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誤傷

  蕭宇凡將虛空盾撐成傘狀，遮住自己的身體，落葉掉落在仙力傘盾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蕭宇凡不由得吐槽一句，楓葉變成了磚塊嗎？當然不是，楓葉內凝聚了一些仙力，發散著薄薄的寒光，變成了鋒利的刃器，擦在人身上定會留下幾道血痕。

  蕭宇凡舉著仙力傘盾，四處尋找著自己的同伴：「靈均！」

  「我在你身後。」謝靈均沐浴在冷白色的光芒中，飄然降落在地上。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蕭宇凡心神安定了不少，他靠近謝靈均詢問：「靈均，方才你有沒有看清怎麼回事，我明明朝著樹根砍擊的，竟然砍擊在了地面上。然後轉眼間，楓葉飄舞，楓樹老妖消失了蹤影。」

  「……老楓樹移動了腳步。」

  「哈，你沒有說笑吧？」蕭宇凡驚愕地張大嘴巴，楓樹移動腳步，而且是毫無聲息地移動，簡直聞所未聞。

  「我也深感不可思議。」謝靈均回憶著方才的情形，清秀的眉毛微蹙，老楓樹竟然平行移動了十餘丈之遠，泥土猶如流體一般於他完全無礙，這棵老楓樹真的不簡單，他沉思著詢問道：「宇凡，你能感應出他的仙力等級嗎？」

  「呃。」蕭宇凡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向四周探出仙力感應，過了一會睜開眼帘沮喪地答道：「感應不出，方才與他對戰的時候也沒有太留意。」

  「我留意了。」謝靈均清冷的聲線似乎有些低沉，「不過完全探測不出他的實力，我們可能遇到了一個強勁的對手。」

  「呵呵，是嗎？」蕭宇凡的情緒高漲起來，「正符合我意啊，好多天都沒有結結實實的打一架了。」

  

  謝靈均微微無語，眉心中央浮現出高貴優雅的鳳紋，他抬起淺色紫眸，裡面隱隱有紫虹箭矢的影子，視野變得清晰靈敏無比，已經擴張到三里之遠的地方，然而就是找尋不到老楓樹的蹤影。極目遠眺，三里之內除了自己和蕭宇凡，就是悠然飄舞的楓葉，整個世界寂然一空。

  ——老楓樹瞬間逃到了三里之外的地方？

  謝靈均瞬間否決了這個猜測。

  ——他逃出那麼遠，怎麼用楓葉攻擊我們呢？

  ——更重要的是，老妖周邊的楓樹也都消失不見了！

  謝靈均醒悟到了什麼，淺色紫眸猛然凝住。

  「楓葉雨」下得漸漸大了，蕭宇凡乾脆躲進球形屏障中，望著漫天飛舞的楓葉抱怨道：「好討厭的楓葉！靈均，楓樹老妖逃到哪裡去了？我過去劈砍了他，楓葉雨就會消失吧。」

  「……我沒有找到。」

  「哈？」蕭宇凡驚詫的合不攏嘴，「難道你的鳳羽焚天不起作用了。」

  「當然不是，我的視野範圍仍有三里之遠，但這三里之內沒有一棵楓樹的蹤影。」謝靈均打斷蕭宇凡隨之而來的驚呼，繼續說道：「所以我猜測，我們陷入了落紅成陣的陣法中。」

  落紅成陣，一些花木妖魔喜歡使用這個陣法。揚揚飄灑的花葉盈滿了整個時空，無邊無垠，使得陷入陣內的對手迷失方向，將他困個幾天幾夜完全沒有問題。飄舞飛揚的花葉只要注入仙力，皆能變成鋒利的利器，用以攻擊對手。有些花木妖魔還會釋放出毒氣，瞬間放倒敵方。所幸老楓樹沒有那麼狠毒，不會提取毒素來攻擊他們，否則蕭宇凡兩人此時可能已經躺在地上了。

  「落紅成陣啊，貌似是挺有趣的陣法。」蕭宇凡興奮地舔了舔嘴唇，握緊手中的沉虹刀，「呵呵，值得我多劃弄兩下。」

  「唉，現在的小鬼都這麼狂傲嗎？真是令人擔憂啊。」一道渾厚穩重的嘆息聲在空中盤旋，鼓動著人的耳膜，幸運的是，沒有給聽覺帶來什麼負面刺激，精神就像聆聽長者說話那般放鬆愉悅。

  蕭宇凡眨眨眼睛，似笑非笑望著謝靈均道：「哎，靈均，我們好像被楓樹老妖擔憂了。」

  「我聽到了。」謝靈均目光冷凝，心中疑惑地思索著：聽著楓樹老妖的話音，似乎沒有強烈的戰意。攻擊我們的時候，好像也都避開了要害部位。

  ——難道他根本無意於和我們戰鬥？

  想到這裡，謝靈均不悅地抬起紫眸，衝著老楓樹可能在的地方喊話：「老妖，你在故意戲耍我們嗎？別瞧不起人了，我謝靈均還不想被一個妖魔讓棋。」

  那聲音不急不緩地說道：「多麼冰冷的怨恨目光，就算是老夫看了，也覺得悚然心驚。小鬼，你一定經歷過什麼吧。」

  「要你管！」猛然被揭露心中的傷口，謝靈均咬著唇瓣忍住隨即傳來的陣陣揪痛，他握緊手中的冷泉弓，控制著情緒沉靜說道：「待我破除了這陣法，會讓你後悔問出那句話。」

  「呵呵，等你能做到再說也不遲，老夫布置的落紅成陣，目前還無人能破除呢。老夫反倒有點期待了，你這個小鬼能做到幾分。」老楓樹話說著，向各條枝幹輸入更多的仙力，縈散著艷麗紅光的楓葉，紛紛脫離枝條，飛揚飄舞。

  丑娃娃坐在老楓樹的肩上，垂著兩條纖細的腿，用稚氣的軟糯聲音說道：「楓爺爺，對待他們不必太認真。」

  「爺爺明白，我只是想給他們點教訓罷了。」老楓樹輕輕地笑了笑。

  火紅的楓葉雨下的更密集了，攜帶著狂風驟雨的氣勢，襲擊球形屏障和謝靈均的羽神守護，發出金屬相錯的刺耳聲音。蕭宇凡浮在球形屏障內，謹慎地控制著方向，才避免了身體撞到屏障壁上，他望向謝靈均。謝靈均沐浴在冷白光芒中，眉心的鳳凰圖騰淡然浮現，淺色紫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楓葉狂瀾衝擊的方向，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羽神守護被楓葉切割得漸漸失去光芒，變得黯淡，也沒有阻礙他專注的思考。

  蕭宇凡蹙起眉頭，駕駛著球形屏障靠近謝靈均，伸手將他拉進球形屏障內，自己的球形屏障多少比他的羽神守護堅牢：「靈均，要多留心周圍情況，別光顧著思考啊。至於什麼落紅成陣，我將五把刀全部祭出，灼燒炎流，將天穹都能燒出個洞來，不信我撕裂不開這小小的陣法。」

  蕭宇凡說著，手上縈繞仙力，作勢要揮砍沉虹刀，就聽謝靈均用篤定的清冷聲線傳音道：「宇凡，往東南方向砍擊，楓樹老妖的本體就在那裡。」

  「好嘞。」蕭宇凡毫無保留地給予信任，氣海中的白金色仙力湧出，加速供應沉虹刀，沉虹刀的圖騰紋路滲入白金色仙力，登時迸發殷紅的火焰光芒。

  「火焰刀！」

  隨著蕭宇凡的一聲暴喝，沉虹刀分解成五把刀。四柄副刀各攜帶著一股烈焰，在空中匯聚成奔騰的炎火漿流，炎流所到之處，楓葉盡皆吞沒，整個空間似乎都灼燒起來。

  轟轟轟轟……

  眼前陣法被硬生生燒出一個缺口，暴露出老楓樹的本體。

  ——果然在那裡，楓木在巽位最為有利，何況攪動的風聲也是從那個方位而來。

  謝靈均將冷泉弓拉扯到極限，手指猛然鬆開弓弦，千百道冷白色光線爆散，目標是老楓樹掃向蕭宇凡的枝條樹葉。

  蕭宇凡手持主刀，急電一般飛竄出去，「喝啊啊啊啊啊！」直接劈砍老楓樹的軀幹，主刀刀身殷紅的圖騰脈絡閃爍饑渴的熱光，在接觸到樹身的那一瞬箏然鳴響。

  蕭宇凡兩人的一連串動作優美順暢，時間壓縮至電光火石的瞬間。老楓樹防禦用的枝葉幾乎全被謝靈均擊退，暴露出筆直的身軀。眼看著沉虹刀就要深深****肌膚，老楓樹不由得閉上蒼老的眼睛：對這兩個小鬼太過輕忽了，這下軀幹肯定會遭受重傷。

  「住手！不准你傷害楓爺爺。」

  倏然一道焰火從天而降，將沉虹刀主刀上的圖騰澆熄。沉虹刀深深砍進老楓樹的身體裡，但也只是以最原始的方式砍入的。

  噗呲！

  血流噴涌，如同血泉。

  縱使如此，老楓樹沒有受到實質上的傷害。

  蕭宇凡收住沉虹刀，五把刀鏘啷組合成一體。蕭宇凡他愕然地抬起頭——方才他看得真切，澆熄圖騰紋路的焰火乃是九天離火。九天離火，至純至性，天下陽火至尊。無論什麼陽火，見此皆會避退湮滅，騰不起半點菸塵。能和九天離火匹敵的，恐怕只有蚩尤的混元劫火——天下至陰之火。

  「呃，誰那麼厲害！？」蕭宇凡嘀咕了一句。

  丑娃娃跳躍著從枝葉間下來，惡狠狠地瞪著蕭宇凡，暴怒道：「是我丑娃娃，你竟然敢傷害楓爺爺，我要發怒了，丑娃娃絕對饒不了你們！」言辭很重，聲調很高，但由於聲音軟糯稚氣，聽起來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蕭宇凡望著丑娃娃嬌小的身體，咯咯地笑起來：「惡魔的面目暴露了。」

  「我說過丑娃娃不是妖魔，本來我們是想好心告誡你們的，結果你們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所以丑娃娃只好出手將你們制服。」

  「將我們制服？」蕭宇凡仿佛聽到天大笑話似的，捂著肚子笑個不停，轉頭對來到身邊的謝靈均說：「區區一個散仙八階的小毛孩竟然想將我們制服欸，我好害怕哦。」

  「你！」丑娃娃雙掌旋動，一個拳頭大的火焰光團在掌心中間形成，猛地擊向蕭宇凡的身體。

  「小心！」謝靈均反射性地擋在他面前，張開羽神守護。然而九天離火的火焰光團輕易洞穿了羽神守護，直接攻擊到了他的胸口，鑽進他的衣服里，騰起一點火苗，隱沒不見。

  「啊，怎麼會……」丑娃娃害怕地後退著腳步，小手捂著嘴巴喃喃自語：「丑娃娃該、該不會殺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