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歸錯

  東郊賞花會立即轟動了金康，這一日人們茶餘飯後都在說著韓素馨拳打腳踢眾貴女的鬧劇。

  韓素馨的身份並沒有保密，很快就被人挖掘了出來。

  金康三大世家，四大豪族立即氣勢洶洶的趕往沈家，要求討個公道。

  此時的沈家也得到了消息，驚得大夫人目瞪口呆。二夫人在屋子裡獨自偷笑，三夫人憂愁的安慰大夫人。

  蘇家，沈青青興奮的捏緊小手，如果能將劉晴芝和韓素馨都趕走，那才最好。

  沈星一路趕著馬車到了沈府，一下車，就被門子攔住。

  「爺，老祖宗讓你們立即去後院。」門子說道。他沒有用請，可見老祖宗有多麼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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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素馨默默的跟在沈星的身後。此刻她反而平靜了。看著沈府的一草一木，她忽然覺得，這應該是最後一次看了。

  本來就沒有什麼奢望，自己也不屬於這裡。以前還想著怎麼逃離沈家，現在倒好，估計直接被趕出去了。

  「你怕麼？」沈星忽然回過頭問道。

  韓素馨搖搖頭，她不怕。就算下次發生這樣的事情，她也會做同樣的事情。有人要踩她，她就會將別人踩到腳下。

  只不過這一次，做的激烈了點。

  其實還有一點，她對沈星故意不出現而憤怒。若不是沈星讓她獨自前往，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

  老祖宗的屋子裡坐滿了人，除了三房長輩之外，還有沈楠夫婦。另外，在床榻邊還坐著一位老嫗，正低聲與老祖宗說話。

  沈星與韓素馨一起進來，齊齊跪倒在地上。

  「孫兒（素馨）見過老祖宗。」二人齊齊喊道。韓素馨沒有自稱孫媳。

  大夫人苦苦嘆息，擔憂之色盡在臉上。

  老祖宗沉著臉，說道：「這位是祖宅的二奶奶。」

  連祖宅都來人，這麼快？韓素馨詫異不已。聽說沈家祖宅就在金康，由另外一支沈家打理。其實祖宅的沈家是沈星爺爺的親兄弟一脈。這位奶奶自然就是老祖宗的妯娌了。

  二人再次拜下。

  頭一直磕在地上，老祖宗也沒有讓他們起來的意思。

  屋子裡一片安靜，誰都不敢說話。

  「韓素馨，你可知罪？」老祖宗忽然喝道，仿佛晴空里的霹雷。

  韓素馨身體一顫，抬起頭來，說道：「老祖宗，素馨知道錯了。」

  她默默的流淚，承認錯誤就等於被休。她即使不想承認，但那些豪門大族也不會放過沈家，也會壓得沈家休了她。

  既然這樣，不如自己主動些。

  「老祖宗，這不是她的錯。」沈星忽然說道。

  老祖宗臉色一沉，喝道：「鬧得這麼大，幾乎要翻天了，還不是她的錯？你告訴我，到底是誰的錯？」

  「娘，您彆氣壞了身子。」大夫人和二夫人急忙說道。

  二奶奶拉著老祖宗的胳膊，示意讓她平靜。

  「到底是怎麼回事？」二奶奶溫和的問道。

  「是這樣……」沈星剛要開口，就聽到老祖宗說道：「讓這丫頭說。」

  韓素馨知道躲不過去，立即抬頭將過程說了一遍，沒有一絲的隱瞞。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當時圍觀的人很多，過幾日便知道原委。

  聽到事情是因沈星而起，大夫人苦笑，韓素馨只不過被兒子連累了。自己的兒子，她怎麼不知道多受女孩子的歡迎。

  她狠狠的瞪了沈星一眼，然後說道：「娘，此事因星兒而起，算不得素馨的錯。」

  「大嫂，你這話可就不對了。雖然事出有因，但這混帳也不能出手打人，而且打都是名門貴女。」二夫人立即搶白道。

  韓素馨感激黃氏維護自己，也知道這次給沈家闖的禍不小。然而，她還是覺得自己沒做錯。

  「二弟妹，請注意你的言辭。素馨是我兒媳，若混帳的話，星兒難道也是混帳？」大夫人立即憤怒起來。

  這次事件超出了她的掌控，她知道理虧，但她決不允許被人惡意毒罵。

  「大嫂，做錯了事，難道還讓我拍手叫好不成？」劉氏冷笑著問道。

  「你……」大夫人氣的臉色發紫，說不出話來。

  「都閉嘴，這節骨眼上，爭這些有什麼用？」老祖宗重重的敲打案幾。

  「老祖宗，都是素馨不好。素馨認錯。可那些人太囂張了，根本沒將沈家看在眼裡。」韓素馨低聲說道。

  「你倒是會巧言令色。」劉氏冷冷說道。但看到老祖宗瞪她時候，趕緊閉上了嘴。

  「怎麼講？」老祖宗問道。

  韓素馨一愣，今日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說這麼大的事，一般人根本不會聽自己辯解，直接拿下。可進來半天了，老祖宗還沒說處罰自己的意思來。

  既然讓我開口說，就不能浪費這個機會，或許有轉機。

  理了一下思緒，說道：「老祖宗，當時那些女子說我無才無德，配不上沈星。這豈不是說老祖宗您眼光不行，不會挑孫媳婦麼？」

  老祖宗眼皮跳動了一下。

  「她們還說……還說我勾……引了沈星，豈不是說沈家家風不良？」

  「還說讓我滾出沈家，這沈家究竟誰說了算？」

  韓素馨小心的看著老祖宗的神色，見越來越陰沉，心下越有勇氣。

  「老祖宗，我是孫媳，不曾首先得罪人，卻不想被人忌恨。那麼多人，一個個不將沈家看在眼裡，視我為無物，侮辱我在先，我才打人在後。如果我不奮力反駁，恐怕躺在地上被抬回來的就是我了。」說著，說著，韓素馨委屈的掉下眼淚。

  大夫人唏噓不已，立即說道：「娘，素馨也是無奈之舉，她當時要不出手，外人看見，還以為我們沈家連個媳婦都護不住，被人看了笑話。」

  「孫兒因為早上有事耽擱，延誤了時間，才釀成此事，求老祖宗責罰。」沈星說道，但臉色更加陰冷。

  三夫人也附和說道：「是啊，　素馨這孩子是極其乖巧的，怎麼可能犯這麼大的錯誤，一定是被逼急了。」

  劉氏忽然發現，韓素馨所說的合情合理，有翻盤的可能。她立即說道：「就算如此，也動手打了人，那些名門貴族找上門來，難道不給個交代麼？」

  「要給什麼交代？」忽然，二奶奶問道。

  「將這惡毒女子休了，然後交給他們。」劉氏想也不想的說道。

  「混帳！」老祖宗喝道。

  她沒有喝韓素馨，而是對劉氏喊道。

  劉氏嚇了一跳，「娘……」

  「素馨說的對，他們一直就沒將我沈家看在眼裡。從前你們爹爹在世的時候，他們就弄出個什麼金康盟，意圖將我沈家擠出金康。如今看我沈家孤兒寡母的，又來欺負，莫非還真的以為我這老太婆好欺負不成？」

  「給他們交代，就是妥協，沈家的顏面何存？」

  老祖宗憤怒的說道，二奶奶也跟著說道：「嫂嫂，你說的對，當年這些豪族恬不知恥的狀告大哥，大哥才有三年牢獄之災。如今更是變本加厲，我沈家決不能妥協。」

  韓素馨沒想到自己一番話，居然引出一段封塵往事來。

  劉氏心一涼，沒想到自己沒搬到大房，反而又被訓斥。

  大夫人眼睛一亮，這丫頭真是好福氣，居然誤打誤撞就挑動了老祖宗心頭那根弦。鬆了口氣，說道：「娘，現在怎麼辦？」

  老祖宗瞥了一眼韓素馨，說道：「素馨這丫頭雖吃了虧，但也動了手。這些豪門必然不會放過羞辱沈家的機會。他們要交代，咱們就給他交代。素馨就暫先禁閉一個月反省。老二媳婦，你也一樣。」

  劉氏閉門思過的時日還沒到，自然還得回去。

  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劉氏恨得咬牙切齒，轉身就走。

  「今日我就要看看，這些金康大族能將我沈家怎樣？」老祖宗冷笑著說道。

  韓素馨沒想到老祖宗也有這麼霸氣的時候。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流雲似乎說過，老祖宗娘家是武將世家。

  柳暗花明，韓素馨也沒想到自己僅僅只是被關一個月禁閉。

  沈星拉著韓素馨站了起來，然後說道：「多謝老祖宗開恩。」

  二奶奶笑道：「以後遇事莫要衝動，但也不要怕事。咱們沈家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我倒是覺得，這孩子霸氣，不輸於嫂嫂當年。」

  老祖宗居然臉色一紅，笑罵道：「怎麼提到我了。」

  隨即老祖宗擺擺手，說道：「都下去準備，咱們就來個金康會，就看看她們能將我這老太婆如何？」

  幾人走了出來，就看到奶娘跪在門前。

  見到小姐安然無恙的出來，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高興不已。

  三夫人李氏笑著說道：「你這孩子，不動則已，一動就干出大事兒。好在今天你戳到老祖宗的痛處。若是平日，恐怕就沒這麼簡單了。」

  大夫人也心有餘悸的笑道：「這孩子福氣好。」

  韓素馨也覺得自己真的命好，這麼大的事，居然草草了之。

  「多謝三嬸娘為素馨說話，素馨感激不盡。」韓素馨說著，矮身一拜。

  「你就別客氣了。你啊，得罪的人可不少，就算是老祖宗，恐怕也吃力不小。你就念著老祖宗的好，她可是給你擋了不少災。」三夫人虛扶韓素馨，笑著說道。

  的確是這樣，老祖宗今日沒責罰自己，應該感激。

  「星兒，送這孩子回去。今日她受了不少驚嚇，正好閉門好好養養。」大夫人笑著說道。

  沈星應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韓素馨。

  韓素馨瞪了他一眼，然後和奶娘離去。

  「早上我遇到點麻煩。」沈星坐在桌子邊沉聲說道。

  韓素馨撇過臉，恨恨的說道：「這就是理由？罷了，反正你從沒將我當做你妻子，我又能指望你為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