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兩房對峙

  秦馴只覺得渾身血液都變得冰涼。

  他站在原地，看著秦炤若無其事的喝茶，那神情那模樣，與平時並無區別。就好像他堂堂汴王，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秦馴將秦炤渾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絲毫沒有看出有哪裡受傷的痕跡。

  「你走吧。」秦炤突然開口，秦馴一愣，不知道秦炤為何突然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但還沒等他開口，就見原本站在他身側的獠月走上前，對著秦炤一拱手，什麼也沒說拔腿就出了客棧。

  到此，秦馴還有什麼看不懂的？他全然明白過來，獠月早已被秦炤拿下，在為秦炤辦事！

  可是秦炤是如何知曉的？

  秦馴心裡有許多的疑惑，更有許多的不甘。他明明計劃得如此周全，請的殺手還是素有協議精神的千人閣的甲字號殺手……此前從未聽聞過千人閣的殺手會背叛僱主！為何到了他這兒，卻發生了？

  秦馴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莫非那獠月是為了錢？可為了錢背叛僱主，壞了千人閣的名聲，千人閣絕對不會放過他。也正因如此，千人閣建立後出了這麼多的殺手，從來沒有出過背叛僱主的事。

  等獠月一走，秦炤這才看向秦馴，開口說話：「皇兄，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秦炤竟還有心思寒暄！

  秦馴只覺得胸口有怒意升起，秦炤如此態度顯然是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所以知道了一切也還能如此淡然自處地同他說話，就像是他天生就高了自己一等一般！

  但秦馴更明白，這種時候切不可自亂了陣腳，更不能直接承認自己做過什麼。既然秦馴想周旋，那他就陪他周旋。

  於是秦馴笑了下，道：「二弟不是回京述職了麼？怎的來這曲溝鎮了？還帶著這麼些人過來，這是要做什麼？」

  秦炤聽了秦馴的話，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只是就這麼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秦馴，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他覺得自己或許從未真的了解過這個大哥。

  在秦馴儒雅溫潤的外表之下，竟包藏著一顆狼子野心。

  真是個極其擅長偽裝的人。

  就如同眼下，明知道他的詭計已經被識破看穿，卻還能裝作什麼事也不知道的樣子，還能如此鎮定地同自己說話。秦炤覺得，若他這皇兄是敵國之人，那必定是有力的對手。

  秦炤突然間不想跟他廢話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客棧的樓梯，他知道此時此刻，他的阿顏還在樓上。這件事趁早解決，危機也能趁早解除。

  於是秦炤說道：「皇兄，既已到了這一步，我們也不用兄友弟恭了，你也不必再偽裝。這些年，你往我身邊安排的刺客應該有不少吧？光是千人閣的刺客，就來了不下十波人。還特意挑選前身為北國人的殺手，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聽到秦炤的話，秦馴臉色不但沒有怒意，反倒是一臉驚詫：

  「二弟，你怎會說出這等誅心之言？我與你是親兄弟，我怎會雇殺手來殺你？再者，你說的那個千人閣乃江湖組織，我又不曾踏入過江湖，千人閣如此難尋，我又怎會找得到千人閣，僱傭他們的殺手來殺你呢？」

  秦炤聽了秦馴的辯解，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眼底都是鄙夷之色。

  此時此刻，他能清楚地看到秦馴身邊有一隻狼，那隻狼舔著舌頭，眼神里是赤裸裸的野心，就好像隨時都準備撲上來，將面前的人咬死。

  那狼還時不時就在原地轉一圈，秦炤很熟悉這種動作，這代表對方正在絞盡腦汁想要撒謊。

  「獠月已經全部交代，是你手底下的人與他接頭，皇兄又何必再掙扎呢？」秦炤說著，做了個手勢。一旁晏之便立即點頭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就從外頭拎了個人進來。

  那人被五花大綁，嘴裡被塞了抹布，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狼狽。

  此刻他被一腳踹中膝蓋窩，跪倒在地。

  秦馴看到他的瞬間，不由瞳孔微縮了一下。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與衛朝顏獠月那日接頭的男人。

  那男人看到前面的秦馴，眼中似乎有痛苦又似乎有懊悔，他不敢看秦馴的眼睛，只低下頭，恨不得有個洞直接將他埋了才好！

  他很想為自己辯解，他什麼都沒有說，可是偏偏他的嘴被堵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硬生生聽著一旁晏之開口：「汴王殿下，你這位得力好下屬，可是親自與獠月接頭，被獠月指認過的。你不如好好認認？」

  晏之知道有些話秦炤不好開口，但是他就不同了。許多的話許多的事，他都可以替主子扛著。

  「呵呵呵呵……」秦馴聽著，突然就笑了起來，聲音越笑越大，「二弟啊二弟，你該不會以為隨便抓個我的下屬就能來指證我吧？若是如此，你剛才也應該把獠月留下，讓他替你做個人證才是。否則，你如何定我的罪？你又有何證據？」

  此刻，秦馴腦子已經飛快的運轉起來，這麼短短的時間，他想明白了許多。方才秦炤讓獠月離開，很顯然是秦炤與獠月之間做過什麼約定，否則像獠月這樣的重要人證，不應該放走才是。眼下獠月走了，就說明獠月根本就不會出面作證。

  既然無人作證，他又不曾自己出面去僱傭殺手，又如何能牽扯到他身上？

  眼下這些，不過是想嚇唬他罷了。但是他是能隨便嚇唬到的麼？

  秦馴對自己的下屬有信心，他被抓之後，是絕不會供出自己的。畢竟，他死了，他的家人還活著，而自己這個做主子的，會替他看顧家人。

  不料，秦炤卻是輕輕笑出聲。

  一旁晏之也笑了，他們二人的笑就像是一把刀扎進了秦馴的眼裡，看得他心裡都在冒火。

  「笑什麼？」秦馴保持著自己的優雅。

  秦炤搖了搖頭，看了晏之一眼，晏之立即拿走被綁著的男人嘴裡的布。

  然後就聽到晏之對男人說道：「你來說。」

  秦馴一凜，他知道，這應該就是要下屬指認他了。

  秦馴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眼神反倒比之前更堅定，似乎想傳遞什麼訊息給到這個男人。

  男人有些痛苦地閉上眼，而後開口，聲音沙啞：

  「是汴王殿下……讓我去千人閣雇了殺手，刺殺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