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靈魂的速度

  城中心某電影院。

  「老公，我剛才上的是李易峰，你呢？」

  「好像是楊冪吧，要不就是范冰冰，反正長得都差不多。」

  

  「差多了好不好！必須是楊冪，國民女神誒。」

  「是我上還是你上？」

  「我不管。」

  「……」

  常梓緋和李曉雙看著從她們身旁經過的一對姿態親昵的男女，幾乎是同時僵住了，面面相覷。

  這畫風，怎麼那麼詭異？

  雖說S市也算是繁華大都市，可這也太離譜了吧，大庭廣眾之下，一對情侶，談論這麼大尺度的問題，這樣真的好麼？

  兩人搖搖頭，心裡大嘆世風日下，不過，廁所還是要上，只能繼續往裡走。

  因為是周末，來看電影的人很多，上個廁所排了大半天的隊。常梓緋排在隊伍中，看到排在前面不遠處一個穿黑色吊帶長裙的人，心裡「咯噔」一響，整個人突然焦躁得很。

  「你丫著什麼急？陪我看個電影把你躁成這副德行？你每天宅家裡弄什麼？」李曉雙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幸虧輪到她了，走進最裡面的一個空位。

  「哇，常梓緋，我上的是黃曉明，曉明啊！」突然傳來李曉雙鬼哭狼嚎般的叫聲。

  前面黑色長裙的那個人回頭看向她，果然是冷玥。四目相對，常梓緋分明感覺到一種奇異的眼神。

  「常梓緋，你上的是誰？」李曉雙沒有聽到她的反應，追問了一句。

  「我沒上誰啊？」她仍然一頭霧水。

  終於輪到她了，進入隔間以後，看到貼在門背上大幅海報上的陳偉霆，常梓緋才明白過來。這些商家，真是無孔不入，連廁所都不放過，並且這麼有針對性。

  從廁所里出來，李曉雙還在追問她上的是誰，她笑了笑，神秘兮兮地回答，「我上的是陳偉霆，阿Sa的男人。」

  李曉雙很配合，「我上的是黃曉明，Baby的男人。」

  「哈哈哈……」兩個人笑得幾乎眼淚都流出來了，讓她們覺得好笑的是走向廁所里的人，看著她們像看瘋子一樣的表情。

  常梓緋笑到一半，臉上的表情突然僵在那裡。

  過道出口處，宇文冽靠著牆壁，雙手揣在兜里，像是在等什麼人。

  冷玥出來以後，從她們旁邊穿過，「阿冽，我們走吧。」就像上次在機場那樣，她挽著他的手臂，一同離開了。

  常梓緋心裡突然有些氣，她這麼大聲音，他不可能沒聽到，他就這樣當作不認識她一樣，連個招呼都不打，算什麼男人？

  想要叫住他們，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叫出口。

  李曉雙在旁邊催促她，電影馬上要開始了，一邊拉著她快速趕去放映廳。

  黑暗的放映廳中，只有碩大的屏幕投射出來不斷變幻的光影。

  電影講了什麼內容，常梓緋幾乎沒有看進去。

  從倫敦回來以後，常梓緋在養母強烈要求下，搬回了藍家別墅。玉山路1號和城中心的公寓名義上都屬於她，可她卻都不敢回。

  奇怪的是，每次執行飛行任務，搭檔的機師都不是宇文冽。

  算一算，他們有一個多月沒有任何交流了。真真正正地回到了路人甲與路人乙的關係。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她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大塊什麼東西，卻又想不明白到底缺了什麼。

  他們以後真的就這樣成為陌路人了嗎？

  這個認知，讓她心裡隱隱泛起一絲疼痛。

  電影終於結束。

  「這男人，這吻，艾瑪，真是讓人受不了。」李曉雙每次看完電影，只記得男人和吻，這次好像也不例外。

  常梓緋突然想起在康橋，泛舟，男人，吻……這一切似乎都很清晰，可一切又很讓人捉摸不透。

  她起身跟在李曉雙後面，餘光憋見，坐在最後一排的人，竟然是宇文冽和冷玥。這兩人怎麼就陰魂不散呢！而她，為何突然覺得心裡堵得難受？

  常梓緋拉起李曉雙的手，「快點走吧，我餓了，我們去吃夜宵。」兩個人擠過人群，像逃命一樣匆匆離開了播放廳。

  兩人找了一個露天大排檔，點了一桌子的海鮮，常梓緋心血來潮，叫了一打冰啤酒。

  「你沒病吧？突然這麼接地氣，改喝啤酒了？」李曉雙只是口頭上戲謔她，卻並沒有阻止她，反正她是能文能武，紅的啤的，只要不是白的，她都能喝。

  灌了一瓶冰啤酒，常梓緋覺得整個人都冰爽痛快起來。但帶來相應的副作用，她開始囉嗦個沒完。

  等她講完跟宇文冽的種種，李曉雙竟然沒有尖叫，只是愣愣地看著她，像不認識她一樣。許久，嘆了一口氣，「你這樣，藍易橙知道嗎？你們倆真的就不可能了？難道你沒有看到，師傅正想盡辦法撮合你們，連裝病的伎倆都使出來了？」

  常梓緋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現在面對藍易橙，內心會這麼平靜。曾經她以為，這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她也一定要嫁給自己最愛上的人。藍易橙曾經是她整個青春歲月里的信仰，為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她的信仰就這樣轟然倒塌了？

  「你和藍易橙談了那麼久的戀愛，真的一次都沒有在一起過？」這個問題，李曉雙問了無數遍。

  「……」常梓緋想到這個問題，心裡很沉重。

  17歲那年，她在海邊向藍易橙表白，不知道是不是被養父母知道了，藍易橙很快被調往藍氏集團新家坡的分公司，一呆就是六年。

  在她考上大學那年，她瞞著養父母，偷偷地去了新加坡。他們在一起呆了兩個晚上，第一個晚上，藍易橙想要親她，卻不知為何，始終沒有親下去。結果，他們各自躺一張床，聊了兩個晚上。

  藍易橙剛調回S市，大概是父母終於默認了他們的關係。常梓緋想著在他生日那天突然空降，結果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李曉雙大概是被這樣狗血的情節驚住了，睜大眼睛看著她，一直等她說完了，才回過神來，「想起古人的一句話，造化弄人。果真如此啊！」

  兩人默默地對飲兩杯，雙雙沉默下來。

  「你說，如果你沒有撞見藍易橙跟楊柳兒那檔子事，結果是不是就跟現在完全不一樣了？」

  常梓緋搖了搖頭，因為她真的不知道，她最討厭的兩個字就是「如果」。從前養父母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如果你們不是兄妹就好了。」這起初成了他們反對的理由，現在卻變成了另外一句，「如果你們是兄妹就好了。」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曾經那麼執著地想要改變我和藍易橙的關係，似乎是青春期里最野蠻的一次叛逆行為。大概他們越反對，我就越不想放棄。至於我們之間是不是愛情，連我自己都不清楚。」

  承認這一點，常梓緋突然覺得心裡輕鬆了很多。

  「你的意思，你對宇文冽才是真正的愛情？就因為你們在一起了？」李曉雙的語氣不是冷嘲熱諷，而是疑問。

  這樣的疑問，常梓緋自認為她也解答不了。

  愛情到底是什麼樣，應該怎麼開始，是只關乎靈魂，還是肉體，她真的想不明白。

  「或許，你們之間的愛情，是一種身體先於靈魂的愛情。靈魂能不能追上身體，最終會是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

  「我知道。他都要和別人訂婚了。」想到這一點，常梓緋心裡莫名的難受。

  李曉雙沉默下來。這是S市這一個月來，吵得最火的新聞，她又怎麼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