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鐵木真

  外面如此多的人，讓韓素馨詫異，還帶著些許無奈，看來自己又是一隻金絲雀了。

  「貴人，將軍說了，您想去哪裡都可以。」婢子低聲說道。

  韓素馨由衷的露出笑容，原來他不是因為自己的容貌被毀，而是更加細心的照顧我。不過，她知道，不管走到哪裡，身後都會有很多人跟著。但這已經讓她很開心了，至少不會受到太多的拘束。

  

  「我想出去看看。」韓素馨淡淡說道。女婢立即叫了帶頭的遼人小將。

  小將牽來馬匹，韓素馨搖搖頭。她不太會騎馬，所以信步向城外走去。身後跟著十幾個遼人，各個持槍帶刀，分成兩隊護著她。

  韓素馨苦笑，在大宋沒享受到公主待遇，卻在異地他鄉如同貴人供著。

  不知道爹娘怎樣了，她們會不會想我。她們是不是已經知道我被擄到遼國了？三殿下是不是還在葉城，是不是身邊還有那四個冷艷女子。他還是在打仗麼？還有寶兒，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是不是受林家欺負。

  沈星呢？他還在金康麼？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忘記了小時候的承諾。

  還有黃氏，自己的婆婆，還有劉氏、李氏……

  她的思緒飄得很遠，越過了遼闊的草原，到達南朝。

  在遼國，沒有人告訴她大宋的情況，唯一能夠接觸的就剩下屍狼。可惜屍狼如今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之前我的那位朋友在哪裡？」韓素馨轉頭問道。

  遼人小將尊敬的說道：「他的傷勢很重，還在療傷。」屍狼獨自闖入大風城，與眾多遼人血拼，贏得了遼人的尊重。遼人最敬重漢子，屍狼雖然是敵人，但卻得到了最好的醫治，也是耶律石安排下去的。

  「帶我去看看他。」韓素馨說道。

  遼人小將有些為難，韓素馨隨即又說道：「我自會向將軍解釋，有什麼事我一力承擔。」

  「既然如此，貴人請了。」遼人小將點頭說道。

  黑色的牆壁，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歲月。木質的柵門都已經泛出黃色，透過門欄，裡面黑黝黝的看不清楚。

  「打開。」韓素馨眉頭微微一皺。

  遼人小將命人打開門。韓素馨邁步走了進去。

  不大的房間，地上鋪著乾草，草上躺著一個人。他的全身都用白布包裹，只能通過身形看出屍狼的樣子。韓素馨急忙蹲下，看到一雙閉著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她的到來，那雙眼睛緩緩睜開，透過門外的陽光看到了一張纏著繃帶的秀臉。

  「你醒了？疼麼？」韓素馨的手輕輕撫著他的手臂，愧疚的問道。

  「不……不疼。」屍狼的娃娃臉上露出笑容，充滿喜悅。

  「都是我害了你，你若不來，就不會弄成這樣，這是我欠你的。」韓素馨說著，坐倒在地，用力將他的頭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雖然不合時宜，也不合禮數。但她毅然這麼做了。

  屍狼有些詫異，但內心更加高興，眼睛閃爍出幸福的光芒。

  「我不後悔，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屍狼笑著說道，說的很認真，雙眼裡滿滿都是愛意。也許這輩子沒有什麼成就，也許不能給她什麼，但這顆心是真實的。

  韓素馨搖搖頭，愧疚的說道：「我不能給你什麼，也不能承諾什麼。天下女兒多得是，又何必呢？」

  「我知道，但我就是忘不了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在腦海里浮現你的影子。」雖然是情話，卻很溫暖，韓素馨沒有臉紅，而是內心充滿幸福。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好，讓人惦記。

  「我送你走吧。我不能為你做什麼，只能保證你的安全。紅妹還在等你。」

  屍狼默默的沉思了片刻，微微一笑，搖搖頭：「我不放心你，我要和你一起走。紅妹沒事，有三殿下護著，我放心。」

  韓素馨嘆口氣，她知道屍狼很固執，微微一笑，轉頭對遼人小將說道：「幫我給他換個好點的地方吧。就算我求你的。我保證他不會逃，也不會對將軍構成威脅。」

  遼人小將點了點頭，反正將軍交代儘量滿足貴人的請求。這個漢子重傷，沒有三個月，恐怕沒辦法起身，也就沒了威脅。

  將屍狼抬出去，送到一個比較乾淨的屋子。韓素馨親自煮了水，又熬了一大碗白米粥，親自餵他吃下。

  「好好睡一覺，很快就會好的。」韓素馨擦掉他嘴上的米粒。

  「我這輩子值了。」屍狼微微一笑，然後閉上眼睛。

  從屋子裡出來，韓素馨深深吸口氣，摸摸自己臉上的疤痕，淚水忍不住流下來。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傷感的人，可為什麼會如此難受呢？

  距離大風城二十里的山坡上，人影綽綽。四人趴在山坡上，遠遠看著大風城。

  「守衛內緊外松，要偷著進去不容易。」鐵木真低頭說道。他的臉上充滿興奮，能見到遼國右將軍是他的願望。耶律石在遼國是一個傳奇人物，他的歷史就是一部戰鬥史。他的地位都是在浴血廝殺中得到的。

  鐵木真經常將自己與耶律石比較，覺得自己缺少的就是殺伐。但他更清楚自己的能力，運籌帷幄才是他的最高追求。

  沈星將氈帽挑起，水壺中的水灌入喉嚨。另外兩個護衛仰面躺著，抓緊時間睡覺。這些日子實在太苦了，本來兩三個月才能到大風城，沒想到用了一個多月就到了。累死了八匹馬，損失了三個兄弟才接近了大風城。

  「鐵木真，如果你能幫我，我會幫你，讓你的部落崛起。」沈星淡淡的說道。

  鐵木真眉頭一喜，雖然不知道沈星的確切身份。但這些日子來，他看得出這個公子擁有常人不同的氣質，及殺伐果斷的統領能力。他早就暗暗猜測沈星是不是南朝的什麼大人物。

  「你學要我幫什麼，你又能給我什麼？」鐵木真不是個衝動的孩子，目光灼灼的問道。

  沈星轉過頭，雙眸里透出堅韌，將一塊玉佩遞過去。鐵木真拿起玉佩，細細的看了一遍，搖了搖頭：「我不認識這枚玉佩，也猜不出你的身份，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我幫你可以，我需要兵器，錢糧。」

  「好，沒問題。」沈星點點頭。

  「你的條件是什麼？」

  「我要你從大風城救出一個女子，她叫韓素馨。你是草原上的人，他們對你不會太過警惕。」沈星說道。

  「為了一個女子值麼？若你暴露，就走不出大草原。」鐵木真很疑惑，之前他就知道沈星的目的，原本以為沈星打了一個幌子，或許是來刺探軍情，又或者是與耶律石做什麼秘密談判之類。現在他終於確定，這個人真的就是為了一個女子才冒險千里。

  「因為我欠她一個承諾。」沈星微微一笑。

  「俺真的無法贊同你的想法，但俺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很守信的男人。即使在大草原上，你這樣的人也會得到尊重。你的條件俺答應了，不過俺不能保證能救出她來。你要知道，風險實在太大了。即使俺進入大風城，也得多方籌劃，需要一些時日。」鐵木真認真的說道。

  「你儘管去做，只要你救出她，我必定在一個月內供給你需要的東西。」

  「好，沒想到俺鐵木真遇上你這樣的爽快人。若我將來有一天統一草原，必定請你來把酒言歡。」鐵木真笑道。雖然他年紀小，但身上霸氣外漏。

  也許他真的會成為草原上的雄鷹，沈星默默的想著。

  「俺去了，你們小心。」鐵木真起身，丟掉手中的刀，然後向大風城走去。

  「主人，他不會出賣我們吧。」一個侍衛低聲問道。

  沈星看著遠去的身影，眉頭微微一翹，說道：「不會，他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

  盛京，被稱為草原上的明珠。盛京，遼人都城。

  盛京歷經十個朝代，從匈奴人到突厥、柔然、党項、鮮卑……直到如今的契丹人，經歷過戰火的洗禮，反而更加繁盛。盛京也是草原上唯一一個不會移動的城堡。遊牧民族隨水而居，但盛京卻從來沒有動過。

  盛京號稱有十萬人口，學南朝定居耕種。但因為草原人的性格，不會親自耕種。種田的都是從南朝擄來的漢人，又或者是從南朝逃荒、逃命的落魄漢人。

  盛京有一座雄偉的宮殿，稱為長生殿，依照南朝宮殿和西域風格而建。

  此刻的長生殿裡，氣氛極其壓抑。坐在龍椅上的大遼皇帝，正面色陰沉的看著在座的臣子。

  耶律石赫然在座，在右手第一位。作為大遼最有影響力之一的將軍，足以讓許多人忌憚，也讓大遼皇帝忌憚。

  「如今北方戰事不利，各位有什麼建議？」遼國皇帝瞥了一眼耶律石。

  「大罕，宋人雖然兵甲不錯，但卻比不上俺們起兵的機動，不若……」大遼左將軍大大咧咧的說道，將形勢說了一遍，顯然很樂觀。

  耶律石閉著眼睛沉默不語，一雙修長的眉毛輕輕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