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最後一天

  「先回去吧。」

  奧古斯特對著韓棄開口，也順帶看了飛弦蘇格蕾一眼。

  早上的時候，難得的睡個懶覺，小短身也很給面子的沒有蹲在他臉上憋氣用勁，而是很乖的睡在他身邊，估計也是昨天挺累？或者認床？結果還是被叫醒了。

  開口就是這一句，而飛弦蘇格蕾跟在他身後，估計早就起來了。

  「這事我沒法替你擔下來。」

  奧古斯特看著韓棄：「不說我如今一堆事一堆壓力，你要拐走人家皇儲去流浪，伊芙婕琳娜殺你都沒人做主。何況你本來就是棄兒。」

  韓棄揉揉眼睛，抱著小短身又孤兒寡父的模樣。其實和沒睡醒有關。

  「不過你只要沒離開學士城之前，她的身份也不至於放下身價去追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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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古斯特示意韓棄：「不管你怎麼打算，回去收拾準備一下。參加完中午的頒獎典禮再說。」

  韓棄一頓，奧古斯特已經轉身離開了。

  飛弦蘇格蕾靜靜坐在那亮晶晶看著韓棄。

  韓棄呼出一口氣，也沒多講，抱著小短身起來，和飛弦蘇格蕾真的回去了。

  如今，武技課考試已經結束，而聖庭對韓棄的態度早就下達。

  那麼留在學士城的理由已經全部沒有了。

  理論上，韓棄參加完頒獎儀式，就可以正式離開學士城。

  尤其趁著教皇還在學士城的時候，倒也省事。

  逃之夭夭，他估計都還沒回聖庭，就沒法下達什麼指示。

  「餵你留下先。」

  看著跟著韓棄也要走出來的飛弦蘇格蕾，韓棄開口示意：「你除了學士城那一個住處沒別的地方了。我和你不一樣。要回去交代一下。你別出去暴露目標，只是我的話還無所謂的。」

  飛弦蘇格蕾一愣，想想也是。看看韓棄，別過頭髮開口：「那你自己小心點。」

  韓棄點頭：「放心。校長既然都這麼說了，你姑姑不會的。」

  走了幾步，韓棄腳步慢慢放低……

  半響轉身走回來，看著飛弦蘇格蕾：「頒獎儀式你姑姑也會出席，所以你就別露面了。儀式結束後，我不來接你你別走，等我接你然後再一起離開。別自己出城主府，知道嗎？」

  飛弦蘇格蕾點頭答應著。

  韓棄深深看了飛弦蘇格蕾亮晶晶一眼，轉身抱著小短身離開。

  目送韓棄越走越遠，飛弦蘇格蕾突然莫名心底閃過變幻的錯覺，下意識叫住他：「等一下。」

  韓棄抱著小短身回頭。

  飛弦蘇格蕾張張口看著他，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叫住他。

  只是沉默片刻，飛弦蘇格蕾輕輕搖頭：「沒事了。」

  韓棄出神看著她，沒多說，再次轉身離開。一直到消失在拐角盡頭，飛弦蘇格蕾矗立在那裡，很久……很久……

  ——

  「師父……」

  「師父。」

  「師父……」

  韓棄回去的時候，幾個徒弟好像還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只是不解韓棄昨晚夜不歸宿。

  韓棄點頭一一回應，沒多說朝裡面走，卻是示意大民：「你們幾個，在不在的都叫回來……還有蒂芬妮和桑尼。」

  大民剛剛正要說什麼，聽到韓棄吩咐，也沒多講，轉身去叫人了。

  而龍傲天似乎已經預感到什麼，默默跟著師傅進來，低頭沉默。

  韓棄朝臥室走，自己準備好的包裹之類的倒是已經提前都交給龍五拿到尤莉在地面的集結地。

  回來看看還有沒有收拾的，最起碼娜塔莉的骨灰……

  ——

  「韓……韓棄……」

  沒等進門撞到一個人。

  雖然只撞到他的腿。

  卡羅。

  韓棄愣了一下，抿起嘴角看著他。

  而卡羅本來就矮，此時下意識低頭站在一邊，就更加看不到眼睛了。只是有些侷促，也有些沉悶。

  龍傲天下意識抬頭站起，瞪向卡羅。

  隨後本來就在的四民也進來，看到這個情景一頓。

  龍傲天抬手指著四民，四民低頭扭動手。

  那你說還能是誰給他放進來的？

  平時就四民在家的時候最多。其他幾個包括龍五，除了吃飯，都出去忙各自的。

  顯然也許四民多少還是同情卡羅，哪怕小短身是在四民手裡被搶走的。

  「別……別怪她。」

  卡羅本來還想沉悶下去，不過感受到氣氛不對，看向四民，才明白過來。

  抬頭看著韓棄：「我每天就是趁你不在的時候，拜祭一下娜塔莉。你不喜歡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見韓棄始終看著他不說話，卡羅一頓，眼神有些黯然，不過還是轉頭就走。

  一如以往的耿直和倔強。

  「站住。」

  韓棄終於開口了，卡羅身子一顫。轉頭看向韓棄，眼神不迴避。

  但當他看著小短身咬著拳頭，漂亮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恍惚看到了娜塔莉，又不自覺的，低下頭，迴避小短身的目光。

  韓棄，卻已經轉頭進了臥室。

  卡羅一時有些不解，但沒一會，韓棄已經走出來。手裡居然捧著娜塔莉的骨灰。

  「額……」

  「……」

  「……」

  卡羅不解，而四民和龍傲天，包括已經被找回來的大民三民五民，蒂芬妮和尤莉。

  唯獨桑尼在學士城，離得太遠，讓二民去找了。

  慢慢走到卡羅面前，韓棄扳過要夠骨灰的小短身的小手，看了骨灰一會，遞給了卡羅。

  「……」

  卡羅下意識接住，茫然看著韓棄，訥訥無語。

  韓棄已經蹲下，難得的，在所有事發生至今，第一次，對卡羅露出笑容。

  輕輕拍著他的肩膀。

  「以後……交給你保管。」

  卡羅錯愕，卻還有驚喜，手都有點發顫：「韓……韓棄……」

  「餵別摔地上！」

  韓棄指著骨灰，卡羅下意識抱緊，小短身啊啊叫著，探身要夠。

  韓棄抱著小短身摟在懷裡，起身看著卡羅，平靜開口：「知道我要離開學士城了吧？」

  卡羅一愣，點點頭：「知道。」

  「啊。啊啊！」

  小短身拍著韓棄的光頭，指著骨灰啊啊叫。

  韓棄出神看著小短身，彎起嘴角，揉著她頭髮，看向卡羅。

  「你說的對。」

  韓棄輕笑：「你和娜塔莉認識的時間，相處的時間，比我長。我不該，也沒有資格剝奪你對她的懷念。」

  卡羅身子一顫，低頭緊緊抱著娜塔莉的骨灰，如同韓棄緊緊抱著小短身一樣。

  「但同時。」

  韓棄咬著小短身拳頭，不讓她亂動：「對于娜塔莉的孩子，我不但承諾過娜塔莉，要照顧好她。你也的確沒有我和小短身一起同生共死經歷那麼多事。」

  卡羅抬頭看著小短身，小短身被韓棄咬著拳頭嘎嘎笑，一顛一顛的和他玩，咬著他耳朵回應。

  韓棄彎起嘴角，呼出一口氣看著卡羅：「我確定以後我們還會再見。只是我不確定什麼時候我會再回來。」

  指指娜塔莉的骨灰，韓棄開口：「那是娜塔莉存在過這個世上的證明，是過去，也是一種懷念。」

  抱著小短身顛了顛，韓棄示意卡羅：「她是娜塔莉的未來，是她生命的延續。」

  直視卡羅，韓棄輕笑：「從此以後，你懷念娜塔莉的過去……」

  揉揉小短身的頭髮：「我守護她的未來。」

  「韓……韓棄……」

  卡羅眼圈發紅，抬頭看著韓棄，嘴唇發顫說不出話。

  韓棄笑了笑：「我們都得到我們想要的和該要的。那就繼續我們要做的事，承擔我們要承擔的責任。可以吧卡羅。」

  「我……」

  卡羅張口發出第一個字，也是唯一一個，此時卻已經忍不住哽咽，慢慢蹲下，緊緊抱著娜塔莉的骨灰，哭出來。

  所有人都出神看著卡羅，眼睛發酸發澀。

  不能因為他是個矮人，就說他不是個漢子。

  就如同韓棄心裡那個短身鬧人的大肚婆一樣。放他出來的那個夜晚，在月亮下的輕聲談論的話。

  韓棄已經認定，她至少是神賜大陸，少有的，目光高遠，有著崇高理想，客觀認知，真善美又調皮的，偉大女人。

  儘管……她真的很矮。

  「師父……額。」

  突然一聲召喚聲，打斷這氛圍。

  二民已經帶著桑尼回來，卻看到這一幕，有些無措。

  「好了。」

  韓棄上前扶起淚流滿面卻偏頭用袖子蹭掉眼淚的卡羅：「以後就留在龍城，守護娜塔莉的同時，也照顧我這些徒弟還有棄兒們。」

  拍拍卡羅肩膀，韓棄笑著：「我就不和你見外了。」

  卡羅深深看了韓棄一眼，重重點頭，轉身越過眾人離開了。

  韓棄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環視已經聚齊的眾人，笑著揮手：「來，都進屋……別鬧！」

  「啊！啊啊！！！」

  小短身臉憋通紅抽了韓棄腦殼一下，指著門口卡羅消失的方向，對著韓棄大叫。

  「給他保管，我們又帶不走。」

  韓棄扳著小短身小手，小短身掙扎動作更大。

  韓棄一頓，拿出小短棍給小短身：「呢。拿著這個玩吧。」

  小短身下意識接過，直接給了韓棄頭一下。

  「我去……」

  韓棄咧嘴揉著頭，小短身揮動小短棍，漂亮眼睛和韓棄對視。

  「龍五！！」

  韓棄直接將小短身丟給龍五：「帶她出去騎車玩！」

  龍五答應一聲，抱著掙扎的小短身留在院子騎著三輪車。倒是也真的沒再鬧。

  放以前的話，誰要碰她「麼麼」她肯定「啃啃」哭。

  今天也是挺反常的，但或許是感受到韓棄的用意，又或者……只要韓棄不離開她。

  她就不會啃啃。

  而此時韓棄揉著頭，在眾多人圍著之下，一起進了臥室。

  此時此刻，也算是告別學士城之前，最後一次，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