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山莊異變

  紫苑佇立在宮室的露台上，扶著欄杆的手指微微顫抖，古往今來多少人為了六界大業默默消逝，有名的無名的，能著錄成厚厚的書籍。殘忍嗎，殘忍的是誰？女媧神殿還是難以逆轉的命運？

  「紫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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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紫苑收斂了傷感，轉身看著魔界目連國的王子·諦辛。天狗諦辛曾經伴隨謝靈均左右，對於魔尊的信仰比誰都牢固。不過後來在神仙與妖族的戰爭中，歸於玉墨的麾下，專注於情報收集，其聽力敏銳異常，擁有難得的情報才能。

  經過長久的相處，紫苑發現諦辛並非如表面上那麼偏執，好做驚人之語，只不過是小孩子的彆扭罷了。因此玉墨他們去往梵天界，臨走前拜託紫苑照顧這個小屁孩，她很爽快地便答應了下來，將諦辛帶到女媧神殿，依然做著情報的工作。

  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吧，小傢伙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著，口音前所未有的嚴肅。如果那雙琉璃似的漂亮眼睛能散發出光輝，一定會盛滿各種情緒，憂鬱的凝重的情緒，還參雜著想念和不知所措。

  「怎麼了？」紫苑猜出了與誰有關，仍舊用溫潤的口氣問出。

  小天狗諦辛答言：「剛剛截取到消息，靈均已經晉升至仙尊等級……和蚩尤的神格成功融合在一起……靈均真正地成為了魔尊。」

  紫苑呵呵笑了笑：「在我看來，當他認同蚩尤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魔尊。」

  小天狗習慣性地想要反駁什麼，張了張嘴，卻又把話語全都咽下去，垂頭喪氣地低垂著視線。紫苑伸出手來，揉了揉他的腦袋，微眯的眼睛掩蓋住鋒芒：「不用擔心，宇凡已經拿到了三仙珠，很快就會從梵天界回來……我想謝靈均的事情，宇凡會處理好的。」

  小天狗從紫苑的魔爪下揚起腦袋，難得露出孩子氣的表情：「已經快回來了？我怎麼還沒獲知消息？」

  紫苑頑皮地眨了眨眼，決定挫挫小天狗的銳氣：「所以啊，你的調查能力還不夠，在我手下要好好鍛鍊才行。」

  ******

  玉衡村。

  長長的階梯在腳下延伸，一直通往山莊前面的平台。深秋的陽光清澈微涼，透過乾枯的枝椏，和稀稀疏疏的黃葉，灑落斑駁的光痕。迎著西風，紅色黃色的落葉在眼前飄舞，沒來由得令人產生荒涼的感覺。

  ——玉衡村的村民還沒回來麼？

  村莊前面的平台鋪滿落葉，蕭索的秋光靜靜流淌，宛如將往事塵封起來。蕭宇凡抬腳踏上平台，凝神直視著緊緊閉合的山莊門扉，忽然忍不住深深地皺起眉頭。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無淡薄得幾不可聞，並且被周圍果實成熟的濃郁味道所遮掩，稍微一晃神便會錯過。

  ……但確實存在。

  蕭宇凡轉身看向玉墨，對方眼睛中也透漏出些許的疑惑不安。當視線相交纏的那瞬間，玉墨微微頷首，蕭宇凡便邁開腳步，從那尊巨大雕像前經過，佇立於門扉的前面，手微微抬起來，卻又停留在半空。

  蕭宇凡看到了腳下的血跡，從村莊大門內蜿蜒而出的血凝固在地面，因為過去好幾天的緣故，顏色呈現暗沉的深褐。

  停留在鼻尖的血腥味一下子變得鮮明，不好的預感衝擊著蕭宇凡的大腦，耳朵里發出尖銳的嗡嗡鳴叫。單手微微地散逸光芒，門扉應聲打開，隨之倒下一具白色的東西。蕭宇凡適時撤退，那具白色東西堪堪落在腳邊，頭顱則滾出去好遠，脖頸處顯出參差斷痕。

  原先被山莊結界封鎖的腥臭味一下子竄進鼻孔中，令人作嘔不已。門口處的地面留下一灘乾枯的血跡，血跡迤邐蔓延，順著大道通往山莊深處。沒有血肉的骨架橫七豎八地倒在血跡中，各種扭曲的姿態顯示出死者臨終前的痛苦。

  「啊啊啊啊啊啊！！」

  丑娃娃不禁拔高音調慘叫悲鳴，一嗓子撕破寂靜的氛圍，但落在塵封的空間內，反而增加了緊張感。漂亮的大眼睛綴滿淚珠，丑娃娃怎麼也止不住本能的恐懼，隨後僵硬的身體便被拉入溫暖的懷抱，方不語安撫地拍著他的背後。

  望著玉衡村的慘狀，方不語眉頭緊鎖，視野內的衝擊使得他一下子想起故鄉慘案，當時祝融率領人馬洗劫了首山，為的是得到世所罕見的精銅。今日他卻與擁有祝融元神的丑娃娃相伴同行，該是一種怎樣的奇妙緣分，方不語微微搖頭苦笑。

  「竟然在我的地盤大開殺戒！」

  天火蛟稍微回過神，臉上的慵懶笑容不復見，取而代之的乃是壓抑不住的忿怒。天火蛟的老巢就在附近的千魔澗，在此地生活了數十萬年，所以稱呼玉衡村為他的地盤並不為過。不自覺地攥緊了手指，天火蛟順延著血腥道路，邁步往裡走，道路兩邊的房屋也多有坍塌，牆面染著斑斑血跡。

  玉墨凝視著牆面的血跡失了神，不知為何她覺著那些一道道的血跡蒼勁有力，好像是用如椽大筆刻意地勾勒而出，只不過一筆一畫全都是分開的。玉墨在心裡默記著，直到牆面的血跡在眼前消失，他們五人佇立在村裡的祠堂前面——同往梵天界的三位聖獸青龍、白虎、朱雀沒有隨他們回來，而是在六界之井直接去了神界女媧神殿。

  如果青龍在場，心思縝密如他定能知曉些什麼。

  玉墨有些遺憾地想著，這時她聽到蕭宇凡念叨著自己的名字「蕭宇凡」，不由得微挑秀眉望過去。蕭宇凡擺正姿態，回身盯著來時的路途，目光隨意地瞥向兩邊牆壁，用冷冽卻很平靜的音色說道：「牆壁上那些勾畫連起來便是我的名字。」

  周圍的夥伴不禁呆了呆，尤其玉墨，她意識到牆面上的血跡在傳達著什麼訊息，但絕沒想到竟是蕭宇凡的名字——畢竟筆畫可以有無數個組合。用別人的血寫成的名字，可見其中惡意滿滿。

  「不錯嘛，連這也能看出端倪。」天火蛟難得稱讚道。

  蕭宇凡面無表情地回應：「靈均很擅長書法，書寫的人便是模仿了他的筆墨。再者說，類似的慘案我見識過一次——華胥城，但那次是軒轅夕月發狂後的結果，地獄場景呈現一片混亂。而這裡……殘忍不輸華胥城，卻可以看得出條理，所以我便留意了那些血跡。」

  「謝靈均乾的？」天火蛟反射性地問了句。

  蕭宇凡立馬大聲反駁：「絕不是，靈均才不會幹這種慘無人道的事。」

  「喂喂，我只是說笑而已。」天火蛟瞧著蕭宇凡攥緊的拳頭，嘴角抽搐了下，他完全相信若再懷疑謝靈均半個字，拳頭就會招呼到他身上。隨後把目光定格在玉衡村的祠堂，血跡便是從那裡消失，天火蛟微偏了偏腦袋道：「設計這樁慘案的傢伙，是想讓你進入裡面吧。」

  「嗯。」蕭宇凡淡定地回言。

  玉墨攔住他：「那你還去？」

  「不去怎會知道他們搞些什麼鬼。」

  蕭宇凡沒有客氣，轟的打開祠堂大門。浮蕩的煙塵一時迷離雙眼，不過定神觀瞧，裡面倒是乾淨到異常，沒有像別處那樣鋪滿落葉，仿佛誰剛剛打掃過。偶爾秋風颯颯，揚起灰塵和落葉，皆詭異地漂浮在半空中，沒過多久便化為了齏粉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