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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理解

2025-03-03 16:04:44 作者: 諾琴誓夏

  江月輕笑道:「燕王老兄是聰明的人,我的話你一定明白的。何況我也只不過借花獻佛而已,好聽的話都是小羽的理論。」

  「三弟是睿智的人。」朱棣思忖了下,澀澀一笑,問道:「聽你話中之意,對三弟很是信賴。你,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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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先是一愣,她不解朱棣話語中的意味,只真誠應答:「不能說喜歡,也不能說不喜歡。真要說的話,我和他是那種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關係吧。」

  朱棣想了想,問道:「這話怎麼說?你們認識的時日並不長吧?」

  江月唬了一跳,她始終記著小羽叮囑她的話,若是朱棣知道他們兩人早就相識一定會起疑心,到那時歸期就會一拖再拖了。她轉念一想,道:「我和他也算是同病相憐吧。都是流落異鄉,都是無家可歸,這種感覺很少有人能夠明白,但我和他都懂。」

  朱棣牢牢看住江月眼中不經意流出的懷念,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他知不會如此簡單,但他也不想再過問,過了這幾日,她就不會再和自己有交集了。

  明知不能留下她,他輕聲說道:「你剛剛彈了那樣一首曲子,正中我的心思,卻也不難看出,你想家了。」同樣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江月無奈道:「是,這麼久了,能不想麼?」

  朱棣道:「你也很思念你的母親吧?那麼這兩日我就安排你去岱廟吧。」

  江月驀然抬頭看他,迎面卻見到一雙烏黑的眼眸,溫潤如玉,含著輕輕淺淺的笑。江月沒有轉開頭,因為只在那一瞬,她在那雙漂亮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臉孔。第一次,這是江月第一次在別人的目光里看到自己。只一瞬間,她便再也移不開視線,只看著他眼中的自己。

  片刻,江月視線微微一動,瞥見朱棣如春風般的面容,雙瞳含笑凝視著自己,她只覺臉上發燒,忙移開視線,窘的不知所措。

  一雙手不知放在哪裡好,連忙順手抄起茶壺往杯子裡倒茶,說道:「天氣真熱,你要不要再喝杯茶?」

  朱棣開懷笑道:「好啊。」他的語氣開懷,江月顧不上體會他的心情,只一邊往他茶杯里倒茶,一邊拼命想要忘記剛才的一幕。

  「那個,燕王老兄,你說要送我去岱廟,是真的麼?」

  朱棣輕輕的笑,鄭重其事的點頭,「自然是真的!這兩天你收拾一下,三日後可以出發。」

  短暫的愣神後是歡快的笑聲!江月此時已被萬千的歡喜淹沒,再沒有心思留意心底泛起的對眼前這個人的感動與感激。

  朱棣臉上的笑容不減,他看著江月的樣子,笑意更盛,他的嗓音溫柔如水,淡然似煙,卻句句直擊江月的內心:「無論我們心中正思念誰,此時陪伴在你我身邊的知心人,只有彼此。」

  彼此。原來也可以不是一個人。朱棣和江月都有些悵然的想著,原來在這裡,還可以有知心人。

  春季的夜晚涼爽而清新,葉羽隨意靠在躺椅上假寐,愜意舒適。

  朱棣緩步走進清羽閣的院子,看著那慵懶的白色身影,不禁就覺得心情好了起來。他走過去,輕聲問:「三弟可有心情同為兄小酌兩杯?」

  葉羽睜開清亮的眼眸,笑道:「自然!難得二哥有空想起小弟。」他從躺椅上翻身起來,隨意拂了拂寬袖,指向一旁的石桌,「二哥請在此稍等,我這就去取酒。」

  「要玫瑰日出。」

  葉羽大笑點頭:「好!」他腳下的木屐噠噠作響,一聲聲敲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不一會兒功夫,兩人在石桌前就坐,一杯杯對飲了起來。

  朱棣今天很反常,他從不買醉,今日卻恰似想要買醉,一杯杯喝的急切而繁多。

  葉羽盯著他握酒杯的手,問:「二哥有心事啊?」

  朱棣稍稍一愣,隨即笑道:「為何你們都能輕易看出我的心情?」

  「我們?」葉羽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舉杯道:「若是知己,無需隻言片語便可了解。」

  朱棣凝視著手中的酒杯,道:「儀華、你、還有她,你們是我的知己,只不過,我要送她走了。」

  葉羽當然知道那個「她」是誰,他但笑不語,只靜靜聽著。

  朱棣仰頭飲盡杯中酒,他苦笑道:「她很高興。我知道她會高興。所以我也高興。只是,明明是高興的,我心裡,卻還是感覺難受。明明說為她好,明明說只要她高興就好。可是,我卻還是希望她會留下。哪怕只是一絲絲的留戀或不舍也好。可是……」他的笑隨著一句句的話語漸次黯淡下去,「可是她完全沒有留戀……」

  葉羽只是聽著,他為朱棣滿上酒,默默聽著。

  朱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了那些話,他就是想要把它們說出來,而如今,葉羽是唯一能聽他這些話的人。可是,為什麼明明全都說了出來,但心裡那股哀戚的難過竟絲毫沒有減少?

  兩個人都是默然良久,葉羽嘴角始終噙著笑意,他緩緩道:「二哥明白,她的性子不適合留在王府,她應該回到屬於她的地方去。所以你做了這個決定,即使難過也要去做的決定。看來二哥是真的很喜歡她。」

  朱棣笑的冰涼,只是聲音依舊平和,「無論我怎麼喜歡她,也不是她所需要的。她需要的是回家,那麼我就送她走,成全她的願望。」

  葉羽舉了舉酒杯,道:「占有是小愛,成全才是大愛。小弟敬二哥。」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痛快!二哥,你成全了她的願望,那你的願望是什麼呢?」

  朱棣緩緩道:「國泰民安。我要一個太平盛世,要我所愛的人都能活的無憂無慮。我不希望再有人像我母妃那樣死於戰亂,也不希望再有人像我母后那樣死於勞累。我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富足而安康。」

  朱棣是一個好皇帝,葉羽始終相信著。朱棣是他最崇拜的皇帝,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能有機會見到他原本永遠沒有機會遇見的偶像,還和他成為了把兄弟。

  朱棣的志向溫柔而遠大,他同憐香一樣,都是溫柔的人。只是他的溫柔內斂,憐香的溫柔直接。

  「我的理想里少不了她,日後若知她一切安好,我也就滿足了。」

  葉羽報以理解的笑,他對朱棣的敬意更深了一層。他覺得,朱棣已不再是史書上一個冷冰冰的字眼,他是鮮紅跳動的生命,就存在在自己眼前,是觸手可及的一個人。

  朱棣突然笑了笑,略帶歉意的道:「說來還很抱歉,昨天我幫憐兒留在楓羽軒,給你造成困擾了?」

  葉羽想起昨晚的事,不禁搖頭苦笑,「二哥,你心真夠大的。真放心公主在外面過夜。」

  朱棣真誠道:「我相信你。再加上憐兒來求我,我實在不忍心拒絕她……」他望著葉羽,探尋道:「雖然不太明白憐兒的用意,但是……三弟,若你們有意……」

  他的話還沒說完,已被葉羽打斷:「其實我一直慶幸,自己並未與官場牽連上任何關係。」

  朱棣一愕,默然品味他話語中的用意,沉默不語。

  葉羽把玩著手中酒杯,似有意又似無意的說著:「無榮無辱無煩惱。小弟並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只想瀟灑一身,坐看庭前花開花落,實不想被官場上那些無奈煩擾牽縈於身。」

  朱棣含笑作罷,嘆息道:「那三弟的願望是什麼呢?」

  葉羽緩緩而道:「與一心愛之人,尋一安寧之處,晨耕暮讀,安之若素。」

  朱棣先是一愣,隨即啞然失笑,淡淡的品嘗著心裡升起的絲絲酸澀。也許只有三弟這樣清逸瀟灑、寵辱不驚的男子才是她所喜歡的吧。

  「怎麼?二哥是笑我太沒追求了?」

  朱棣搖頭道:「為兄並沒有笑你,反倒是頗為嚮往。」他微一停頓,舉杯道:「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兄弟的願望都可以實現。無論是建功立業,還是淡泊瀟灑,希望你我兄弟都可以銘記今日的情誼,一生互相扶持,決不相悖。」

  葉羽同樣舉杯,二人酒杯在空中清脆一碰,共飲此杯。

  這兩天江月很開心,整天蹦蹦跳跳的。整個王府的人都知道,活潑任性的江小姐要離開了。

  最難過的是幻靈,一直陪著江月收拾行李,並不時嘮叨兩句,希望她可以改變主意留下來。

  但江月只是邊忙碌邊笑著說:「這裡不是我的家,我本來就是暫住的嘛。這一住就住了兩年,已經太長啦。」

  「可是……」幻靈還是很難過,一臉不舍地說:「小姐要是走了,幻靈上哪裡再找這麼好的主子呢……」

  江月微微一愣,她轉身望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幻靈。這一刻她心裡也泛起了不舍之情,這兩年來幻靈一直在自己身邊陪伴,是幻靈讓自己覺得不再是孤獨寂寞。

  不忍看幻靈落寞的神色,江月低頭不語。她並非無情,只是無法選擇留下。這個地方太過複雜,他們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每個人都不是真實的,而自己不想費盡心思去揣測他們的真意。

  一定要走。必須要離開!

  江月抿了抿嘴唇,從手腕上解下一條手鍊。那是她從現代帶過來的,跟隨了她很多年的手鍊。若非這兩年來與幻靈朝夕相處,以她的性子是絕對不捨得送給任何人的。

  「靈兒,我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留給你,這條手鍊我戴了好幾年了,送給你留個念想吧……」

  幻靈先是一怔,隨即眼中慢慢泛起一些淚光,她不敢置信的問:「這條鏈子我見小姐一直戴著,想必很是貴重……」

  江月笑著颳了刮她的鼻翼,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靈兒,你千萬要收下,日後若看見這鏈子,就當是看見了我。」

  幻靈顫抖的接過手鍊,使勁兒點頭道:「是,我一定天天戴著,這樣每天都能想到小姐,惦記著小姐過得好不好。」

  江月柔和地看她,握住她的手,嘆息道:「靈兒,你我姐妹互相陪伴扶持了這兩年,我一直讓你叫我姐姐,你卻不肯。現在我都要走了,你就依了我,叫我聲姐姐可好?」

  幻靈仰頭看向江月,眼中酸楚感動的霧氣漸漸凝成淚花,一滴滴倏然落下。她撲進江月懷中,垂淚喚道:「姐姐。」

  江月本是感性的人,如今幻靈一聲「姐姐」叫出口,她也不禁濕了眼眶。輕輕替幻靈順著背,她柔聲道:「我走以後你就回去王妃姐姐那邊吧,她一定會好好待你的,絕對不會讓人欺負你。」

  幻靈失聲哭泣,「姐姐,靈兒不想離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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