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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期待的訪客】

2025-05-02 12:41:52 作者: 寇十五郎

  (感謝鳳兄厚愛!愛吃白菜的豬成為舵主了,恭喜!謝謝小胖、寒夜無心睡眠、wo愛你一生、綠蘿語、三顧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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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放回到長安,還沒看幾眼帝都繁華,還沒享受半點王侯奢侈,就變成了山居隱士。每天早中晚各一個時辰在墓地前靜默祈禱,誦念《孝經》,風雨無阻,雷打不動;日食二餐,清湯寡水,戒葷食素;夜臥硬榻,身蓋薄衾,廬外寒風呼嘯,廬內寒氣逼人。這樣的環境下,能睡得著才怪。

  不過,張放主僕三人,卻都能扎紮實實睡著。

  阿羆是個能在崑崙山雪峰祼身而眠的怪胎,長安的「倒春寒」對他而言,實在不算什麼。張放也早已打熬出一身筋骨,以雪浴身,三九冬泳都不在話下,這點寒意如何奈何得了他?三才很年輕,比韓氏兄弟大不了幾歲,但身子骨被傷病搞壞了,他是吃不住這寒冷的,能夠睡得著的原因很簡單——阿羆的禾草與張放的被衾全給他蓋上了。

  阿羆不需墊禾草,直接睡冷硬地板。張放則只需兩個時辰睡眠,醒來後就不需要被衾。三人互相支撐,終於熬過這初春的寒意。

  對於自己這位「父親」,張放甚至記不清他的模樣,但無可否認的是,他有今日的地位、權勢,俱來自於張臨。就沖這一點,他就應當懷感恩之心,守喪以報。所以張放將守喪之禮執行得很嚴格、很徹底,不欺天,不欺心。

  

  而朝廷禮官與杜陵令段會宗,也時不時不打招呼倏然而至,名為探訪,實為監督,看看是否有違制之舉。這並不是針對張放,而是一種監察制度,對所有守喪者都如此。區別只在於若是平民百姓,監督者就是鄉老一級,是官員的話,就是所在地令長。諸侯一級,則是禮官監督了。

  禮官及尹公每次「探訪」過後,回去都要寫奏呈,報告情況。而他們的奏呈,內容驚人地一致「富平共侯世子格守孝令,祀考甚勤」。

  至此,外界對這位「不孝」的富平少侯的物議,才稍稍平復了一些。

  張放沒去管這些,也無法管,他只做自己應當做的。

  守喪第十日,迎來一位訪客。與之前所有訪客不同,這一位,是張放一直期待的客人。

  西平侯世子,於恬。

  當張放聞報剛走出草廬時,遠處木屣踢踏聲不絕,一人疾奔而至,還沒到跟前就大叫:「少子,你這傢伙,總算回來啦!」

  眼前少年與張放差不多年紀,頂多大個一兩歲,長得十分俊俏,很有幾分兩年前張放的模樣,厚厚的白裘,難掩那單薄瘦削的身體。這便是當朝光祿勛、西平侯於永中子,於恬。

  在張放觀察對方的同時,於恬也在上下打量他,突然滿面喜意,拍手大笑:「好極好極,少子,我終於比你俊了!哈哈哈哈!」

  跟在後面的於府僕人們以袖掩口偷笑,張放亦笑而不語,「少子」這個稱呼他知道,這是當年「張放」與一群長安貴權子弟廝混時,互相論年紀排行,他最小,故稱少子。這不是秘密,府中知道的人很多。

  而關于于恬的底細,張放已令鄧展打聽明白,這傢伙的出身、成長甚至樣貌都與「自己」很像。

  於恬是宣帝時丞相於定國的孫子,他的父親於永娶了宣帝長女,館陶長公主,誕下二子,次子就是於恬。也就是說,張放與於恬是表兄弟。同樣是權貴之後,同樣是天子外甥,差不多的年齡……尤其二人樣貌都一般俊美,又同樣喜歡鬥雞走馬,這使得於恬與張放關係極好。

  不過於恬一直有一樣很不爽,那就是從小到大,他跟別的世家公子站在一起,便如鶴立雞群。唯獨跟張放站在一塊,所有目光都會從他身上轉移……好在這兩年張放突然消失,他又成為了焦點。

  這次得知張放回來,而且聽說形貌大變,按捺不住好奇,急急忙忙收集張放所需要的信息,急不可耐乘車趕來了。結果一看之下,當真是心花怒放——沒錯,張放果然與兩年前大為不同了。

  面前的張放,眉眼五官倒沒有變多少,一眼就能認出是他本人,但是,又的的確確有明顯變化:他的輪廓不再柔和,而是有稜有角;他的膚色不再白嫩,而是透著淡褐光澤;他的身體不再單薄,而是挺拔軒昂;他的眼睛更明亮,笑容更具感染力……

  於恬笑著笑著,突然覺得,好像這位兒時好友並沒有變難看,只是從俊美少年向昂藏鬚眉轉化了……

  一陣冷風吹過,於恬打了個冷顫,縮起身子。

  張放忙道:「季子,進屋說話。」

  於恬在府中行二,但在他們的圈子裡行四,故稱季子。

  於恬面有難色,身體縮得更緊了。

  張放若有所悟,笑道:「這樣吧,你進馬車,我傍車與你交談。」

  於恬訝道:「何須如此?這時辰不會有訪客來的。」

  張放笑笑,指指天,指指心口,雖不言而自明。

  於恬嘆道:「長安朝野對少子物議沸騰,許家兄弟與史家兄弟也頗有微辭。今日見之,少子之誠孝,遠邁我輩。」於恬這話並不是恭維,確實發乎真心,因為他心裡清楚,換成是他,絕對沒法在這種惡劣天氣苦熬。孝心,在很多時候,還得靠一個強壯的身體來支持。

  於是張放先引於恬到墓前祭拜,禮畢之後,於恬已經冷得直哆嗦了,趕緊在僕僮的扶持下進入馬車。

  於恬的馬車外表裝飾華麗,車內布置更是富麗堂皇,光是鎏金炭爐就有兩個,白熊皮毯子更是鋪得滿滿當當,車外寒氣逼人,車內溫暖如春。

  於恬躲進馬車,好一會才緩過來,支起窗子,探出腦袋:「我說少子,你當真不進來?」

  張放走近車窗,雖是一襲夾衫,卻昂胸負手,絲毫不見冷意,微笑道:「說句不怕打擊你的話,這溫度,剛剛好。」

  於恬不由得好奇:「我說少子,這兩年你都跑哪去了?怎麼回來好像變了個人?」

  張放道:「季子若出遊兩載,必定也會脫胎換骨。」

  於恬連忙搖頭:「免了免了,這等事我可做不來。是了,你讓我打聽的事,有眉目了。」

  張放立即顯出專注的神情。

  「前幾****在請教阿翁政事時,故做無意詢問此事,阿翁當時有些驚訝,但還是說了一些,並告誡我不得外傳。」於恬左右看看,他的僮僕與張放的僕人都在十幾步外,基本上聽不到,遂壓低聲音道,「此事表面看是諸葛豐所為,其實真正主使者另有其人。」

  「誰?」張放目光暴漲。

  於恬示意張放俯耳過來,聲音更低:「就是石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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