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話別(上)
2025-04-19 10:34:41
作者: 嵐顏
「這個老東西,一有事找他,就打不通電話!」秦俊明將手機往辦公桌上一拍,伸手解開領口上邊的扣子。
皺著眉想了下,拿起辦公桌上的內部電話。
「小李,通知路政技術科的何韻秋,讓她立刻通知毛裕興給我打電話,有急事!」
「是,局長!」
電話另一端傳來警衛處小李麻利的回話,放下電話,秦俊明內心的焦躁漸漸平息。
發了一會兒呆,長嘆。
「在這緊要關頭,你卻醒了,這難道是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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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部手機不時發出嗡鳴,曾明明看了眼來電顯示,一狠心,掛斷了電話。
想了想,將其中的一部手機按了靜音,自己這部則直接關了機。
她知道這樣做的後果,以蕭雅的個性,自己如此做,她肯定大發脾氣藉機生事的,可此刻,她什麼都顧不上了。
……
毛裕興凝神靜氣落下最後一筆,鬆了口氣,失敗了十幾次,終於畫成了,身上所有的靈力幾乎消耗殆盡。
「給我煙,累死老子了。」毛裕興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毛師父,這就可以了?」曾明明看著桌子上這兩章鬼畫符似的東西,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廢話!這可是還魂咒,百試百靈。」
毛裕興狠吸了口煙,吐出一口濁氣,「為了幫你,我破例把你帶回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你不感謝還質疑我的能力?」
「沒有,我這不是太緊張了嘛!」曾明明趕緊賠笑。
「這個靈符要怎麼用?」
「喏,用這個攏個火盆,將符紙扔進盆里,圍著火盆轉三圈,符紙化為灰燼,他的魂自己就回去了。」
毛裕興從一個布口袋中抓住一把灰白色的碎片扔進桌上的盆內。
「這可是最好的引魂木,一片千金不換,都便宜你了。」
「謝謝師父。」曾明明接過盆,苦笑。
「別哭喪著臉了,有什麼話,趕緊說,我這符剛畫完一小時內靈力最足,如果耽擱了,效果就打折了,到時候就算回去沒準也變成個白痴二傻子,這可就不是我的錯了!」
毛裕興朝曾明明背後深看了一眼,沒好氣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一旁,抄起手機。
屏幕上有四五個來點顯示,還有一個何韻秋的簡訊。
素給秦局回電話,急事找!
「這老小子這麼急著找我?准沒好事!」
嘀咕了一句,轉頭對曾明明說:「抓緊時間知道不,別說我不通人情,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凡事都講究個緣分,緣分到了,神仙也留不住。我也不妨礙你們,出去溜達一圈,打個電話,半小時回來。」
說完『咂吧』兩下嘴,背著手走出院子。
見他走了,曾明明有點茫然,半小時,只有半小時了嘛?
她端起桌上的小盆兒,慢慢轉回頭,儘量讓自己笑的自然點。
「沐言。」她的聲音又輕又柔和。
「嗯。」身畔的人嗯了一聲,跟著她一步步走出屋子。
毛裕興的家很偏僻,普通的鄉下小院,院內種了一地大白菜,靠牆跟的架子上的豆角絲瓜都已經枯了,蔫頭耷腦的趴著。
雞棚子裡有幾隻營養不良的禿毛雞,咕咕叫著,不時喯幾口食吃。
曾明明皺了皺眉,在這個破爛的地方送沐言離開,似乎有點煞風景。
她四下張望,院子後邊臨著個小土坡,坡上邊有一塊寬敞的平地,種滿了楊樹苗。
「去那邊,看起來比較有生氣。」曾明明抿了抿唇,推開院子的後門,走了出去。
沐言跟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
兩人剛走出院子,東廂房的老門忽然開了。
一位白髮蒼蒼,滿臉橘皮的老太太走了出來。
她拄著拐,一步步走到後門邊上,隔著門縫往外看。
如果離近了,你會被她的眼睛嚇一跳。
她兩隻眼睛上都蒙著一層厚厚的白繭,只有左邊那隻眼,微微還有些明亮。
「極陰命格……承災之命,居然碰到鬼命姻緣,這也真是命中注定。」
她嘆了口氣,摸索著來到雞籠旁邊。
從籠子頂上摸了把麩皮和菜葉扔進籠子裡。
嘴裡嘮叨。
「吃吧,多吃點,前世作威作福,今生吃糠咽菜,這就是你們的命,最起碼落到我老婆子手裡,還免了被人烹炸煎炒之苦,你們該吃足。」
雞籠內響起撲簌簌的爭食聲。
一群禿毛雞你爭我搶,根本聽不懂老人在叨念什麼。
……
日光照耀在小路上,周圍很靜。遠處原來不知名的鳥叫聲。
路有點不太好走,但對於曾明明和沐言來說,越陡峭的路,走的也越慢。
一路上,兩人時不時還說上兩句,大多是無關痛癢的閒話。
昨晚發生了太多事,曾明明親眼看著周疏影在她懷裡咽下最後一口氣,她睜著眼死去,眸中留下太多不舍和依戀。
那一刻,曾明明真心替她不值。
周疏影,冥鳳。
哪個才是她想要的名字?
也許哪個都不是,人如果不能隨心所欲的活著,生存,還有什麼意義。
曾明明有些灰心,灰心的連蕭雅對她的責難和呵責都不記得了,模糊記得她將所有的事都告訴了蕭雅,又幫她將客戶端重要的電話轉載下來,就稀里糊塗的被她打發了。
她知道蕭雅的心思,更無心和她爭搶,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回到自己家中。
蕭雅給她放了三天的假,讓她好好休息。
可她卻整夜沒睡,腦海中反反覆覆都是周疏影死時的樣子。
她睜著眼,眼神空蕩無神。
那樣絕望。
曾明明覺得自己也有些絕望,這種痛苦沒來侵蝕了她整個身心,即使她知道沐言就在屋外靜靜的陪伴著她。
但她知道,分離無可避免,終有那麼一刻,她會失去他。
就像麒麟永遠失去冥鳳一樣。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刻會來的這麼快。
接完毛裕興的電話,她平靜的穿好衣服,來到門外。
語氣平靜中還帶著些許欣喜。
「沐言,你知道嗎?你很快就要清醒了,我真高興。」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笑的很燦爛。
沐言靜靜的凝視著她,眸光既平靜又專注。
……
曾明明抬起頭,沐言就站在灑滿陽光長滿楊樹的山坡上,看著她,在笑。
良久,朝她伸出一隻手。
「來,我拉你。」
他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
她抬頭看著他清雋生動的五官,微微有些怔松。
剛要把手交給他,忽然間,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
只是那一幕,想起來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