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面目

  （龍紫蘇忍不住噗呲笑了笑：「夕月姑娘好有趣。」蕭宇凡深有同感，謝靈均卻是冷冷的面無表情。）

  父親悄悄把我拉在一旁，問我是否喜歡她，我沒有隱晦，他便勸說：「放棄這個姑娘吧，她不適合你，也不適合這個家庭，你應該早就發現……她太不懂世事了。」

  「家中精通世事的人太多了，不正好應有像夕月這樣的人。」我生平第一次頂撞父親，便是因為夕月。

  父親訝然地怔住，良久慢慢說道：「現如今學會叛逆了……愛慕這樣的女子果然會讓你走上邪路。」

  聽到父親這麼說，總有些不好的預感。不久我的身體漸漸虛弱，韓醫仙前來為我診治，眉頭越皺越緊，問我是否和妖魔來往過。我深感詫異，自然回答沒有。父親的臉色陰晴不定，送走韓醫仙的時候，嘀嘀咕咕說了一些什麼話。不出兩日，一眾官兵闖進府中，將夕月團團包圍，污稱她是妖女。

  

  那些人簡直瞎眼了，夕月這麼純真善良的女孩怎麼會是妖女？

  （盧雲飛說出這話的時候，手指握成拳狀，頗為激動地捶著石桌。憤慨的情緒扯動了心肺，使得他咳喘了好久。僕人忙不迭地上前照應，被盧雲飛揮開。）

  而夕月似乎對此司空見慣，聳聳肩說：「又要趕我走嗎？不過我也在這呆得夠久了。」她衝著我嫣然笑道「謝謝你這麼多天的陪伴」。

  這分明是離別的話語，我深感驚慌地喊住夕月，緊緊抓住她的衣袖，然而她的身影逐漸變得虛幻，從我眼前消失不見。後來我派人四處尋找，卻沒有人發現她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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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憶到傷心處，盧雲飛表情痛苦異常，許久他抬眸緊緊盯著謝靈均：「雖然夕月有些異常表現，但她絕不可能是妖魔，妖魔中間可有這般純真善良的女子？」

  謝靈均迎上他的視線，冷酷無情地揭示道：「你也說了她有些異常表現，那麼你也有所懷疑吧，只是出於愛慕的心思不願意承認。」

  盧雲飛緊攥著手指，臉色漸漸轉為羞怒，他昂起下頜傲然承認：「對，我有懷疑過。縱然夕月是妖魔又如何，我喜歡的是她本人，和她的身份無關。」

  「隨便你。」謝靈均不耐煩地打斷，別過臉去對龍紫蘇說道：「龍姑娘，還有其他人接觸過夕月對嗎？可否請你帶路。」

  「當然可以。」龍紫蘇滿口答應。

  於是一行人準備離開，謝靈均瞥了一眼盧雲飛，伸出手道：「那幅畫請你還給我。」

  盧雲飛握住夕月的肖像畫，沒有鬆手的意思：「反正你會見它心煩，這幅畫不如就送給我。」

  謝靈均終於忍不住吐槽：「真是瘋子。」

  盧雲飛立馬回敬：「那也比你這個冷漠無情的人強。而且我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難道不應得到回報？」

  謝靈均沉默了一會說：「我需要拿它詢問一些人，結束後，你想要幾張都行。」

  謝靈均神色鄭重，不像說謊的樣子，盧雲飛幾番猶豫，終於交出畫：「一言為定。」

  ******

  謝靈均他們走出盧九州的府邸，離開鳳翔大道，走入曲曲折折的小巷。風景一變，和剛出來的貴族區宛如兩重世界。雜物隨處堆放著，污穢橫生，有幾個孩童從垃圾堆後面露出髒兮兮的小臉，好奇地瞅著他們。蕭宇凡三人不禁皺了皺眉頭，所謂的帝都繁華勝景，還掩藏著這樣的地方。

  龍紫蘇見怪不怪，跨步走進眼前的平民小院，也沒有敲門，直接大聲喊道：「柳大嬸，在家嗎。」

  那戶人家正忙得不可開交，大人小孩圍著馬車，往裡面塞著行李。聽到龍紫蘇的聲音，有位中年婦女轉過身來，她穿著粗布衣衫，頭髮用條帕子隨便紮起來，面容純樸熱情：「喲，龍姑娘，快請到屋裡來。」

  「不用了大嬸，我們問一些事情就走。」龍紫蘇望了望院中那輛破舊的馬車，不禁開口問道：「大嬸，你們也準備離開帝都。」

  柳大嬸嘆息道：「不離開不行啊，打了那麼多天仗，完全看不到盡頭。為免遭殃，還是早點離開好。」

  蕭宇凡忍不住插話：「大嬸放心，不用忙著走！我們會很快將妖魔大軍消滅的。」

  「這位是……？」柳大嬸早就望見蕭宇凡三人，見他們俊男秀女氣質非凡，仿佛宮中人士，便沒有貿然開口。

  龍紫蘇簡單地介紹眾人：「他叫蕭宇凡，別看年紀輕，斬妖除魔的本領可是比那些老頭子還要高超。這兩位也是，法力深不可測。」

  柳大嬸嘖嘖稱奇，接著聽說他們的來意後，嘆息道：「那個姑娘的事情啊……我到現在都不敢置信，夕月姑娘怎麼會是妖魔？雖然韓醫仙說，我家孩子生病是因為她身上的戾氣，但她真心是個好姑娘，像小孩子一樣天真無邪。」

  「夕月姐姐才不是妖魔，她經常買東西給我們吃呢。」柳大嬸身後轉過來一個小姑娘，她瞪著眼睛大聲爭辯。

  柳大嬸揉了揉她的腦袋，故意說道：「但她就那樣消失不見了啊。」

  小姑娘囁嚅了一會：「那、那夕月姐姐是神仙，神仙也可以突然消失。」

  柳大嬸無奈地對著謝靈均一行人說：「看，小雪直到現在都幫著她說話……唉，也不知道夕月姑娘去了哪裡，一個女孩子家夠讓人擔憂的……」

  柳大嬸囉囉嗦嗦地說了一堆，其他人也有插話的，自從夕月憑空消失，大家都沒有再見過她，仿佛她這個人從來就沒有存在過。謝靈均他們走出柳家，又詢問了幾戶，結果大家的回答大同小異——夕月姑娘不懂世事，天真善良，喜歡和小孩子親近，這樣的形象和記憶中那位染滿血污的女人幾乎聯繫不起來。

  接連跑了一兩個時辰，龍紫蘇揉著發酸的腿腳提議道：「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眾人都沒有異議，走進一家小茶館，龍紫蘇三人入座後，蕭宇凡回眸望了眼外面說道：「我去去就來。」

  「記住你師父的話。」玉墨提醒道。

  「明白。」蕭宇凡說著，就返身走了出去。

  龍紫蘇啜著茶水，總算緩過勁來，她抬眸望了望越來越沉鬱的謝靈均：「我們還要接著問嗎？」

  謝靈均默不作聲，龍紫蘇暗自嘆息，找不到夕月的蹤影就罷了，莫名打聽到她天性良善的一面，自己所經歷的事情宛如謊言，難怪靈均會沮喪不已。她微微轉過臉，倏然瞄到街上一人，高興地說：「不妨問問那個人，也許他有不同的看法。」

  眾人舉目望去，見對面街角有個小混混，衣衫不整，嘴裡哼著歌，走起路來吊兒郎當。龍紫蘇喊住他：「阿標，過來一下。」

  「喲，是龍姑娘。」阿標幾步跑過來，眼瞄著玉墨露出幾分色迷迷的表情，邊對龍紫蘇笑道：「龍姑娘，謝謝你那時救了我的命。這位姑娘是……」

  「我朋友。」龍紫蘇豎起眼睛警告道：「別打什麼歪主意，她可不是你能碰的。」

  阿標笑嘻嘻地道：「我哪有那個色膽，一看這位姑娘就是神仙中人物。」

  龍紫蘇雙手環抱胸前：「哼，這奉承倒是擦到邊了。」

  「不會吧，我只是隨口一說，還真說對了。」阿標滿臉震驚，馬上拜倒在地，磕頭如同搗蒜，「仙女大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若有衝撞您的地方，還望您不要見怪。仙女駕臨帝都，阿標得以拜見，不知道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您離去之後，阿標定然為您塑造一座金身，天天拜祭……」

  龍紫蘇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喂喂，起來吧，我們找你來是想問些事情。」

  阿標爬起來：「龍姑娘請說，阿標知無不答。」

  龍紫蘇問道：「夕月你還記得吧，就是那位很天真無邪、你們企圖不軌的姑娘，有關她的情況知道多少都講出來。」

  阿標汗顏：「喂喂龍姑娘，在仙子面前不要把我們描述的那麼不堪嘛，而且因為那個姑娘，我們幾個兄弟都生了一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