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命不由天
2025-04-09 03:11:57
作者: 諸夭之野
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山洞前。山洞不大,可容兩人並行。泉水正是從洞中流出。洞口潮濕,生了許多茂密的苔蘚。
「進去看看吧。」楚淵道,先探身進了洞,似乎早已輕車熟路,大約是來過很多次。
幾人尾隨著他前行,腳下濕滑,都走的很慢。走不多時,便到了盡頭。楚淵拿火摺子一照,只見地上一個泉眼,汩汩往外冒著泉水。「這裡不管晴天還是下雨,乾旱還是濕澇,一年四季都是這麼大的水流,從未變化過。」楚淵說道。
蘇淺上前看了一眼泉眼,沒看出什麼,搖搖頭道:「不明白。造化鍾神秀,有些個東西想不明白也是有的。不想也罷。」
上官克先就失了興趣,道:「這裡又潮又暗的,快出去吧。」
蘇淺也點了點頭,一進了這裡,她便有些頭昏昏的,身體極其不適。心想著大約是這裡經年無人,洞中缺氧。
眾人往外走,走沒兩步,蘇淺忽然身子一軟,往地上倒去。
楚淵就在她身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將她橫抱起,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她沒應聲,已然昏了過去。
「快先抱她出去。」墨凌焦急地喊道。
楚淵身形一閃,抱著蘇淺掠出洞外。
明亮的光線下只見她臉色異常青白,比那幾日大病時還要清透,雙眸緊緊閉著,嘴唇抿起。他將她放在一塊平滑的大石上,手指探上她的脈搏,只覺脈搏細微,幾乎探不到。
「如何?」後面跟出來的幾人急急問道。
楚淵皺眉道:「幾乎探不到脈,應該不是中毒,但也探不出什麼病。」
墨凌與上官克急急地將手指一左一右地搭在她脈搏處,都不由地擰眉。楚淵將她扶起,掌心貼在她後背,一股內力緩緩流入她體內。須臾,她臉上青白散去,漸漸的有了些顏色,下一刻,她便睜開了雙眼,疑惑地問道:「這是怎麼了?」
「你可有不適的感覺?」上官克問道。
蘇淺搖搖頭道:「剛剛在洞中時覺得頭昏昏的,現在好了。可能是洞中缺氧吧。身子骨沒好利索,到底是比你們這些大男人嬌弱些。」
上官克和墨凌一左一右又給她搭一回脈,疑惑地道:「脈搏也正常了。」
楚淵見她好了,收回內力,扶她站了起來,柔聲道:「我背你下山吧。」
蘇淺搖搖頭道:「不用,我好了。」怕人不相信,她在地上蹦躂了幾下,果然如好人一般。
楚淵見她堅持,便不勉強。「下山吧。」他怕她身體不好,不敢再流連。眾人也都點頭。
幾人仍從山道施展輕功下去。兩匹馬已經被楚淵的侍衛弄下了山。墨凌帶著袁靖,目光落在馬匹踩落山石的地方,他眸光黑了黑。
蘇淺忽然停住身形往後看了一眼。楚淵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她搖搖頭,繼續往下掠去。
幾個長長的起落,便到了清雲寺旁。楚淵道:「清雲寺的住持宏隱大師大概等了好久了,咱們去見一見吧。」
「見他做什麼?」蘇淺向來對和尚道士不感冒,立即反對。
楚淵笑道:「他的簽十分的靈准,你不去求一支簽麼?」
蘇淺哼道:「又是抽籤。才來楚國時你就搞什麼搖花簽酒令。表哥你是不是想做卜卦營生啊。我命由我不由天,一支簽能決定什麼?」
正說著,忽聽背後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阿彌陀佛,好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竟是老衲執著了。」
幾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名白須老僧,笑吟吟站在幾人身後,身形高大挺直,面容若冠玉,竟是看不出年歲幾何。一看就仙風道骨的。
蘇淺想著他何時到來她竟絲毫沒覺察到,內力之高深大約同雪影老人及靈雲無痕幾人是一個級別的。
眾人朝他打了個佛偈,獨獨蘇淺站著沒動。
宏隱住持對幾人回了一禮,道:「寺中備了齋飯,幾位貴客不妨用完齋飯再下山。」
時辰已近正午,幾人也折騰的都餓了,自然都不反對,蘇淺縱有不願也只能隨眾人入寺。
寺中的遊人散去不少,留下的人大概都在客房休息用餐,寺里很是清靜。幾人剛一進寺中,就見若羽公主一陣風似的跑了出來,急急喊道:「太子哥哥,淺姐姐,克皇子,你們回來了。沒事吧?剛才真是嚇死我們了。」她跑上前握住蘇淺的雙手,小嘴嘟著。
蘇淺笑道:「沒事,虛驚一場。」拉著她的手往客房走去。
一時楚飛楚魚幾人也來問候,客房頓時擁擠不堪,上官克怒沖沖地攆人,幾人只好退了出去,只留下若羽公主和白蒙,楚飛和蘇淺很是投緣,他待要往外走,被蘇淺一個眼神留下了。
蘇淺同他寒暄了幾句,不多時有僧侶送來齋飯齋菜,她拉著他入席,眾人圍坐在一張大桌子上,女眷只有她同若羽公主兩人,兩人都是不拘泥男女大防的人,因此並沒有避諱。
若羽公主很是不滿她對她的疏遠,嘟囔道:「淺姐姐真是偏心,就拉著飛弟一人說話了。」
蘇淺笑道:「我多日不見他,說上幾句話你也有意見?」
若羽公主道:「我們不也是多日不見?怎麼不見你和我多說幾句?還淨躲著我了。」
蘇淺好笑的道:「我們不是剛剛還同一馬車來的麼?說了一路的話,還沒說夠啊?若是沒夠,等一會兒吃完了飯咱們倆就呆在客房裡使勁說個夠好不好?」
若羽公主被她逗的撲哧一樂,笑道:「你說話可要算數哦。」
「自然算數。」蘇淺笑道。
眾人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若羽公主,同樣是公主,差別怎麼就那麼大呢?一個單純的都有些蠢笨了,一個狡猾的成了精。
居然連蘇淺的話也能信,不知該說她是單純還是愚蠢。
說說笑笑吃完了飯,,杯碟都撤了下去,幾人怕蘇淺身體受不住,便不再鬧她,自覺地出了客房,去遊玩的遊玩,拜佛的拜佛。房中只留下了蘇淺和若羽公主。蘇淺往榻上一躺,說了聲好累,閉上眼睛就開始睡。若羽公主氣的對她又捶又打,就沒見過這麼賴皮的。她忍著一動不動,呼吸平緩綿長。
若羽公主捶打了一陣,見她不肯醒來,雖然氣怒卻毫無辦法,只好出門尋別人去玩。
她剛走出去不久,楚淵和宏隱就進了房間。蘇淺睜開眼,神色淡淡地道:「大師是有何事麼?」
宏隱大師對她的冷淡也不放在心上,笑呵呵地道:「有人托老衲給淺蘿公主來把脈,公主,請到椅子上坐吧。」
蘇淺冷冷道:「你去告訴那人,我沒病,不需要把脈。」說著,她往榻上一躺,側著身往裡躺著,不看兩人。
楚淵敏感地聽出,她說的是那人。那人是什麼人,他心裡其實略有答案。
楚淵不動聲色地笑道:「淺淺,大師醫術甚是高明,能請動大師給你把脈可不容易,你還是讓大師給你看看吧。吃了這麼些日子的藥也不見大好,剛才又無緣無故暈倒了。」
蘇淺冷笑道:「我如今好好的,哪裡有什麼病?表哥別是傻了不成?別人說什麼你就做什麼,你何時也變成這麼沒臉的人了?你素日的驕傲都餵狗去了麼?」她聲音不小,整座院子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外面的人聽她如此罵楚淵,都不由抽了一口冷氣。大約皇上都沒這麼罵過太子殿下,天下也只有她蘇淺敢這麼肆無忌憚地罵他。眾人都聽見,卻無一人敢上前詢問,生怕被殃及池魚。
楚淵輕聲且耐心地勸道:「淺淺何苦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有病總要醫的,這樣拖下去別成了大病。」
蘇淺忽的坐起身,怒目瞪著楚淵,大聲道:「表哥就如此盼著我不好麼?若是煩了我,大可將我攆出太子府,天下之大,難道還容不下一個蘇淺麼?何苦在這裡咒我!」她不知哪裡來的無明業火,胡亂一通發脾氣。
宏隱大師打了個佛偈,聲音溫和地道:「淺蘿公主稍安勿躁,聽老衲一言。公主乃是心病,心病若是不醫,久而久之就會成實病,到時再治,恐就麻煩。公主通透豁達之人,怎的一時就執著了呢?」
蘇淺輕哼了一聲,雖然腹中一股火氣,終是忍著沒對宏隱發,她冷聲道:「大師得道高僧,醫道亦是高深,不必診脈便可看出我的病因,但須知心病只能心藥醫,大師可有辦法醫治?」
宏隱大師一噎,失笑道:「老衲一生醫人無數,佛法普度眾生,若是旁人,老衲敢說可以以佛法化解,但淺蘿公主乃心志堅定之人,老衲還真不敢說可以醫治。」他笑了笑,又道:「雖如此,但我觀公主面相,似有中毒之狀,不知公主可願意讓老衲替公主把一把脈?」
蘇淺和楚淵齊齊一驚,狐疑地望向宏隱大師。楚淵道:「她剛剛在山上的玉泉洞中忽然暈倒,不多時自己就醒了過來,我給她把脈沒探出什麼,還請大師替施以援手,看她到底是中了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