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永沉美夢
2025-03-03 17:16:43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章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一夜無夢。
凌月睜眼的時候天才蒙蒙亮,柔柔的光線透過窗欞爬滿了整個房間,牆角立著的燈還亮著,透著微弱的昏黃,與清晨的柔光交匯成一片安靜適然。
空氣中瀰漫著清晨的微涼氣息,卻是帶著莫名的清爽,盯著頭頂牆上掛著的福袋發了一陣呆,才終於側眸看向躺在身旁的司馬皓軒。
他仰面躺著,俊臉微偏向她,眉頭舒展,眼睛輕闔,高聳的鼻樑下一雙唇輕輕抿著,卻是微彎了嘴角。似乎在做什麼美夢?
從未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仔細看他,凌月側轉了身子面朝向他,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眉眼,卻發現手上一沉,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的手正被他緊緊攥在手心。
難道一整夜都沒鬆開?
正打算在不打算吵醒他的前提下抽出自己的手,就聽到頭頂一聲悶悶的略帶沙啞的聲音:「醒了?」
立刻抬頭看過去,就見司馬皓軒正半眯著眼看她,平時沉靜如水的眸子裡浸著幾分難得的慵懶,嘴角笑意更濃。
凌月呼吸頓時一滯,臉上一熱,悶悶「嗯」了一聲,下意識往後縮了縮,推了他一下:「你放開我的手,麻了。」
司馬皓軒淺淺一笑,抬起握著她手的那隻手,放在唇邊在她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凌月的心微微一盪,他已經放開了她的手,低頭淺笑看她。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只靜靜深情的對望。周遭的溫度仿佛在不經意間熱了幾分,有曖昧清甜的空氣在飄蕩纏繞。
曾聽過這麼一段話,說是任浮生已逝,幾多年少希翼成空夢,半世一醉,寧願永沉夢中長眠不醒。而凌月,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寧願時間就此停駐成永恆,便可自此避開後世劫難重重。當然,這都是後話,她現在並不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麼。
沉寂之中,但凡一丁點動靜都會顯得突兀無比,更何況是李篆毫無戒備的邁進大殿,一邊往裡廳小屋走一邊大刺刺的揚聲詢問:
「陛下,陛下,時辰不早了,該上朝了。」
榻上躺著的兩個人同時倒抽一口涼氣,凌月瞬間條件反射從榻上一躍而起,顧不得穿鞋就直往外面沖,司馬皓軒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往後一拽,把她重新按回榻上,翻身而起,低聲在她眼前說:「你呆著別動,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李篆站門口,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愣在原地,半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在他看來,眼前這一幕絕對是屬於非禮勿視的範圍,凌月髮髻微散,衣襟凌亂,面色潮紅的躺榻上,雙手還扶著司馬皓軒的肩膀,而後者身上僅穿一件裡衣,整個人幾乎是半壓在她身上,只單手撐在她耳側,正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這······他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李篆心中方才默默,就聽到司馬皓軒明顯陰森森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看夠了?看夠就滾出去!」
李篆一愣,連忙抬袖擋臉,遮住視線,諾諾解釋:「奴才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後退一步趕緊關上了門。
眼前一切發生的太快,凌月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等她回神,腦子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娘之,要不要這麼寸!然後她瞪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目光移向撐在她正上方的司馬皓軒。
這個姿勢好奇怪。凌月一把推開他翻身起來,原地蹦了兩下整理好衣物,這才緩下氣息望著他問:「現在怎麼辦?肯定被誤會了。」
「什麼怎麼辦?」司馬皓軒懶懶坐在榻邊,一臉不屑:「我堂堂大梁皇帝難道還要去跟一個宮人解釋?笑話!」忽而站起身來逼近凌月身前,垂目看她。
凌月方才被他的樣子逗笑,現在看他這樣心裡瞬間就沒了底,往後退一步護住胸前,戒備的盯著他:「你幹嘛?」
「幫我更衣啊。」司馬皓軒無奈至極,卻又無比好笑的看著她,目光掃一眼木施掛著的朝服,嘆一口氣:「我要去上朝了。你在想些什麼啊!」
最後一句感嘆聽在凌月耳朵如同嘲笑,可她有說不出什麼辯駁的詞,只能惡狠狠瞪他一眼,「哦」一身,蹭過去幫他拿朝服。
······
幫他正好發冠送他出門上朝前,司馬皓軒轉身拉住了凌月的手,目光澄澈如水的望著她,嚴肅道:「等會用過早膳,曹子俊會送你去定國公府。若水和妙笛晚些時候會到,你跟她們聚聚,但是不許喝酒。」
凌月眨了眨眼,笑了:「好。」
司馬皓軒也笑了,看著她的眼睛,感覺整個人都要陷進去了,忍不住傾身過去,側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記得想我。」一頓,一笑,「最好能多來看我。我等你。」
感覺到他微弱的氣息落在脖頸,凌月的臉頓時又紅了,推他一把,瞪他:「快去上朝。」
真的是好喜歡看她害羞侷促的模樣,司馬皓軒心情大好,拂袖一轉,步履輕快的邁出門去,帶走一陣疾風。
凌月望著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門口,咬唇失笑,討厭。
······
到了定國公府上安頓好,曹子俊倒也不著急走,看著凌月禮數周全的和定國公蔣擎宇寒暄再畢恭畢敬的把他送走,這才轉身在房間裡四處逛了一圈,最後在正廳的椅子上坐下,掃一眼一直跟在凌月身邊的清荷,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凌月看出他的意思,差遣開了清荷,走過去坐他旁邊,伸手拿了桌上的茶杯,沏一杯茶移他面前:「有什麼話想問趕緊問,問完我也好有話問你。」
曹子俊忍不住笑了,看著凌月搖頭,大有恨鐵不成鋼意味:「你說說你馬上都是一國之母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吊兒郎當。」目光下移落在凌月交迭的腿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呦呵,曹子俊,你現在這說話口氣和任宇馳簡直一模一樣。」凌月斜眯了眼瞪他,低頭抿進一口茶:「既然說到這,我也就不和你繞彎子了。想必有些事任宇馳也跟你說了,我今兒就想問問你的意思,咱倆這把關係就開誠布公說吧,別整那些有的沒的。」
這說話方式完全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嘛!曹子俊滿頭黑線。心說最近這幾個月他忙著旁的事,基本沒跟凌月有過交集,現在時局剛穩,他又一直在前朝,而凌月在內宮,更是沒有機會見面。這幾日倒是聽宮人們傳了些流言,說凌月很是賢淑安靜,本以為她轉了性子,今日一見,他才知道這確乎是自己想的有點多了。
心思一轉,曹子俊倒也沒太在意凌月說的到底是什麼,眨眨眼有些莫名其妙:「我什麼意思?什麼什麼意思?」
「裝,你接著裝。」凌月一臉不屑的看他,手中茶盞輕輕磕上桌面,一聲輕響,「剛剛你也看見了,清荷,你覺得怎麼樣?」話都說的這麼明白了,她就不信他曹子俊還能繼續裝傻。
「哦。」曹子俊瞬間明白了,一拍腦門,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奇怪:「嘿,我說,你是從哪聽來的這消息?我在王府那麼長時間都不知道,怎麼你一來就什麼事都出來了。」前幾天聽任宇馳說起這事,曹子俊本來就不太相信,今天見凌月再度提起,不禁有些鬱悶。
手一扶桌沿探身過去:「凌月,以前我記得你不大愛管別人的,怎麼現在有閒心給我做起紅娘來了?」說完嘿嘿一笑,滿臉的不懷好意。
「呵,要是旁人,這紅娘我還真不做。」凌月冷哼,很嚴肅的看著他:「早前藉口自己隨時沒命不成家,現在局勢已穩我倒要瞧瞧你還有什麼說頭。遲早都是要走這一步,而且我覺著清荷那姑娘挺好的,你琢磨琢磨,行的話我抽個時間讓皓軒給你們賜婚。」說著伸手拍了拍曹子俊的肩膀,「人總是要安定下來。看看宇馳現在不就過得挺好,連兒子都有了。你也趕緊些,沒準還能跟他攀個親家。」
這都什麼和什麼呀!曹子俊徹底無語了,望著凌月一陣好笑:「我的確和宇馳兄一見如故,但也不至於到這個份上,求陛下賜婚的事暫且擱下,畢竟現在外患未除,至於攀親這就更是沒影的事。」突然話鋒一轉,「你有這個閒功夫操心操心自己的事不好麼,怎麼盡在我身上打主意?馬上都要當皇后的人了,還和以前一樣一點正經都沒有。」
瞧瞧,這說辭,這語氣,完全就是個任宇馳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凌月微眯了眼睛有些惱,卻也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想著自己要問的事又不能太過直白,於是採取迂迴辦法,先顧左右而言他:「任宇馳不是回了江南接如煙和憶冬麼,估摸著這兩天也該回來了。你聽不進我的話,我再讓他勸你就是,大不了直接下一道聖旨給你,你真當我還怕你了?嘖嘖嘖,明明是為你考慮,怎麼落得個呂洞賓的下場。」
曹子俊聞言臉色突然一變,收起笑意,嚴肅看她:「凌月,你想問殷冥的事就直接說,實在沒有必要拐這麼多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