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插翅難逃

  玄南下宗每天都有一股極強的神覺來回巡查兩次。

  

  這是聖皇城中的太上長老每天必做的例行公事。甚至時不時的還有聖皇宗東生親自掃查一回！

  小丫頭如今已是筋疲力竭，幸好有不少日月石和日月晶存貨，讓她強行撐到林琪瑢醒來。

  但醒歸醒，他還要在小丫頭的掩護之下，艱難恢復身體與魂海傷勢。

  直到轉過年，不必小丫頭幫忙，林琪瑢也可自如將體內陰陽日月元氣納入瓮中，還可以任意調出之後，小丫頭終於得以休息。

  看著小丫頭化身靈慧原來烏黑的髮絲，泛著一絲的枯黃，林琪瑢心頭難過。

  「丫頭，你好好睡覺去吧！」

  「你真可以了麼？」蓬勃生氣早從這個小精靈似的姑娘身上抽走，單薄的小身板，現在看來都在不自主搖晃，元氣虧損巨大。

  「嗯！你放心……來了，元氣就藏進你的肚子裡；走了，再拿出來修煉……餵？餵——」

  小丫頭慢慢無覺的滑入瓮內，如一根軟軟的麵條……

  二人現下心神相聯，小丫頭那種深入心海最深處的疲憊，不住泛在林琪瑢心頭。

  於是，林琪瑢一邊修煉，一邊將凝鍊的所有元氣，故意的流經小瓮，對其開始溫養起來。

  就是小瓮的肚子裡，也被他裝了不少日月晶。

  不管小丫頭是不是殘缺，在他心裡是最好的就夠了……

  *——*——*——*

  玄南仙宗聖殿仙域，依然是峰靈天晶，一片壯闊聖景，

  聖殿山六座玄南山至高峰頂：棲龍、景瀾、滄竹、望極、東君、西聖；

  望極峰望極宮是人龍封神子與平亭聖女所屬；

  那東君峰上東君殿則是以白龍神子為首的真龍據點；

  西聖峰上西聖宮卻是人族百髓聖子與樂舞、廣倫聖女盤踞。

  幻世千界瞑崖六峰，二十年前只曇花一現的降下半日，就被上頭聖皇城匆匆收了回去。

  讓幾個打六峰主意的神子、聖女希望變泡影。

  為此白龍神子有事沒事就在東君峰頭髮狂大罵：「那個臭小子！要是被本神子逮到，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遙遙的望極峰頭，傳來一聲調侃：「不過爾……爾……」

  「不過爾爾」如今在玄南宗內已是禁詞。誰說這個，只要被白龍神子聽到，都少不了一頓胖揍！

  白龍神子騰的扭頭沖向望極峰，高抬龍尾呼地就抽向望極峰頭！

  望極峰頭陡的化出一隻銀光手掌，「轟隆」接住了白龍神子含怒一擊，兩個一招不老便各回所在……

  「封航！那隻蠢貓永遠只是寵物的命，你不要得意……」

  「哼！它是寵物本神子也認了！但是宗主聖皇卻不認，也沒辦法！

  你有什麼意見對宗主去說，本神子要專注修煉沒功夫聽！

  不過，別怪本神子沒提醒你。

  那小子二十年前才幾十歲，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咱們要是再不苦修，到時他在前面跑得飛快，就是馬屁你也聞不到了！」

  「啊——呸！」白龍神子朝著望極峰就是一口口水。

  望極峰頭傳來平亭聖女一聲高笑，「白龍神子，如不吝惜，請多吐些龍涎，望極峰不嫌棄，我等為你特別敞開靈園如何？」

  「平亭！你也別神氣！與三王域聯姻還指不定落到誰頭上，到時你可別來求本神子！」

  平亭聖女喝道：「本聖女前些天特意到三王域走了一回，發現王子甚少，王女倒極多！

  白龍你不妨即早去挑挑，不然到時也只能撿剩菜了……」

  這時，西聖峰頭驀然傳出廣倫聖女的銀鈴笑聲，「二位不要再吵架了……

  宗主聖皇有言，『不過爾爾』被斬了大片的碧海柔雲與魂光，受了重創，十之八（）九還在下宗，但他身上不但有傳說中的萬古奇獸碧海柔雲獸，更應有至寶護身，才能在重傷之下避過通天徹地和天魂二鏡。

  那蘢翠仙宗和長生仙宗的弟子，在玄南下宗山外可是守了二十年也沒放棄……

  我們也別空自氣惱；

  這世上……原來還有那般出眾的人存在，我們還是好好潛修為好。

  那人找不到，我玄南無安；找到了，我們加一起，也未必比得上他在玄南的地位，將是我們頭號對手，虧你們還有心思他顧……」

  「哼！」平亭聖女再不言語；

  東君峰頭白龍神子龍尾「轟」的一聲重擊回應，也收了龍軀。

  林琪瑢浮光掠影，面容也沒留下的一條影子，二十年來已成為這些神子、聖女心頭的一根血刺。

  誰能忘記……幾十歲而已……碧海柔雲……陰則……破則……！

  在他們還在為如何將日月之力多凝鍊一點陰陽之息而絞盡腦汁的時候，那小子已經在玩陰陽之力了……

  碧海柔雲獸，相當於一眼陰陽泉，這是多麼大造化，才肯服從於一個人的意志……

  三宗十九神子、聖女每每想到這裡，無不恨得牙痒痒！

  *——*——*——*

  玄南下宗，二十年中又有十批新晉弟子，驚才絕艷者不乏其人，但也沒有宗內對他們之前的二十批弟子管制森嚴！

  玄南下宗有二十批六萬餘弟子，被列入玄南上宗直接統轄之事，早就從初始傳言的沸沸揚揚，變成到現在的習以為常。

  這二十批弟子，不准出山，不准隨意缺席驗測，更要每年過篩子一樣，測一回體質。

  如今雲水三峰，又進了許多從寧峰上出關進階安玄境的弟子。而那與林琪瑢同批的劉錦與姜子玉，也在七年前出關，入了內門各自師傅洞府中修煉。

  叢龍與潘大海，則還要三五年才能上寧峰閉關，速度雖是正常，但是與劉、姜二人是沒法比了。好在他們心思簡單，就是能有修煉機會也認為是白揀的，根本不以為意。

  隨著玄南上宗對下宗搜查範圍的縮窄，林琪瑢就如那被網住的魚，脫身的希望越來越是渺茫。

  林琪瑢深覺事態嚴峻。

  修煉之人，哪個不需要閉關？而二十年來玄南上宗一年一測，已經嚴重妨礙了這二十批弟子的修煉，內中優秀弟子眾多，但玄南上宗卻是毫不關心。

  他受傷甚重，玄南聖皇不會不知。這般的頻繁驗測，不讓弟子得閉關深修之機，實際上是不給他閉關療傷的機會……

  但是玄南聖皇卻有一樣料差了！

  林琪瑢愛撫著臂膀上幼嫩的小肉片；它很小，但卻是一隻完整無缺的碧海柔雲，早可以凝鍊日月之力；是身上這隻母獸，脫離了既川法鎮後，傾盡所有力量，最後誕下的孩子。

  只是一直缺乏元氣，幾千年來長勢緩慢以極。

  被他撿回來，一直視他為母；

  林琪瑢每每看它，心頭各種滋味雜陳。最終還是憐惜與抱歉的心思更盛。一直好好養育，並沒有任何的約束。

  但在他重傷不醒，碧海柔雲巨大傷口也無法調理之際，卻是這隻小東西主動附在傷口外，一點點為他止痛、一絲絲止住了由偌大傷口開始的元氣流失，還一口口的反哺著所有它凝鍊出來的日月之力！

  二十年來不眠不休，從不留私……

  「你更瘦了……找機會，咱們回家，給你吃好的補回來！」

  三顆豆點「骨碌碌」歡快的滾動兩圈，是對林琪瑢的回應。

  最簡單，卻是最可愛！

  小傢伙的心思極純，或者就是當初王守直說的小碧海柔雲獸極傻，極易捕捉殺死。如今他卻知曉，這種「傻」其實是一種多麼可貴的信任。

  也許萬年後，它長大了，終於知道母親是如何死的，會大怒，但至少他要將它養大，這是他得了大碧海柔雲後，要完成的一種責任。

  碧海柔雲傷口在十二年前就已完全彌合；

  經過十二年的恢復，雖是仍短缺不少，也又長出了許多新的。凝鍊元氣之能業已恢復，不過因之前遭創太重，又退化到凝鍊日月之息的境地，虧得還有小碧海柔雲的日月之力補助。

  林琪瑢脈絡元氣早復，就是陰陽之力重又建起了循環，也積攢了不少！

  每日除了溫養小丫頭的玫瑰瓮，就是為小碧海柔雲獸洗鍊脈絡。

  別看他們現在一副精神欠佳的樣子，但是底蘊已經大有起色，只差時間罷了！

  本來因為魂力全部釋放，靈台陰陽變幻已趨穩定，體質定性也將不遠的情形，在林琪瑢魂海突然被斬落三分後，不但重新開始了變化，而且速度更快了三分。

  不斷有靈性魂光，從靈台中飛撒出來；那七魄花瓣，則是時刻不停的搖曳，散出陣陣潮汐，裹著新生的魂光，流入魂海。

  魂力魂光，仍然不可起用。只是不耽誤八百玲瓏文與神咒文的生活，還是悠閒徜徉，無拘無束。

  讓林琪瑢每看一回他們舒暢的樣子，心頭也能鬆快一分。

  那勾圖如今林琪瑢再不理它。

  「這樣的日子，怕是也過不了幾天……」

  「你也預感到了？」小丫頭並沒有從丹田中（）出來；

  「我明白，玄南聖皇也清楚。

  玄南下宗外面禁陣，其實是與他本體直接相連的，為的就是確保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在等，等我主動投降！

  不然就困到最後，只剩我一個。」

  小丫頭道：「其實他真身降下，只要將小小的六萬弟子，親過一遍，我最強之時，你有可能逃過，但我現在虛弱至極，你根本沒有機會。

  他雖然不知道這一點，但也胸有成竹！

  林琪瑢，你好像逃不了了……」

  林琪瑢平靜道：「我知道。」

  「要投降麼？」

  「不投降，但也要保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