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怒意橫生

  這消息是底下人從外頭聽閒話聽來的。

  這些閒話自然不會到處都說，但菜市場是個八卦集中地，那兒的人都對各家各府的後宅消息特別感興趣。尤其朱炎寬又是朱侍郎的獨子，還未成親就讓身邊的通房丫頭有了身孕，這事兒當然令人津津樂道了。

  他們不敢去外面到處說，但在菜市場裡幾個熟人之間說說過過嘴癮也是夠的。

  這不，衛府的採買去一趟菜市場，便聽了一嘴回來。

  衛燕菲氣得渾身發抖，道：「這消息到底是誰傳出來的？朱家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他們這般誹謗，就不怕朱家追究？！」

  衛燕菲自然是不肯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叫她如何自處？這件事只能是假的！

  這短短的時間內，她已經想好了。如果是假的最好，但如果是真的，這件事也必須變成假的。到時候就由娘親出面，親自去與朱夫人談，將那賤婢肚子裡的孩子落了，再將那賤婢趕得遠遠的，最好是找個窮鄉僻壤嫁了，再也不能回來！

  只要沒人沒孩子，這消息就不過是一次胡謅的桃色緋聞。

  

  可下一刻，卻聽到阿蘼道：「聽說……聽說是嬌娘自己去城中的寺廟祈福，求保佑腹中孩兒，然後被人聽了去。朱夫人的那個侄子劉天，與同伴喝酒時，同伴問及此事，他喝多了就都說出來了。」

  衛燕菲頓時臉色刷白，一個嬌娘，一個劉天，這事兒不就是板上釘釘了？！

  她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朱家還說覺得自己是高門大戶，卻弄出連這等子破鞋事兒！家風至此，從前竟還一心想娶嫡出，當初娘親與朱夫人議親，朱夫人還曾嫌過我不是嫡出。若不是娘親握著衛府的實權，恐這門婚事不能成。」

  她罵的臉漲紅起來：「有個這樣不知禮數不知廉恥的兒子，我看那朱夫人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兒子是個什麼貨色，娘親八成也是個什麼貨色！」

  這會兒還真是口無遮攔的罵起來。

  阿蘼聽得心驚肉跳，立即上前勸：「我的祖宗小姐，這話可不能這樣說出來。萬一叫誰聽了去傳到了外頭，朱夫人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不善罷甘休？我還不呢！」衛燕菲頗有一副不管不顧豁出去的模樣，「她以為她朱家是什麼好人家，呸！我還不樂意嫁呢！正妻未過門就敢讓沒名沒分的女人有身孕的男人，誰敢嫁？！」

  阿蘼急得額頭都開始冒汗，仔細看了眼門窗，確認都緊閉著，這才稍微放下些心來。

  「小姐，這話別說傳到外頭，就是傳到玉姨娘耳朵里，玉姨娘也會生氣的。」阿蘼忍不住再次提醒。自從夫人走後，玉姨娘就以女主人自居，覺得自己是正房夫人，也就拿嫡女的要求來要求自己的女兒。像這般破口大罵的失態，玉姨娘也是絕對不喜的。

  提到朱夫人衛燕菲不怕，但提到玉姨娘她卻有些怯了。自己的娘親一向是個有主意的，而她的命運也與娘親緊密相連，她也是不敢忤逆的。

  衛燕菲閉了嘴，沒有再繼續罵，可眼裡的憤怒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阿蘼趕緊給衛燕菲倒了杯茶，讓她喝下去消消氣兒。

  接著又安慰道：「小姐，玉姨娘若知道了此事，定不會叫小姐受這等委屈的，一定會想辦法去解決此事。」

  聽得阿蘼這麼說，衛燕菲又想了想自己娘親的性子和手段，心裡頭總算是舒暢了一些。

  「你說的沒錯，娘親知道朱家這般荒唐，一定不會不聞不問的。」衛燕菲這下子就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玉姨娘身上。

  她坐了一會兒，卻有些坐不住了，於是乾脆起身前往玉姨娘的房間，要同玉姨娘好好商議一下此事。

  等到了玉姨娘住處，玉姨娘也正在惱火，見著女兒來了，將心中怒意壓了又壓，勉強擠了個笑容，溫柔地讓女兒坐到自己身邊去。

  衛燕菲見到娘親就分外委屈，什麼都還沒說呢，眼眶就先紅了。

  玉姨娘一看，心疼得不行，一把摟住了衛燕菲，輕聲道：「見你這模樣，便是什麼都知曉了。我的菲兒受委屈了。」

  衛燕菲嘴巴一扁，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邊哭邊說：「娘親，他們朱家欺人太甚！朱炎寬這擺明了不給我臉！」

  玉姨娘心中也很是不爽，沉聲道：「此事朱家太不厚道，即使真有了此等事，也應該瞞得死死的，將那賤婢偷偷處置了。居然讓消息傳到外頭來，那賤婢據說還留在朱炎寬身邊。」

  想到這裡，玉姨娘極其不滿。她知道男人都是貪歡的，喜歡的女人多這不算什麼事兒，但如果拎不起輕重就不行了。

  在玉姨娘看來，朱炎寬這就是典型的沒有拎清楚輕重，必須好好敲打敲打。

  她想，朱夫人大約是捨不得罵兒子的，這事兒必須她出馬去解決。

  玉姨娘想到此處，眼眸中發出一道凌厲之色，拍了拍女兒的背，道：「你放心，這件事娘親會給你解決妥當，不會讓你委屈的嫁過去。那嬌娘，縱使朱炎寬再喜歡，這次也必須捨棄了。」

  聽到玉姨娘說讓朱炎寬捨棄嬌娘，衛燕菲立即眼睛又亮了起來，止住了落淚。她覺得，娘親既然這麼說了，就一定能做到。只要那個嬌娘不在朱炎寬身邊，時間久了，朱炎寬自然就將她忘了。

  玉姨娘又道：「等你出嫁時，娘親會為你挑兩個模樣身材出挑的丫頭陪嫁過去。」

  衛燕菲一聽頓時不樂意了，道：「為何要挑這樣的？就不怕她們有異心，勾搭我夫君？！」

  「傻孩子，你太天真了。」玉姨娘勸道，「只要你將她們的身契牢牢捏在手裡，就不怕她們勾引。她們只會聽你的話，替你籠絡住丈夫的心。與其被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女人分了寵愛，不如讓自己人去攏住。這樣到頭來，所有的寵愛還是在你的手中。」

  玉姨娘這話說得不急不慢，她想要衛燕菲記住，更想要衛燕菲明白。

  衛燕菲聽了，雖然知道娘親是什麼意思，但心裡還是不舒服。不過此刻，她想要娘親儘快出手去替她解決眼前的困境，便沒有反駁，只乖巧地點了頭。

  與此同時，衛朝顏卻溜到了後門，門外是舒達。

  她交代舒達道：「你去菜場叫人傳些消息給朱家採買，就說衛府這邊雷霆震怒，玉姨娘這次非要嬌娘付出代價。」

  「傳了這些話又能如何？」舒達問道。

  衛朝顏道：「若是個聰明女人，就知道該避一避風頭，這段時間別在朱府里待著，叫朱公子陪著去僻靜之處養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