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chapter161 植物人

  已經下了兩天細雨了，像是在哭泣。

  冷語豪抱著一束鮮艷欲滴的花，他現在每天的功課就是上學前來病房裡來看望一下沉睡的周芸熙，講一些她不知道的話。

  「少爺，上學的時間快到了，放學再來吧。」保鏢提醒著他，為了得到曾少芬支付那筆高額的醫藥費，他不得不每天按時上下學，甚至還答應了她要挾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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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貝兒，你快點醒來吧，我希望放學的時候，能看到你睜開眼睛的樣子，那樣我一定會很開心的。」冷語豪拉著她的手放在他那俊俏的臉頰上，眼睛努力的挪開，仿佛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走吧。」保鏢看看手腕上的手錶，再次提醒著他，眉目間有著難言的苦楚。

  王世松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著冷語豪出來，仿佛油盡燈枯般面色枯槁衰弱坐在那裡。

  「叔叔和阿姨呢？」冷語豪只知道徐燕飛幾次醒來又幾次傷心的哭暈過去，周立只傻瓜般拉著周芸熙的手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

  「叔叔一直守著芸熙，不吃不喝，只傻傻的拉著她的手，叫著她的名字，醫生瞧他可憐，給他打了安眠針，想讓他好好睡一覺。」王世松終於感受到了親情的可貴，他深深體會到了母女父女之情偉大。

  對於他們正在承受著的痛苦，他只能陪著幫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阿姨，還是那樣傻傻的嗎？警方那邊怎麼說？」冷語豪覺得他太對不起周家的人了，要不是他貿然跑去找周芸熙，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鄧婕就不會死了。

  「警察在解剖鄧婕的屍體，準備取出那子彈尋找兇手。阿姨還是那樣痴痴的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四處瘋跑著吶吶喊著找女兒。」王世松並不害怕被查出來真相而受到法律的懲罰，他握緊拳頭恨不得回到那天，讓一切都沒發生，他心裡真想把自撕碎。

  「這裡就麻煩你了。」冷語豪聽著王世松的話，心頭頓時覺得酸澀難過，心裡生出一陣淒荒感讓他心裡撕裂般疼痛。

  面對那些生離死別，莫名其妙從天而降的傷痛，他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深感失落與無助。

  王世松拖著沉重的步子，心裡鄙夷著自己，暗自嘲笑的不敢再注視冷語豪那感恩的眼睛，他只能微微的點點頭如老嫗走進病房。

  周芸熙小臉蒼白，比起初入院時紅潤了不少，卻一直昏睡不醒。

  『她有可能從此都不會睡來，跟植物人沒兩樣』醫生的話平淡而冷漠，好像在宣讀一份毫不重要的開會通知。

  冷語豪激動的提起他的衣領，雙眼通紅如同打了雞血亢奮，試圖拿醫生出氣。

  王世松只覺心頭一哀，連連後退了好幾步，蒼涼如荒漠的心疼得已經無法繼續站立。

  他想起醫生的宣判，他不相信眼前的周芸熙會用那麼狠心的方式來懲罰他，他溫柔的拉起她那纖細的小手，深情而執著像在懺悔：「對不起啊，kellsy，我沒想到要傷害到你，也沒想到要傷害那些無關的人。你快點醒來吧，我帶你回美國，咱們不要呆在這裡了。」

  王世松念叨著，他低下脖子取下一直攜帶周芸熙送他的那條鏈子，虔誠的替她帶上，動作溫柔而小心，眼底充滿了期待。

  「這是你送我的平安鏈，現在我只希望你快點平安醒來，我寧願用我以後的一切來交換。你快醒來吧！」王世松深深的感覺到害怕，他聲音顫抖，拉著周芸熙的手哀哭流淚。

  門外的蘇懷玉面容哀戚，捂住嘴默默的掉淚，一顆心已經痛成碎粉。

  醫院裡的一切都變得慘澹冰冷，她原本只想殺掉周芸熙得到王世松的愛。

  她從來沒想到過，就算沒了周芸熙，也許他也不會愛上自己，她永遠不過只是一個替代品而已，王世松的慘澹模樣讓她心如黃連碾碎，只剩下苦。

  她緩緩的走到王世松的身後，猶豫不決的想要伸出手拍拍他，安慰他兩句，始終沒能伸出手。

  一切就如靜止般，他坐著拉著周芸熙的手疼痛哭泣，她立於他身後陪伴掉淚，終不敢出聲。

  王世松就那樣拉著周芸熙的手輕輕的訴說著他們在一起的往事，有歡笑的，有痛苦的，有搞笑的，字字句句如刀般刻骨銘心。

  他說得嘴巴乾涸，喉嚨生出痛來，依舊不肯停下，他不停的講著他們小時候的所有事情，直到累得趴在她的床邊沉沉睡去。

  蘇懷玉輕手輕腳替他披上衣服，伸出手來輕輕替他理順前額的那縷留海，認真而仔細的看他那眉，那眼。

  「他睡著了？」冷語豪一放學就飛奔而來，腳下生風，他只想快點看到周芸熙，知道她是否醒來。

  他只想跟周芸熙多一點時間與她相處，哪怕昏睡的時候，他也不想放過。

  他只想跟她多一點傾談，他心裡還有好多話要說，還沒凝望夠她那張漂亮而溫暖的小臉。

  「你應該休息一下了。」蘇懷玉見被冷語豪到來而驚醒的王世松，心疼的看著他那雙紅腫的雙眼勸慰著。

  王世松搖晃著站起身，失去了活力慢慢的走出病房，蘇懷玉尾隨著跟了上去。

  冷語豪小心的準備抱起周芸熙，替她挪動一下身子，她頸間的項鍊吸引了他的眼光。

  他直愣愣的瞪大眼，伸出手慢慢的朝著它移動，那個一輩子都不會讓他忘記的項鍊，就那麼突兀落入他眼睛裡，震得他心裡一驚。

  他毫無意識的伸出手去，那繩子還是那繩子，那吊墜依舊是那個吊墜。

  冷語豪輕輕的抱起周芸熙，溫柔的讓她靠在他的懷裡，輕輕的取下頸間的那條項鍊。

  冷語豪的心裡如同開滿了一大遍鮮紅如血的玫瑰花，美好又帶著刺傷的疼痛，那痛慢慢的在他的心裡蔓延開去，染得他渾身如沉醉於其中，不願意再回到這讓人厭惡的病房來。

  他輕輕的撫摸著那項鍊，那麼仔細而認真的看著那上面的圖騰，如同找回失散多年而再次找回的珍寶般，眼裡帶著淚光。

  冷語豪把下巴輕輕的抵著周芸熙的腦袋，他舉起那項鍊，對著光，嘴角露出不可思議的苦笑。

  老天真是喜歡捉弄人，他眼神恍惚起來，慢慢的陷入了渺茫遙遠而陳舊的往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