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從來不敢跟誰說,她好後悔
2025-04-17 01:33:05
作者: 月度迷津
自從知道蘇淮生跟她套近乎也許只是為了他的大女兒之後,蘇窈早就暗中斷了蘇淮生可能上了年紀,想要彌補曾經犯下的錯的想法。
蘇淮生偶爾會給她打電話,心情不好的時候,她會裝作沒看見。
蘇淮生也許是知道重複撥打會惹她煩,也只會打一次過來。
不知什麼時候他申請了一個微信號,主動加了她,她同意了之後,蘇淮生有事無事會給她發條信息。
蘇窈看了會兒,回復道:說不準。
蘇淮生回了她一條語音消息:家裡定下時間,23號要去祭祖,你要回來嗎?
祭祖?
蘇家是每年春分之後清明之前祭祖掃墓,自從她出國自後,沒有一次的祭祖,蘇淮生叫她回來過。
蘇窈手放在觸控板上,看著輸入框裡那條閃爍的直線,半晌沒有回覆。
門口傳來動靜,陸東庭打開書房門,看見她正一臉冷凝的抿著唇,像是在走神,他扣了扣門。
蘇窈霎時回過來神,看向他,「怎麼了?」
陸東庭沉著地端詳她半會兒,道:「你在走什麼神?」
「想合同的事。」蘇窈說著合上了電腦,摸摸了脖子,從書桌後站起了身。
背著手走了幾步,快要走到陸東庭面前了,才忘記手機沒拿,又折身回去拿手機。
見陸東庭目光攥著她,淡淡神色中有些意味深長,像是識破了她的心不在焉以及刻意想隱藏的心思。
蘇窈走到他面前,舉起手機,訕訕笑了笑,「忘拿了。」
「嗯。」陸東庭像是附和她一樣,給面子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手機。
可他也不動,雙手環胸半靠在門框上,高大的身形就那樣擋在中間,占據了大半個門口,蘇窈自然是出不去的。
蘇窈抿著唇笑,掀眸凝向他,「怎麼了?」
陸東庭雙手環胸,「你有心事。」
他並不是詢問,而是準確的篤定。
蘇窈神色遮掩,目光躲閃,又心不在焉時,必定心裡藏著事。
陸東庭伸手圈著她的腰,將她拉進了些。
這樣近的距離說話,很難讓人邏輯思維同時在線,蘇窈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頭,說:「蘇淮生讓我回去祭祖。」
陸東庭大概知道了她為什麼煩心,父母之間事,一直是她不大想提及的話題,他低柔的嗓音溫聲問:「那你想去嗎?」
蘇窈勉強彎了下嘴角,毫不掩飾臉上那抹輕微的譏笑,「自從他和我媽離婚之後,這是第一次通知我回去祭祖。」
「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她抬起頭看向陸東庭,若有所思的問。
「有些人年紀大了,自然想享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現在他又孤身一人,也許是想通了,想彌補年輕時過錯。」
蘇窈杏眸微抬望向他,煞有介事的反問,「彌補?」
她臉上驟然變色,閃現過微冷的神情,故作淡然道:「錯誤可以彌補,一句年紀大了就能將過往恩怨一筆勾銷,打發了事的話,那人死能復生嗎?」
她頓了一下,心中有不忿,怨恨也都還在,也許時間一長不曾細想,慢慢的也就淡了,可也並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蘇窈動了動喉嚨,不屑說:「關鍵是,想要彌補,那是不是也得拿出誠意?」
陸東庭沒搭話,但依稀察覺出了點什麼。
「他……」蘇窈掂量著手機,頓了一頓,思忖了一會兒才問:「蘇淮生是不是曾經有求於你?」
蘇窈說時,目光似黏在他臉上,只見他神色依舊,眼底也看不出任何的波瀾。
「你說,我昏迷的時候,他多次來看望過我,前段時間,也來過家裡看希承,他突然想悔改了,對我的態度變得這麼親和。我一時還吃不消,也不大敢相信。」
陸東庭沒說話,「你想說什麼?」
他的直直盯著她,銳利沉穩,這樣的眼神之下,似乎所有的心思和想法都會無處遁形。
「聽蘇西溪說你找過她麻煩,後來這事平息下去,是因為蘇淮生來當了說客?」
蘇窈低著頭,聲音很輕,摩挲著自己的手指甲,沒等陸東庭開口,她又接著道:「我不需要他假心假意裝作對我很好似的,管好他自己和他那女兒,別人並沒有閒得沒事找事做。」
她早就過了需要父愛的年紀,想說什麼直接說,不用跟她拐彎抹角打感情牌,發生這麼多事之後,再扮演慈父的角色,自己不覺得尷尬,別人也會覺得難以接受。
陸東庭看著她緊擰的眉心,不覺一笑,「你這些事聽誰說的?蘇西溪?」
蘇窈別開頭不做聲。
窗戶沒關,外面起了風,兩人站在門口,穿堂風頓時穿過,帶起一陣涼意,蘇窈打了個冷戰,陸東庭怕她受涼,將她又往懷裡帶了些。
「在有蘇西溪那件事之前,蘇淮生就來看過你了。」他不徐不疾的,聲音放得緩,卸下了白日裡充滿攻擊性的冷淡,等蘇窈理解他的意思後,才又道:「他並不是為了替蘇西溪說好話才故意打這一出親情牌。」
蘇窈愣了一眼,眼神微閃。
陸東庭摩擦了一下她的肩膀,薄薄的一層針織衫,裡面的手臂觸手時都傳來淡淡的涼意,「事實就是這樣,他是真情還是假意,你自己心裡做定奪。你是他女兒,蘇西溪也是他女兒。」
的確,人都是偏心的,即使蘇西溪有錯也不能改變蘇淮生和她的父女關係,他再怎麼也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要是這輩子他跟她蘇窈的關係也就這樣了,以後他的整套家業都需要蘇西溪打理,為她說清也是情理之中。
蘇窈不願多談。
她覺得陸東庭應該也能理解她,畢竟他在這事上從始至終都沒將自己的看法強加在她身上。
而且,從某些方面來說,她跟陸東庭在家庭環境經歷方面,有著某些相似之處。
陸東庭的爸爸,不也是在夫妻感情正好的時候跟別人生了陸翰白,他從來沒提起過他父親,似乎那不過就是一個已經消失多年的符號,不值一提。
有時候,女人在和情感有關的方面,的確是要比男人優柔寡斷許多。
蘇窈將手伸進他菸灰色的上衣里,讓衣擺蓋住她的手背,「陸東庭,你恨過你爸爸嗎?」
她剛說完,樓梯那邊就傳來了腳步聲,陸東庭也意識到了,他看了她一眼,蘇窈很和適宜的閉上了嘴。
葉棠茵抱著該睡覺的陸希承上來,看見他們夫妻倆站在門口,脫口戲笑問道:「你們倆站在門口做什麼?思考人生交流心得啊?」
複讀機陸寶寶跟著說:「西考銀心流流心得啊。」
蘇窈不著痕跡的將陸東庭的手從腰上拿開,走過去彈了一下陸希承的腦瓜崩,「就你話多。」
蘇窈從葉棠茵懷裡接過陸希承帶到浴室去洗澡。
走廊上只剩下陸東庭和葉棠茵母子倆,葉棠茵正要回房間,陸東庭叫住她,「媽。」
葉棠茵笑呵呵的,「又怎麼了?」
陸東庭蹙眉想了下,又道:「沒什麼。」
「神經病。」葉棠茵笑著咕噥兩句,轉身回房間了。
反手關上門之後,她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無影蹤,她靠在門上,眉眼低垂。
剛才,她其實隱約聽見了蘇窈的那句話,也知道自家兒子可能會問什麼。
可人都不在了,還談什麼恨不恨的。
陸東庭現在,像極了那會兒三十幾歲的陸繼煥,有時候看著兒子,既能慰藉她心裡的遺憾,又時常讓她回想起曾經那些好的不好的。
那會兒他死活不離婚,趁著那會兒陸東庭跟陸翰白打架被他重打重罵,她就帶著兒子走,就等著分居滿兩年。
他一聲不吭,讓她走了便走了,只是時不時就過去找她,就是不遂了她想分居的願。
再後來吧,他死的時候也沒見上一面,她回來的時候,那個曾經能給她遮風擋雨的男人只剩下一捧灰,她都從來不敢跟誰說,她好後悔。
當時她要是問他要個解釋,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悔。
他們最後的對話是什麼來著?
「葉棠茵你是不是還要跟我繼續鬧下去?」
她說了什麼來著?
好像只是讓他滾。
葉棠茵心裡嘆息一陣唏噓一陣,往事太傷人了,他們現在這些年輕人,仗著還年輕就肆意瞎折騰,等以後上了年紀才真正懂什麼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