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想救你

  吉娜的臉色漸漸有些不佳，她的表情甚至有一絲訝異。剛才她跳了一次就覺得不爽，可黎盛夏這是一遍遍地在跳水。

  吉娜似乎在尋找黎盛夏臉上的裂痕，她希望黎盛夏這一次能夠嘗到一點點教訓，可她似乎比她想像中的更加有耐性。

  這樣的嘗試連專業的替身都會感到不耐，黎盛夏卻始終波瀾不驚地照著導演的意思一遍遍NG，一遍遍重來。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開始下起雨了，淅淅瀝瀝的，秋天的雨很涼，打在身上讓人覺得瑟瑟發抖。

  

  「導演，下雨了，我們今天要不先到此為止？」

  導演看了看天空，開口說道：「這個意境好，就這樣拍，繼續——」

  其他人不敢有異議，只好冒雨繼續拍攝。

  不過許多人都忍不住卻仔細打量黎盛夏，她看起來體力和耐力都已經漸漸有些跟不上了，可她竟然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只顧自己聽著導演的挑剔一遍遍重做。漸漸地，他們有些呆住了。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說了一句，這年頭這樣敬業的好脾氣的替身可真是百年難得一遇。

  程導這種追求完美的人，對觀眾來說是一種幸運和可靠，對演員來說就是一種折磨，甚至有種被『摧殘』的即視感。

  更何況現在還下著雨，拍攝條件很艱辛。這小丫頭竟能受得了程導如此苛責，風雨不動，一句抱怨也無，實在特別。

  雨水淅淅瀝瀝地下著，空氣也變得越發冰涼。

  每一次，他們都覺得黎盛夏要崩潰了，再也起不來了，可她還是一遍遍地NG，一遍遍重來。

  此時此刻，黎盛夏已全身顫抖，無數次的躍下冰冷的水裡，她漸漸覺得自己的四肢麻木了……

  黎盛夏畢竟不是專業的替身演員，這樣反覆的跳水對她來說並不是簡單的事情，在場所有人都為她捏了一把汗。

  吉娜原本看好戲的心情有一點鬱結，這女人瘋了？至於做到這種地步？她又不是專業的替身！

  人群中，終於有人讚嘆：「吉娜，你從哪裡找來的替身，還真是夠專業的啊，居然能受得了導演的摧殘。」

  「還別說，她看起來還真有那麼點像吉娜。」經紀人開口說道。

  吉娜聽到這句話，不悅地將墨鏡戴上了，她最討厭別人說她們像，因為這是自己整容的跟黎盛夏像的，而不是黎盛夏像她。

  吉娜冷冷地說道：「她憑什麼像我？」

  經紀人不由得一陣瑟縮，「是是是，一點都不像！是我看錯了，你是大明星，她就是個替身而已。」

  要真就是個替身就好了！吉娜在心裡冷冷追加，看著片場莫名就覺得火冒三丈。跳跳跳，跳死她，她才知道當明星有多辛苦！和她這種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才不一樣！

  「卡——」

  「卡！」

  「卡！我說你，你到底在想什麼？！還要不要收工了？重來！」

  黎盛夏的腿都開始打彎了，她感覺自己的腿好像在抽筋，導演的聲音在她耳邊變得好遠，她好想放棄。可是很快，她又提醒自己，不，她不能放棄，終於她又一次躍下了水裡——

  導演終於滿意了。「我看這次這差不多了。」

  疼——好疼——

  躍下水的黎盛夏覺得自己的腿都在抽筋，根本沒辦法游泳，眼看就要到了岸邊，卻沒有辦法去抓，反而覺得自己越來越下沉。

  她覺得呼吸好難，大口大口的水灌入她的口腔，令她覺得窒息，她想要咳嗽，想要呼吸，可是抽筋的腿卻奪走了她全部的力氣。

  湖面上冒出幾個泡泡。

  「今天就拍到這裡，剩下的明天再開工。」

  大家都在忙著手工。

  而黎盛夏想要呼喊救命，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漸漸覺得自己的意識被剝離，仿佛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色深淵，她想要睜開眼睛，她想要找回意識，可一切都是枉然，她只覺得好累，好疲倦，好想就這樣，閉上眼睛，沉睡……

  終於有人感覺到不對勁——

  「人呢？導演，剛才那個替身演員半天都沒上來。」

  「看樣子是腿抽筋，溺水了……」

  「快，快把她救回來！」程導演沒想到黎盛夏腿抽筋了還在繼續，他雖然嚴厲，可也不是什麼壞人。

  雖說今天黎盛夏雖然NG了很多次，可她的態度讓他還滿意。畢竟是人命關天的事，他一秒也不敢怠慢。

  沒人有反應！

  程導演吼道：「你們都愣著幹什麼，快！」

  「導演，我不會游泳……」

  「我也不會……」

  程導演這才想到什麼，他眼看湖面上快要連泡泡都沒有了，立刻脫了外套一頭扎進了水裡。

  這一跳水他才知道，這個季節的湖水是如此冷冰，而雨水更是加劇了這種冰冷，但是黎盛夏居然一句都沒說……

  程導演的心情有些複雜，他快速而利落地游到黎盛夏所在的位置，正要救她，便聽她低語……

  「別……別碰我……」

  黎盛夏想要大聲說出這句話，可是她的腿在抽筋，痛得臉色發白，而她的聲音也遠遠不如她以為的那麼有震懾力。

  這細碎的聲音如同與戀人置氣的女孩，帶著一絲絲撒嬌的味道，令程導演的心弦莫名被撥動了一般輕顫了一下。

  「我不是壞人，我只是想救你。」程導演見她還在掙扎，便對她說道：「你這樣牴觸，會死在這裡。」

  會死在這裡？

  不，她不能死……

  黎盛夏恢復了一點意識，她迷迷糊糊地，覺得朝著她游過來的男人有一點像墨念琛，他的周身似乎散發著微光，要將她帶離黑暗。

  她想要拒絕他的靠近，卻又拒絕不了。只覺得意識變得難以自控。

  她喃喃自語，「墨念琛，你這個混蛋……」

  墨念琛，你這大混蛋……

  你乾脆整死我就好了，為什麼還要救我呢……

  如果我死掉的話，就可以結束和你的所有糾纏吧，可是我……可是我怎麼能……

  程導演也不知她在呢喃什麼，他試圖再一次接近黎盛夏，可誰知道，還是被她推開了。

  「你不是……你不是他……你……別……別碰我……」

  程導演吃了一驚——『他』？她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