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以計代戰
2025-03-21 07:31:08
作者: 鬼伙
別人都在外面放風,就林妮自己趴在監室內的窗台那看著走廊發呆。
她在琢磨秦明月,從昨天下午秦明月死而復生,到晚上史莉莉跟她講看見秦明月眼睛放綠光,再到今天秦明月嘲弄地看她的那一眼。這難道都是巧合?記得曾經有人說過一句話:這世間真正的巧合寥寥,所謂的巧合多為人為。
正在這時,林妮聽到從放風籠里傳來史莉莉的痛呼尖叫聲,扭頭透過北窗看向放風籠,正巧見到秦良玉單手爬欄杆的舉動,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過了沒一會兒,跛著腿的史莉莉從外面進來,無比沮喪的樣子,也不言語,往通鋪上大字型一躺,兩眼瞪著屋頂發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女號里的兩大巨惡竟相繼變得如此頹廢?
林妮看了眼史莉莉,離開窗台挪到她跟前,「怎麼了莉莉?」
「磕著腿了。」史莉莉依然瞪著屋頂道:「晃神了。」
「不是被兩邊男號里的美男給晃的吧?」
林妮想逗逗史莉莉,她有點不好意思直接問關於秦明月眼睛放綠光的問題,因為之前史莉莉跟她好言好語講的時候,她都是沒好氣地頂回去了。
「屁呀,被秦明月給嚇的。」說完這句話,史莉莉扭頭透過北窗若有所思地看向正在專注傾聽鄧潔講故事的秦良玉一眼。
「說來也怪,這秦明月自打昨天在廁所里跌了那一下以後,怎麼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呢?」林妮故意引導著史莉莉。
「你不是不信我說的嗎?怎麼這會你也有感覺了啊?」史莉莉白了林妮一眼。
「不是,你別誤會啊莉莉,我不是不信你說的,只是這事說誰誰也不信呀,太他媽匪夷所思了。」
林妮邊說著話,邊有一下沒一下地替史莉莉輕輕地揉搓著那條傷腿。
「嗯,也是,如果她那眼珠子能白天晚上都放綠光就好了,偏偏被我見了那一次以後就再也沒綠過。媽的,就我倒霉!要不是今天跟她對了下眼,我也不至於把腿給磕著。」
說著,史莉莉躺在通鋪上抬起那條受傷的腿,半仰起身子查看著。
「莉莉,今天正好樊醫生替班,你就找他藉口要傷藥,咱倆再側面打聽打聽,問問樊醫生這秦明月昨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死了又活了?」
「樊醫生在哪?這會都放風了,他大概也出去巡邏了吧?我剛才看那些幹警都在外面溜達。」
「沒,我一直在窗口這,他壓根就沒出辦公室的門。」林妮肯定地道。
「行,到時候你也多問問樊醫生,別讓我自個兒在那問,樊醫生心細著呢,咱別沒叨叨明白這事,再給人落一話柄。」史莉莉囑咐著林妮。
「嗯,放心吧,你現在就到窗戶那喊樊醫生去。別等著一會收籠她們都進來了,咱們不好說話。」
史莉莉來到窗口,衝著走廊對面的幹警辦公室扯開喉嚨就喊開了:「樊醫生,樊醫生,救命呀!」
林妮戳了史莉莉屁股一下,笑著說:「沒正行!」
正在辦公室整理在押人員病歷的樊醫生聽到女號的喊叫,嚇得一哆嗦,本能聯想到秦明月又出了問題,趕忙放下手裡的病歷,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女號窗口。
「怎麼了,是不是秦明月有什麼新狀況了?」
樊醫生環視了下女號,見監室里只有史莉莉和林妮二人。
「樊醫生,你就偏心眼子吧,女號弄的好像除了秦明月,我們這些人都成了金剛鐵甲人了,都不用生病了?!」林妮又開始犯她的發嗲病。
一聽說不是秦明月,樊醫生緊張的心瞬間放下,看了眼這兩個平時就喜歡小病大養,無病呻吟的傢伙,他皺了皺眉,問:「你倆又哪裡不舒服了?」
喜歡察言觀色的林妮趕忙擺出正經神情,擼起史莉莉的褲管,將史莉莉那條磨破了點皮有些泛青的腿露給樊醫生看。
「怎麼弄的?」樊醫生見並無大礙,用例行公事般的口吻問道。
「剛才在放風籠晾被子的時候不小心被鐵欄杆給劃的。」史莉莉趕忙道。
「哦,沒什麼事,一會我給你點紫藥水,你自己點上吧。」說完,樊醫生轉身便要離開。
「樊醫生,你別著急走呀,我們還有點別的事想請教你呢!」見樊醫生要走,林妮忙出聲挽留。
「什麼事?我正忙著呢!」已經轉過身的樊醫生實在厭煩這兩個無事生非的女人。
「是關於秦明月的。」林妮用胳膊肘捅了捅史莉莉。
一聽是關於秦明月的,樊醫生收回邁向辦公室的腳步,重新轉回身。
「哦?說吧,她怎麼了?」
史莉莉輕咳了兩聲,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緊張,「樊醫生,你說昨天秦明月是真的死了還是假的死了?」
「又是這個問題!」樊醫生見她們倆不像是有情況要匯報,便有些不耐煩。「昨天在你們號里的時候我不是都說得很清楚了嗎?是我的誤診,怎麼還叨叨個沒完了?」
「不是的,樊醫生,我們沒別的意思。就是昨晚史莉莉見到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所以一直都挺想不明白的,心思著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就想著請教請教。」林妮見樊醫生有些惱火的樣子,趕緊打圓場。
「有什麼事情趕緊都說出來,別一會一出的,我可沒時間和興致陪你們在這裡耗口水。」
樊醫生本來就不喜歡這兩個平時對別的女號頤指氣使的女人,這會兒見她們兩個還追著昨天秦明月的事不放,就琢磨這倆又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潛意識裡,他可不希望她們倆傷害秦明月。
「哦,是這樣的樊醫生,昨晚半拉多夜的時候我起來上廁所,我記得進廁所的時候秦明月還好好地躺在那沒動靜,可我從廁所剛出來,就看見她坐在通鋪那兒看著我,我當時清清楚楚地就看見她、看見她……」
史莉莉想起那段就心有餘悸,吞了口唾沫接著說:「我就看見她的眼睛放著綠光。我嚇得不輕,一晚上都沒敢睡。所以就想問問你,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樊醫生,你說我們這平時吃喝拉撒睡都跟她在同一個監室里呆著,這事不叨叨明白,以後我們可怎麼過?誰還敢跟她相處啊?」林妮接上話頭道。
「還有,她今天好多事都表現得可反常了,不光是早上跟你說話的語氣,還有今天鄧潔準備去接判決的時候差點摔倒在地上,大夥當時都在通鋪上坐著,秦明月也是,但是,我們誰都沒看清,她是怎麼那麼快就衝到地上把鄧潔那麼大塊頭的一個人給扶住的。」
林妮打算將秦良玉看她的那個古怪眼神也說出來,想想還是算了,估計說了也沒人信,再說了,指不定是個巧合。
「剛才在放風籠晾被子的時候,秦明月居然單手就能登上放風籠,這可是所有人都看見的,遲所也在,還有好多勞動號。我當時就是被秦明月給嚇得才把腿給擦破皮的。」
史莉莉又補充了下,並仔細地觀察著樊醫生的表情變化。
樊醫生默默地聽她們倆把有關秦明月的事講完,心裡也在打鼓,秦明月的反常看來不光他一個人發覺了,但是說什麼眼睛放綠光,這可打死樊醫生也不會信,肯定是這倆人誇大其詞瞎掰掰。
「昨天秦明月暈厥的事,從醫學上講那是屬於假死狀態。至於你們剛才所說的什麼眼睛放綠光,不會是你們沒睡醒看花眼了吧?得了,不用胡思亂想了,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去說些有的沒的了,也不會有人信的。小心被潘所長知道修理你們倆,到時候我看你們找誰哭去!」
樊醫生提醒著這倆人,別等著她們到處宣揚,把個看守所給弄的烏煙瘴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看守所鬧鬼呢。
說完這些話,樊醫生也不管這倆人聽沒聽進去,轉身走回辦公室,丟林妮、史莉莉兩個坐在那裡不滿地發愣怔。
「就這麼走了?」看著已經進了辦公室門的樊醫生,史莉莉問。
「你沒聽他話里的意思嗎?他就是不相信咱倆說的那些事,說白了就算他相信,礙著身份也不能明面上跟咱們討論的。算了,莉莉,咱們倆以後仔細著點就是了,實在不行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操!躲?就這麼大點兒的地兒,往哪躲?躲廁所不出來呀?暈!」史莉莉不滿道:「這樊醫生也是的,這擺明了是在維護那秦明月,不知道秦明月背地裡是不是給他灌了黃湯了?!」
林妮突然想起一事,趴在史莉莉的耳朵邊小聲地說:「莉莉,還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這秦明月確實非常不對勁,她好像能看到聽到咱們心裡想的,我今天中午就叫她給嚇了一跳呢。」
「不會吧,照你這麼說,咱們以後連腦子都要藏起來啊,這腦子想點什麼事誰也控制不了啊!」史莉莉吃驚道。
「反正還是小心點好,人咱們是肯定不怕的,但是如果不是人呢?」說完這話,兩個人相視一眼,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靜默了片刻後,林妮發狠道:「不行的話,等著李國良下周一值班的晚上,咱倆把秦明月拖廁所里砸吧一頓,看看她到底是人是鬼。反正我們以前打她的時候,也沒見她告過狀。」
繼續沉默了半晌後,史莉莉膽怯地說:「不行吧,你沒見她跟以前不一樣了啊,就她扶住鄧潔、單手爬欄杆的那兩下子,咱倆加一塊都不是個個!別等著咱倆反被她給修理一頓,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被史莉莉這一說,林妮也遲疑了,看向站在放風籠里的秦良玉的背影,怎麼看也看不出她有什麼變化,還是那麼窈窕,還是那麼——迷人。媽的,連個背影都這麼迷人,這根本就不是人,分明就是一狐狸精投胎轉世來的!林妮恨恨地在心裡咒罵並嫉妒著。
「林妮,我有個主意不知道你會不會同意。」
「你說!」被史莉莉的聲音拉回視線的林妮煩躁地道。
「我覺得吧,咱們與其這麼防著她,瞎琢磨著,倒不如拉攏拉攏她,給她點好處,如果她真有害人的心,指不定看在那些東西的份上就不跟咱倆計較了呢?」
林妮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史莉莉,這可不像一貫以霸道著稱的史莉莉能說出的話,不過,想想,史莉莉的建議也似乎有些道理。
「就怕她不上道啊。」林妮點點頭,無奈道。
「回頭等著我去跟她講,今天怎麼說在籠子裡,她也算幫了我一把。」史莉莉決定壓下對秦良玉的恐懼,與她近距離接觸下。
「李國良昨晚給了我不少的吃的,那肉還有好多,不行的話,今晚吃飯的時候,你偷偷塞點給她,別讓別的人看見了,尤其是叢花玲。」林妮不放心地囑咐著。
「嗯,行,先試試看,不行再說,我就不信了,她能明目張胆地在這裡害人?」兩個人躲在監室就這樣算是達成了共識。
這一切都沒有逃過秦良玉的耳朵,她低頭掩藏住眼裡的笑意,她可不想被那兩個人發覺到,屆時她還要配合那倆演戲呢。不過她們最後的決定深得秦良玉的心,秦良玉之前還在為怎麼調理好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犯愁著呢,現在正好來倆上杆子示好送禮的了,嘿嘿……
「秦明月。」
秦良玉轉頭,見滿臉甜美笑容向她走過來的孫翊爾,整個女號里她也就比較喜歡這個女孩子。
看此人的面相,是一個大器晚成的命,而且她的牢獄之災似乎並不非常嚴重。
「有事?」秦良玉現在極力順應這個時空人的言談舉止,不然早晚會被像林妮、史莉莉輩的人在背後捅上一刀子。
「打我進來這裡,從來都沒見你的家人給你送過東西。上個周我媽媽給我送了些夏天的衣服,我也穿不了那麼多,放在外面被他們管理著也不怎麼放心,這裡丟衣服的情況經常發生。所以我就心思著,反正咱倆的胖瘦也差不了多少,我的衣服你或許能穿。」
似乎唯恐秦良玉會推拒,孫翊爾接著補充道:「你要不嫌棄的話,我讓值班的幹警從外面的寄存室里給你拿進來幾件,你看你這身上還穿著春秋的厚衣服,這以後天越來越熱了,雖然咱們這裡溫度沒外面高,但也不能總穿著春秋的衣服過夏吧,呵呵……」
孫翊爾是個靦腆的女孩子,說實在的,她跟這裡面的女號呆在一起怎麼看都有些突兀,很難將她與犯罪兩個字聯繫到一起。
看守所的制度就是,除了勞動號以及案子判下來尚未發送至監獄的犯人,在接見親屬的時候,可以將經過幹警檢查過的吃、用等非違禁物品帶進監室。未經判決的羈押人員的親屬送來的東西,只有衣服和寄存的錢可以留下,其他物品一律退回。所有留下的衣服經過看守所嚴格檢查後,只給在押人員一部分當季的放在監室,其它的就統一保管在寄存室。什麼時候需要,經過在押人員的申請再從寄存室里取出。
因為看守所里犯人多,流動性也大,三五不時地往監獄裡送人,所以這寄存室里的東西經常出現錯領和丟失。
秦良玉只是讓了孫翊爾上一次廁所,這女孩子就始終感恩戴德地想著法報答她。
鄧潔見秦良玉不吱聲,也在一旁幫腔道:「對對,明月,你就答應了吧,我的衣服太大你穿著不合適,你跟翊爾倆的身量差不多。」
秦良玉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有點髒有點餿味是不假,在監室里好像也確實沒有看到屬於自己的衣物。所以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只得感激地道:「謝謝你!」
三個人剛想再找點別的話題說,就聽到收籠的通知。
孫翊爾看了眼跟林妮偎在監室通鋪上的史莉莉一眼,對秦良玉道:「以前都是史莉莉收被褥,看來這次只有咱們自己上去收了。」說著就準備往籠子上爬。
秦良玉一把將其拉住,道:「我來!」
說完,三兩下就順著籠子裡面的鐵欄杆爬到籠頂,一隻手抓住頭頂的欄杆,一隻手從欄杆的縫隙裡面抓住被褥的一角拽進來,丟給下面的孫翊爾她們。然後身體懸空,平行前移,將所有晾曬在籠頂的被褥一一拖出。
所有的被褥都收下來後,秦良玉鬆開抓著籠頂欄杆的手,從高度近三米的空中跳下。
她身手俐落,安然落地的一幕,正巧被趕來收籠的樊醫生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