決,可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藍眸里的浮躁油然而生,他不會拒絕她,向來如此,他甚至不忍心對她說話的語氣太重,他不知道該如何提醒她,他已不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
纓分明看到那雙藍眸里異樣強烈的不滿情緒,他對她有不滿的意見,這讓她很不安,如果她失去他,那就是失去了唯一。
「洂不會這樣……」纓不知為何,突然說出這句話。是啊,洂不會對纓流露出這樣的不滿,除非他死,他也不願意離開她,她也不用擔心。
「我不是他。」淅莫名惱怒,他模仿的是他哥哥對纓的溫柔,只是希望她好過,她可以開心,可以適應,哪怕他已不在,也不會讓她覺得孤單,但他拒絕自己成為他哥哥的影子。
他竟然惱怒了,纓垂下眼眸,從他的臉龐上移開了自己的手,她被唯一的人嫌棄了,有些不知所措。
「不要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淅的語氣里竟然有命令的意思,和溫柔完全不搭邊界。
淅這樣的語氣,分明讓纓感到吃驚,就算是淅以前,也只不過是話少而已,但絕不會這樣和她說話。
「不要再爬上我的床。」淅第一次拒絕了纓。
淅不耐煩,浮躁,惱怒,命令,拒絕,纓接下去只能想到「離開」兩個字,這就是最終的結果。她不知道淅為何突然變成這樣,不知道從來不拒絕她的淅會趕她走,如果不想他離開,那麼她只能接受他的「拒絕」。她癟了癟嘴唇,手臂支在床板上,撐起身子。
「我說了,不要流露出這樣的表情!」淅話語間已起身,雙臂撐在纓的兩旁,他第一次湊近她,如此之近,他的唇都可以感覺到她呼出的氣息。
她支撐著手臂,那雙睜大的淺紫色眼眸看著她眼前的人,是疑惑,是不安,甚至有點嚇到了。她仰著頭,尖巧的下巴高高抬起,烏黑的長髮散在她身後,幾縷長發搭在她身前,一寸白皙而嫩滑的肌膚暴露在外,因為單衣鬆開的領子耷拉在她一側肩膀。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表情,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致命的誘惑,而她自己卻絲毫不知情。因為她從來不覺得淅是一個男人,而她仿佛也不是一個女人。她一直都認為自己需要他的陪伴,僅此而已。
纓也不覺得洂是個男人,就算她最後發現洂的秘密,他隱藏的心事就是她,她也沒有聯想到太多。漫長的歲月早就使她忘記感情會和身體有關,她深信感情就是和心臟息息相關。
她唯一一次用到自己的身體就是衍不辭而別的那個夜晚,那是很多年前的事,當時她幾乎什麼都不懂。你若問她,她為何懷孕生下一對兒子,估計她也無法回答你。洂還沒帶她去彌城之前,她長年累月都足不出戶,她只是被淅和洂妥善地照顧著,幾乎與世隔絕的她,顯然錯過了很多她本該經歷的事。
對淅來說,此刻的纓,就像妖嬈的罌粟花,無限魅惑,勾人魂魄,搖曳著妖冶的光芒。而她的無知,卻更讓他燃起該死的欲望,這個女人,他碰不得,可她偏偏在誘惑他。
淅的浮躁和惱怒,都是因為這樣的纓,就算她身上沒有令他痴迷的味道,可他此刻依然想得到她。他按在床板上的手指狠狠地拽緊,緊蹙的眉宇壓抑著一股欲望的火焰,他的呼吸不自覺地變得急促而不安。
他突然湧起一股可怕的心動——他想殺了她。
他不可以占有她,他不可以碰她的身體,但是他可以殺了她,這是他最擅長的事。因為想要她又不可以,那麼就殺了吧,否則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不喜歡這種不受他掌控的事,這讓他感到十分惱怒。
「淅?」
淅一怔,他收回殺欲,他看著那充滿誘惑的紅唇輕柔微啟,喚出他的名字,香甜怡人的氣息拂過他的薄唇。他的眼帘合上又緩緩睜開,他很好奇那紅唇里未知的世界,那裡會是什麼味道,他不知道卻又很想嘗試去了解,他乾燥難受的喉嚨不自覺地蠕動了一下。
這樣的淅,讓纓感到很陌生,他表現的已經很明顯,可她卻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留下他,無關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麼事,「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做了,不要離開,可以嗎?」
她為何要開口說話?她為何要如此不合時宜地開口說話?淅看著那微動的紅唇,傳出輕柔而膽怯的聲音,她確實很怕他的離開。可是對現在的他來說,他已經不在意她說了什麼,他在意的是她唇瓣的柔軟,她口中舌尖的觸感,以及她未知的身體。
欲望使他的體溫比往常要高很多,也使他燥熱不安,他的目光無法從她的唇上移開,他想吻下去,什麼都不要去想,什麼都不要去顧慮,他只是想知道吻下去會是什麼感覺。
他抬起手,指腹觸碰到她精緻的臉龐,他炙熱的手心緩緩地與她的臉頰貼合,他並非第一次觸碰到她的肌膚,此時此刻卻異常不同,令他情不自禁地沉淪。他合上了雙眸,他身上散發著強烈的荷爾蒙氣息,伴隨著炙熱的氣息,他的薄唇貼下。
「以後,不要再這樣爬上我的床。」他的聲音溫柔了很多,是溫馨的提示。他鬆開了她,躺下,閉上了眼睛。
纓的額頭還殘存著淅留下的一點點吻痕,她停頓了片刻,爬下了床,離開。她完全不知道淅剛才都經歷了什麼,那張看似平靜冷漠的臉,內心卻經歷了一場有史以來最劇烈的戰鬥,糾結和掙扎,這是他遇到過最棘手的事。
這個女人,他碰不得,殺不得,他還得天天這樣陪著她,天天受她無知而要命的誘惑,他遲早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