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帝都戰事

  丑娃娃待在沉虹刀的混沌空間內，嬌小的身軀不時扭來扭去，意識探出刀外，張望著大千世界的繁華勝景，漂亮的大眼睛亮光閃閃，嘴裡發出嗚哇的驚艷叫聲。

  

  「師父師父，河邊那個圓圓的東西是什麼，好像還可以轉動欸。」

  蕭宇凡順著他的話音望過去，就見明潔清澈的河水邊，有台高達三丈有餘的水車，車軸圓滑粗大，數十根木輻條呈放射狀延展，每根木輻條的頂端都帶著一個刮板和水斗。河水衝來，激流推動刮板，水車緩緩轉動，舀滿河水的水斗被逐級提升上去。臨頂，水斗自然傾斜，將水嘩嘩注入渡槽。

  「水車，灌溉農田用的。」

  玉墨為棲霞山的小山莊張好結界，便帶著蕭宇凡他們匆忙趕往帝都。丑娃娃隨行在內，張大嬸儘管有些不舍，但望著丑娃娃堅定的面容，只得放棄勸說，反過來囑託蕭宇凡好好照顧丑娃娃，蕭宇凡拍著胸脯滿口答應。

  玉墨他們在雲層中穿行半日，遠遠望見帝都，便在一個隱蔽處飄然降落。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煩，引來行人的矚目，蕭宇凡便讓丑娃娃藏在沉虹刀內。有了不懂世事的丑娃娃在側隨行，蕭宇凡頗感覺自豪，自己總算也能當一回博學之士。所以對於丑娃娃各種稀奇古怪的提問，蕭宇凡都毫不厭倦地耐心回答。

  「師父師父，天空中飛的那是鳥嗎？怎麼五顏六色的，嗚哇，好多哦。」

  丑娃娃軟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迷惑不解。蕭宇凡跟著抬眸仰望天空，飛翔的各色風箏闖入眼帘，搖搖擺擺不計其數，簡直快把陽光都遮蔽了。

  「秋天還有那麼多人放風箏。」蕭宇凡面露驚訝，「風箏節嗎？還是誰積累了太多霉氣，一定要用這麼多風箏來放走。」

  謝靈均聞言，微微地蹙起眉心，默誦著「鳳羽焚天，長虹貫日」，清秀眼眸閃爍著紫虹箭矢的影子，眉心中央淺紫鳳紋優雅綻放，視野頓時變得清晰靈敏，穿透浮游飄蕩的風箏群，覺察到高遠的雲層似乎有些不尋常。他隨即放開視野掃視，卻見帝都郊外的這片天空，有兩色的雲氣浮蕩衝撞，猶若太極一般交錯輝映，彼此壓制。西邊天空被黑色雲氣占據，滾滾涌動，如同凶獸一般險惡暴戾；東邊天空則被祥和清靈的雲氣占據，柔雲似輕紗悠然浮動，不過雲層中央攜帶著冷銳逼人的氣息，讓人不敢輕忽。

  「空中的雲氣似乎劃分成了兩個陣營，前面一定有戰事發生。」謝靈均臉容肅穆，口氣凝重。

  蕭宇凡本想取笑的心情立馬消失，轉而望向玉墨。玉墨微微頷首，於是三人疾步飛掠，沒有走多遠，就遠遠看見前面有數十位行人拖家帶口，每輛車子都裝著很多行李，猶如奔逃的難民腳步匆匆。

  那些人看見玉墨幾個，就大聲警告道：「喂，你們幾個年輕人，快點回去，不要來帝都了，前面可是有妖魔的，小心送掉性命。」

  「有妖魔，敢問怎麼回事？」蕭宇凡攔住一位頭戴儒巾的男子，疾聲追問。

  那位男子面色滄桑，粗布麻衣落了幾點灰塵，周身有股書卷味，舉止打扮像個窮書生。他擦了擦渾濁的眼睛，解釋道：「帝都自從前些日子就被妖魔圍攻，雖然眼下前來救援的仙人將他們驅趕到郊外，但是戰況還不明朗，指不定誰輸誰贏，我們皇上已經做好了遷都的準備。所以不想在這丟掉性命，就趕快回走吧。」

  「哦，真的有戰事。」蕭宇凡回想起棲霞山那位古神大叔所說的話語，說幫忙的意思是想讓我們加入仙人隊伍吧，於是說道：「我們也是前來救援的仙人。」

  「你們？」

  窮書生狐疑地來回打量著面前三個年輕人，蕭宇凡丰神俊朗，周身籠罩著一層磊落灑落的豪氣，背後斜背的巨刀兇悍駭人，幾乎要拖到地面，頗為他添加了幾分英雄氣概。謝靈均風姿極美，喜怒不形於色，一雙淺色紫眸冷韻瀲灩，令人不敢小覷半分。玉墨容顏端麗，娥眉淡掃，膚如凝脂，衣服飄蕩之間，淡淡地散發出雪蓮香韻，窮書生神情呆了呆，訕訕的別開目光。

  遇到這三位神仙中人物，窮書生不禁自慚形穢，態度甚為恭謹，誠懇地勸說道：「三位仙人，想必您們的法術也是極為高妙的，但是那妖魔將領中間，聽說有幾位兇惡暴烈之徒，曾將眾多仙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謹慎起見，您們還是不要參與到戰事中間比較好。」

  蕭宇凡舔了舔嘴唇，拍了拍背後的沉虹刀，嘿嘿地笑起來：「是嗎？有幾位兇惡之徒，我的沉虹刀興奮得都鳴叫起來了。」

  唰唰，眼前少年背後幾道寒光閃爍，伴隨著箏然鳴響的聲音，窮書生頓時感覺似有神祗降臨，一股盛大的威壓感往骨髓滲透，令他心膽俱裂，身體動彈不得——這是真真正正的神仙，沒有半點虛假。窮書生腿腳發軟，差點就跪坐下來。

  蕭宇凡邁步走過窮書生的身邊，遙望著路邊樹林深處，攬住謝靈均的肩膀笑道：「靈均，似乎有什麼好事要發生了，晚會你可別和我搶功勞。」

  謝靈均淡漠地拍開蕭宇凡的手，淺色紫眸閃爍著紫虹箭矢的影子，高貴優美的鳳紋浮現在眉心中央，視野穿透樹木的障礙，捕捉到一群土狼妖的身影。他們來勢洶洶，奔騰的身軀帶動血腥的風聲，樹木都被撞得喀嚓喀嚓歪倒，貪婪的眼眸妖異閃動，嘴邊掛著長長的涎液。謝靈均摘下冷泉弓，手指扣住弓弦，用力向後拉起，猛地釋放彈開。半空中數十道仙力箭矢乍然閃現，在太陽光下散發出冷冷的氣息，唰唰唰，如同疾風暴雨猛烈擦動樹葉，瞬時間消失在樹林深處。

  「噢噢噢噢噢噢……」

  悲愴哀慟的狼嚎在下一瞬間響徹這片空間，路上行人頓時凝住不動，身體堅硬，腿腳顫抖不已。

  「怎、怎麼回事？」有人迷惘的低聲說道，突然有個小孩子哇哇地哭著：「爹爹，是狼、是狼的叫聲，好可怕啊。」

  周圍人全部甦醒過來似的，驚恐的情緒盈滿眼球，孩子的哭喊聲、大人的尖叫聲混作一團，局面頓時大亂。男人們手甩著鞭子拼命趕車，婦人們拉著孩子們的小手，腳步匆忙地奔逃。數百個官兵模樣的人全身披掛，連面孔都嚴密遮擋起來，只露出兩隻眼睛，他們聞知動靜迅速行動，在樹林兩側排成兩行，立起半人多高的盾牌，為行人們做成屏障，目光灼灼地緊張盯著樹林深處——看來他們是來特地護送逃難的行人的。

  「似乎把他們嚇到了，幹嘛那麼急著出手。」蕭宇凡埋怨地望著謝靈均。

  謝靈均語氣清冷地答道：「妖魔就在附近，當然為他們做出預警。」

  蕭宇凡搔了搔腦袋：「呃，也對。給出警告，會有點心理準備，總比他們突然被狼妖包圍，情況好一些。」

  腥風急遽接近，樹林沙沙作響，即使沒有仙術的普通人也感受到了危險即在眼前，身體哆嗦得像在篩糠。唰唰，謝靈均手指扣住弓弦，猛然射出一陣仙力箭雨。箭雨撕裂空氣，急速飛翔，正面迎上一群土狼妖。那群土狼妖竄出樹林，正要推倒盾牌屏障，撲咬路上行人，沒想到眼前一陣冷白光芒閃爍，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深達骨髓的痛楚就席捲了身體各處。

  「噢噢噢噢噢噢……」

  他們痛苦地悲鳴幾聲，鮮血噴涌而出，不多久身體便漸漸化作了磷光散去。在樹林前嚴陣以待的官兵不禁鬆了口氣，表情剛剛舒緩，下一瞬間樹葉飛舞，腥風自樹林呼嘯而出。黑影攢動，直接躍至半空中，他們下意識地舉起長槍。

  唰唰唰！

  武器閃爍寒光，然而卻穿刺一空。幾聲狼嚎震撼心魂，竟是在背後響起，冷汗頓時流滿後背。呼呼呼！強風肆虐，衣甲掀動，盛大的威壓震撼靈魂深處。片刻之後，啪嗒啪嗒，肉體掉落地面的聲音響起，血腥味瀰漫四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