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心裡的疑惑

  小時候，李鳳喝醉了就拿出氣，狠狠打她一頓後，就把她鎖在又小又黑髒亂的雜物間裡，聽著時不時冒出來的老鼠聲，她害怕極了。

  有一次，不知從哪裡鑽出一隻老鼠，猛的跳到了她腳上，她嚇得抱著頭尖叫。孩童時期殘酷經歷，讓她對黑暗莫名的恐懼。

  顧悠然深深舒了一口氣，從景濤的臉上看到擔心，不由解釋了一句：「我只是怕黑……」

  景濤坐到了她的身側，她看不見他臉上的神色，只聽到他的聲音有些幽幽：「對我來說，現在每天都在停電。」

  他剛失明那一會兒，黑暗的恐懼感幾乎讓他崩潰得想死。他看不到任何人的表情，心也像懸在半空中不知還如何安置。

  當初痛恨看不見的日子，但現在似乎得感謝。如果不是眼睛看不到了，她又怎麼會這樣細心的照顧自己呢！他又怎麼可能有機會再握住她的手呢！只是——，這次他不打算再放手了！

  景濤只是隨口的一句話，顧悠然的眼眶莫名的通紅。她伸手抓住景濤的手，故作輕鬆地說：「那現在就讓我做你永不停電的燈泡。」

  她的是一句希望逗景濤開心的話，景濤的心一暖，將掌心的柔軟緊緊包住，唇邊都是柔情：「好，做我永遠的小燈泡。」

  顧悠然聽出景濤話里隱含的意思，連忙掙開他緊握的手，在他結實的肩頭輕輕一錘，笑著委婉地聲明：「什麼永遠啊？能你眼睛好了，我這個『燈泡』就光榮退休！」

  景濤心裡一窒，低著頭不再說話，屋裡的氣氛變得怪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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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沉悶的寂靜里響起景濤低沉的聲音：「突然之間，把你從光明拖入黑暗裡……原本熟悉的東西，一下子全變得陌生起來……感覺自己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廢人……」

  「噓——！別說了！馬上你就可以重見光明，開心一點，把這些不好的記憶都抹去吧！」顧悠然一把捂住景濤的嘴，柔言細語的寬慰他。

  「叭——」一聲，她滅掉了手中的手電筒，將它隨手丟在了地上。

  「好啦！我什麼也看不到啦，現在你來做我的老師吧，叫我怎麼在黑暗裡生存！」顧悠然甜美的聲音里滿是認真，拉著景濤站起身。

  「教你？教你什麼？」景濤納悶地問。

  「嗯……教我走路吧！從客廳走到陽台好啦！」顧悠然聲音帶笑地說。

  冬天的夜裡格外黑，景濤的眼睛雖然好了，但也過了幾天盲人的生活，他領著顧悠然走到陽台還是沒問題的。

  房間裡是兩個人腳步聲，他的一雙眼睛在夜裡極其明亮，他注視著顧悠然，將她所有的表情都吸進了眼睛。

  顧悠然剛出客廳的時候還有些擔心，但是景濤一直在她身旁，她也不怕了。她朝著黑暗中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裡蘊藏著內疚和心疼。

  她沒有在黑暗中生活，所以從來不知道黑暗中的生活究竟是怎麼樣的。今天她算是有所體會，才知道這一切遠遠比她想像的要困難的多。

  「今晚怎麼沒有月亮？」兩人靠著陽台的欄杆站著，顧悠然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有些失望。

  沒有月亮，停了電的世界，真的是一點光亮都沒有。

  「今晚風大，可能被烏雲遮住了。」景濤也仰頭向天空看了一眼，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顧悠然的身上。

  顧悠然知道他給自己披了衣服，兩隻手朝前伸了伸，好一會兒才摸到他臉頰的輪廓：「我用手看看你的模樣。」

  她的手很涼，她似乎格外的受不了寒。

  如冰塊般的觸感在景濤的臉上遊走，他沒有推開，任由她摸著，眼見她身上的衣服要掉了，抬手推了上去，重新披好：「我長什麼樣子？」

  顧悠然的手凍得發麻，一碰觸到他溫熱的肌膚。她的手有些麻木，摸起來沒有什麼觸感，但卻十分肯定的回答：「你長的很，很帥，很英俊，很妖孽。」

  顧悠然所說的還是她平日看到的形象，不得不承認，景濤是她見過最優秀的男人中的一個。

  「在你心裡，原來我長這樣。」景濤倒是沒有想到顧悠然對自己的評價這麼高，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顧悠然收回了手，抬手理了理凌亂的髮絲：「不滿意嗎？」

  「嗯！馬馬虎虎吧！」景濤心裡歡喜不已，嘴上故作傲嬌地說。

  「切——！你是多自戀啊！」顧悠然白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不屑地微譏道。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暖暖手！」景濤溫柔地說完，就緩緩轉過身，摸索著向屋裡走去。

  「不用，你等著，我自己去。」顧悠然一把拽住了景濤的手，她的眼神因為看不到東西而顯得有些迷茫：「讓我去吧，我想試試在黑暗裡的生活是怎樣的。」

  景濤輕笑她的傻氣執拗，鬆開了手，讓她一個人摸索過去。他的目光卻一直追在她的身後，見她走遠了，他站了起來跟著她身後，怕她倒水的時候燙著。

  顧悠然一路用腳試著，用手摸索著，將將就就的走進了廚房，腳不安的朝前探了一步沒有問題，一轉身手碰到一個餐椅，餐椅又撞到了餐桌，「啪——」地上想起瓷器脆裂的聲音。

  「小心！」景濤上前抱住了她，一轉身，「格拉」一聲響。

  景濤走的太急，膝蓋撞在了餐椅上，他微微皺了一下眉，也顧不得自己被撞那一下，又忙轉身查看顧悠然：「有沒有哪裡傷著？」

  顧悠然被剛才瓷器脆裂的聲音嚇了一跳，整個人還在發蒙，半晌她才搖了搖頭。

  景濤深鎖的眉頭解開了一些，擁著她朝著廚房外帶：「出去吧！」

  「嗯……」顧悠然臉上還帶著恍惚之色，轉了身，腳下傳來「咯吱」一聲響，腳卻動不了了，一陣疼痛感傳入腳步：「景濤，我的腳……好像被扎到了。」

  「該死！」景濤暗罵了一句，彎腰抱起了顧悠然，大步向客廳走去。

  「我能走，快鬆開！看不見，會摔著的。」顧悠然猛的騰空，兩隻手翻騰的抱住了景濤的脖頸，擔驚受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