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黃四郎

  第983章 黃四郎

  「殺人啦……」

  有人開始叫了起來，胡三七看著那些逃散的人群，心中嘆息著這還是一些老百姓啊。

  這也沒什麼，時間久了，他早已心如岩石，為了搭上帝都的新貴，這些人幾乎是花樣翻新，既然送錢無效，那麼先和你發生衝突，然後小心道歉，希望和你拉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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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人，胡三七卻也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招呼過在一邊的縣老爺，說道：「縣長大人，這裡是一夥兒暴恐份子意圖擾亂徵兵活動，你查一查是不是與前明餘孽有關，調查結果向你的上級部門發一份兒，再向我的上級部隊發一份兒就可以了。」

  那縣長也是前明人物，對於黃四郎這種時代霸占地方的人物畏懼多過合作，事實上這也是很正常的，大明的滅亡，與其紳權膨脹，無法掌控地方，官府收一塊錢的稅，通常落入士紳稅吏等人口袋裡可能就有九塊錢。

  這種情況下，任何正常的交流和改革都不可能出現，既得利益者才不會管你國破家亡山河變色，任何讓他們減少劫掠發財機會的命令都會被視為敵意。

  在所有的州縣裡，可能就數黃四郎老爺所在的本縣，推廣永久免除農業稅的政策最遲了。

  原因很簡單，揣摩一番，黃四郎老爺發現，如果免除農業稅，和他有什麼關係，作為本縣縉紳，黃四郎老爺本來就不必繳稅，這麼好的政策，本身就不是給他的。

  他卻是振振有詞的聲稱，朝廷沒有銀子，如何養兵，如何揚威四海？

  居然趁機又在本縣加稅，聲稱是給長老送禮的孝敬捐。

  不收稅，如何逼迫窮鬼破產，兼併土地？

  如何對外放印子錢，放高利貸賺錢？

  當然了，胳膊扭不過大腿，在隔壁縣某位黃老爺的老朋友因為反抗長老會的免稅政策，繼續裹挾縣內的官吏收稅，甚至想夜襲工作隊。

  被工作隊反殺後，那士紳還莫名其妙，不過是殺幾個人而已，為何如此薄待朝廷棟樑，交出幾個人，花點錢就該擺平的事情啊。

  但在早已準備好的長老會，直接用大兵將那個縣裡的反抗勢力平推，一邊是練兵，一邊是所有人看到了決心。

  免稅政策雖然可以得到所有最底層平民的歡呼支持，然而並無卵用，他們往往窮困到了極點，身無寸縷窮的吃不上飯才是主旋律，同時他們根本很難走出自己出生的地方幾十里外的地方，更是無從聯合起來。

  所以，表面上看，是一個士紳帶著宗族裡幾百號人欺壓數以萬計的老百姓，但對於老百姓來說，卻是他們那個小土屋突然出現幾十個手持棍棒的漢子，當真是恐懼不已。

  要壓制老百姓，弱民愚民虐民，使得他們無法離開自己的家鄉增長見識。

  不然的話，他們有了見識，怎麼會任由你剝削？

  這方面，一方面是推行儒學的愚民政策，父母在不遠遊，不得離鄉背井，另一方面就是在經濟上使得他們不斷失血。

  這也是黃四郎老爺憎恨徵兵活動的原因，他從其他縣裡知道，當兵的人有年假，每次放假回來，不但帶著大筆的吃食新鮮玩意，而且還將許多新鮮事講述出來，而那些人心也漸漸鬆散，開始不再願意被黃老爺等人剝削了。

  這當然不好。

  黃四郎卻是被人群裹挾著逃離，雖然自己的狗腿子死了，卻也是毫無傷心。

  這也好啊。

  胡三七看著跑了不少來應徵的人，卻也並不慌亂，按照上面的說法，多多益善，但最好都是有膽氣的漢子。

  黃老爺反應當然很快，想著破壞徵兵。

  但胡三七早有命令，此時雖然只有十來個人，卻是敢於開槍，同時，還有不少被當場定下徵兵的人呢。

  這些人都得了塊糕點去吃，等到黃四郎的人來了，卻是依然還在。

  而黃四郎早有準備，此時卻是驅趕了不少人，當然了，他本人卻是縮在自家的寨子裡。

  那些人不少，而之前前來徵兵的漢子們，也被裹挾了不少，黃四郎的人積威還在，而口號也正當的很，外地人殺本地人啦。

  胡三七卻是咧嘴一笑。

  如果是早幾年，剛剛從新兵連出來的時候，只怕他早已嚇的縮在那了吧。

  但是現在，他卻是舉起步槍，走了幾步，說道：「誰敢反抗長老！」

  這一句話，煞氣十足，卻是無人敢於答話，不過有人躲在人群里，喊道：「外鄉人……」

  胡三七一揮手，幾個士兵就沖了過去，用刺刀開通道路，將人推開，那個人就被找到。

  企圖推搡的人，被刺刀劃到，基本上都是當場流血不止。

  抓到的人，一看氣色就比其他人好的很，穿著也乾淨，胡三七懶得詢問，說道：「根據帝都軍管法，此人對抗中央，企圖造反，當場行刑，你，還有你，你們幾個出來。」

  他指示幾個無依無靠的漢子，都是已經被標定為新兵，此時茫然的走過來。

  胡三七趕開一個小場所，其他人不干接近，然後給他們放開子彈的步槍，說道：「現在，由你們來行刑。」

  「啥。」

  「有啥不敢的，你不怕他們活著走了，欺負你們的家裡人嗎，讓他們看看你們的本事。」

  胡三七在旁邊嘶吼著，那幾個漢子卻是被逼著，兩人壓制著那個黃家的家丁不敢反抗，幾個人拿著步槍，用刺刀對準了那個人。

  那個人卻是不斷叫著：「黃老爺不會放過你們的。」

  胡三七卻是在一邊不斷吼著：「你們不殺他，只能被殺，快點動手！」

  其他的士兵也開始下手了，誰敢接近，直接一刺刀，傷口不會太深，但血不會少，也都嚇得不敢動彈。

  打仗這種事，往往不是看平均，而是看最有膽氣的10%如何，那10%敢打敢拼，那麼其他人也敢打敢拼。

  如果這些人縮卵……

  而胡三七的命令下，刺刀卻是逐漸戳中了那個黃四郎的狗腿子。

  那狗腿子哪裡見過這種事情？他只會欺負比自己弱小的，一旦見到比自己狠的，就開始哀求起來。

  胡三七面無表情，這個狗腿子明顯手上有血債，不過長老會都懶得管，他有足夠的權限，直接掛了你，你的血債也就報仇了吧。

  當然了，傷口其實不深，半寸而已，但也足夠的鮮血淋漓，而對於他們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可怕的了。

  胡三七不動聲色，說道：「你來。」

  既然已經有一個人做了，那麼另一人做，突破心理障礙也就不難了。

  從眾心理。

  破窗效應是非常可怕的。

  既然有一個人做了，有他在當墊背，我也做，應該沒什麼吧。

  既然已經被捅了一刀了，也再來一刀也沒什麼吧。

  驗兵成功者，都被挨個逼迫著捅刀子。

  等到最後一人完成了自己「**」一刀後，那個黃四郎的狗腿子早已沒了聲響，而鮮血早流了滿地。

  而那些新兵，在旁邊嘔吐的數量達到了過百。

  至於黃四郎的狗腿子，早已隨著人群一鬨而散。

  胡三七看了看，卻是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跑到一邊，似乎在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過了一會，他肅然道：「是，聽命，我等待支援！」

  沒錯，適合新時空，最新生產出來的通話器，出產了。

  胡三七也為這神器感覺激動，也為此而震撼，長老會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他讓那一個班的士兵湊過來，卻是說了幾句什麼，那幾個人點點頭，分頭行事。

  雖然招兵行動被打亂，但到底還有兩百多的漢子不想離開，既然如此，還是給了他們好處，先好好款待一番，然後是狠狠的洗澡。

  提前運來的作訓服完全是新時空的訂單貨，深灰色的衣服倒也顯得精神，忙活到半夜，總算是一群人都精神的多。

  再加上提前命令縣令準備好的食物，總算是將這些驚魂未定的人安撫住了。

  當然了，那縣令卻是惶恐不安。

  「上差不知道，本縣這幾年倒也風平浪靜，但是前些年，一連死了多位縣官，都是死於非命，那位黃老爺在本縣一手遮天，我可是收到消息，他已經在十里八村尋找……」

  「沒關係的，嗯，讓你的衙役警戒就是。」

  暗中訓練一夜不說，第二天，在黃老爺的鄉下宅院內，卻是有不少人在，而且都是不簡單的人才啊。

  「這乃是佛祖之舍利，待我一經施展，就可以招出降龍伏虎羅漢，無論是多少邪魔都可以輕輕鬆鬆的滅之。」

  「這算什麼，看我請神上身，刀槍不入！」

  一個光著身子的漢子，露出了結實的肌肉，其他人看過去，卻是有人拿著棍子不斷敲打在其身上，而那漢子卻宛若無事，依然昂首防禦。

  「紅燈照，神助拳，金鐘罩，鐵布衫，天下無敵，扶明滅長。」

  黃四郎看著心花怒放，不斷鼓掌：「好好好。」、

  「老爺，還有我神教呢，看我掌心雷，可比那長老火銃有差。」

  只見一個精瘦的漢子隨手一扔，無數的目標扔出，地上都是響炮，四散而射，場面大的很。

  這摔炮雖然威力不足，但是看個響還是做得到的，而那黃四郎滿意至極。

  此時黃四郎卻是得意洋洋，早在縣裡宣傳出招兵的時候，他就在尋找這些江湖好漢，此時他這裡堪稱是「人才」濟濟，帝都趕走的淫僧，屠刀下跑掉的神漢，被屢次打擊的白蓮教眾，反正都是真正的敵人。

  已然起了聲勢，黃四郎自然滿意的很，過去幾年，黃四郎的財產受到損失不大，但是幾個很大的生意都遭遇了毀滅性打擊，再不想辦法撈錢，就真的是要損失巨大了。

  這次行動，他完全沒有什麼會被報復的想法，本來嘛，作為真正的統治階級，表達自己的不滿後，自然有官府安撫。

  由於長老會的敷衍政策，中下層官府實際上是脫節的，一方面免除了農業稅後，暫時性的維持秩序，一方面在經濟層面和社會層面一點點的挖空這些士紳的根基。

  而黃四郎一直接觸到的，也就是知府一級，事實上，包括那些知府，也都是被長老會放棄的了。

  這也是為什麼，黃四郎會造成誤判。

  不過此時他倒也是得意洋洋，花錢如流水，這麼多牛鬼蛇神，總有一個管用的吧。

  再說了，自己取足了道義的籌碼，外鄉人殺本地人，可以在任何地方都招惹起巨大的波瀾啊。

  一個縣幾百個村子，不是控制下層的百姓，管理的渠道，如何做到政權下鄉？

  他卻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就有大變化。

  一大早，就有人在寨子外心急如焚的呼喊，一看，卻不是外人，而是縣衙的一個早被買通的書辦，這書辦沒有派人來，而是自己來的。

  「黃老爺，快跑吧，來了大兵了。」

  「哪有那麼快，昨天晌午才……」

  「天剛蒙蒙亮，就有進城的，而且根本擋不住，都是大兵，也沒人敢攔著，更沒人敢數，都是帶著槍的，你小心他們這要是來打你。」

  黃四郎一笑，說道：「哪有那麼快，那么小卒哪怕昨天派去過去，到了兵營，總要打點上司，哭喊一番，才點兵而來，沒有一個月能辦到嗎，知府衙門那，就沒有我的故交了？」

  黃四郎說道：「來了大兵，只怕是有事路過，正要交際一番，看我家，到了新朝廷，照樣也要做老爺啊。」

  他叫過狗腿子，準備各種禮物，「記得再去那幾個村子，抓幾個女人過了，那些軍爺都是出門在外，可不能讓他們短少了暖床的……」

  他壞笑一陣，卻是根本看不到，此時在縣城，由那些新兵打頭，機動聯隊壓陣，正有一支隊伍飛快的朝自家而來。

  黃四郎當然知道上下打點，但是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縣衙門本身就是一個包含六部的管理部門，然後層層迭迭的往上走。

  這個模式對於處理外敵入侵，調動資源，抵抗天災還是很有力量的。

  但是這個體系被架空後，先死的就是這個體系內部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