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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自私的溫暖

2025-03-03 16:04:22 作者: 諾琴誓夏

  藍磬曉得是她,淡笑著抬頭,她伸手拍了拍身旁的地,道:「陪我坐坐。」

  墨瑤依言坐在她身邊,道:「你有心事?」

  看著墨瑤綰成髮髻的長髮,藍磬恍神道:「聖旨已下,婚事推遲了。你、不必再梳這樣的頭髮。」

  墨瑤眨眨眼睛,道:「你想要悔婚麼?」

  「啊?」藍磬愣了一下,搖頭道:「我沒有這樣想……」她畢竟心虛,被墨瑤提到悔婚的事,讓她心中更加不安。悔婚,是一定要悔的,但怎麼悔,由誰來悔,便是藍磬心中一直盤算的問題。

  藍磬做賊心虛,墨瑤卻笑靨如花,道:「你不悔婚,我便一直是你的妻子,永生永世都只是你一人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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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磬愣住了,墨瑤這樣直白而堅定的誓言,讓自己怎能不動容。不是不感動的,只是感動的同時,也漫起更深的愧疚。

  斂起自責的眉,藍磬嘆道:「傻丫頭,我並非想要悔婚,只是希望你能在一生中最美麗的婚禮上再盤起長發,而不是這樣草草了事……你知道的,我此去西北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若是回不來了……」

  不及說完,唇上便多了細膩的觸感,藍磬瞪大眼睛,看向手指捂在自己嘴唇的墨瑤,她的神情似嗔似怨,聲音顫抖急切:「你不要瞎說!沒這回事!我聽你的話就是了。」

  藍磬沉默不語,墨瑤收回自己的手,她咬著唇,低頭緩緩道:「最近很多事,我知你不願,但卻無可奈何。」

  藍磬詫異看她,心虛道:「你知道?」

  墨瑤先是沉默,再抬頭時已是瞭然的笑,「你一向最怕拘束,如今一夜之間有了官職在身,又即將奉命戍邊,這些勞什子的事情,你自是不願的。」

  藍磬嘆出一口氣,淡淡一笑道:「幸好,還有你是了解我的。」

  不知是遺憾還是安心,她遺憾墨瑤終是不知自己面對這場婚事的無奈,安心的是,她竟如此懂得自己。面對皇帝的聖旨,父親是擔憂的,他怕她有危險,怕她貪玩闖禍,怕她步上亡兄藍逸的後塵;大哥清弟是歡喜的,他們認為這是她璀璨前途的完美開端。

  只有墨瑤,只有她,才懂得自己有多麼的不願。

  最近的煩心事有很多,這些事甚至讓自己忍不住感到憤怒。從選婿到現在,她經歷了墨瑤與自己的無奈,她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身在古代的這個事實,她終於開始認真思考起自己可能的命運。

  這是一個皇權至上的時代,每個人都沒有自己的自由。墨瑤被迫選婿,自己被迫參加選婿,現在又被迫走上自己牴觸厭煩的沙場生活。

  這些話,她不能對父親說起,也無法對兄弟說起,因為他們不懂,也不會理解。

  只有墨瑤,只有她才會理解自己。

  藍磬看著身旁的女子,這個女子是自己現今唯一能抓住的精神依靠。若自己覺得厭煩疲憊,她總會在自己身邊陪伴。

  可是……若有朝一日,她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得知自己一直都在欺騙她,得知自己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關心與體貼,她會如何?藍磬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你冷麼?」墨瑤關切的詢問,許是察覺到了他身體的顫抖。

  藍磬笑得舒心,滿眼感動,道:「沒有,我只是怕。」

  墨瑤疑問:「怕什麼?」

  藍磬不知如何回答,自己在怕什麼?怕墨瑤知道真相後會憤怒?怕她會疏遠?怕她會恨自己?

  「我怕自己會失去你。」是的,就是這樣。在這個已經失去小羽他們的時代,孤身一人的藍磬,再也無法承受失去唯一知己的痛苦。

  藍磬的話,墨瑤亦是感動的,她定定的望著眼前的人,直視著那雙清亮的眸子,害怕一不留神就會錯過對方眼底閃過的真實。良久,她心裡的感動再次瀰漫,她從藍磬的眼底看出真相,他是真的很怕失去自己。

  再也無法忍耐。墨瑤伸出雙臂,緊緊環上藍磬的手臂,靠上他的身體,將頭枕在他的肩上。

  「磬,相信我,你永遠也不會失去我!我保證!」

  藍磬緊咬牙關,這個稱呼,她從未在別人那裡聽到過。她這樣稱呼自己,已表明她想要更加接近自己的事實。

  墨瑤的每一個字都似砸進她的胸口,她顫抖的左手附上墨瑤環著自己右臂的手,道:「我相信!」即便有一天,她終會發現自己對她的隱瞞與欺騙,她終會恨自己,然後拂袖而去。

  藍磬隱藏起歉疚的眼神,是自己太過自私,貪戀著這一刻避風港的溫暖,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她的自私,在日後無數個日夜裡,讓她二人在萬劫不復的深淵中徘徊無措。

  藍玉是晚膳後回來的,剛回來便喚藍磬去書房議事。

  「磬兒,皇上的意思是從藍家軍調一部分人馬跟你去西北。我下午去了趟軍營,親自挑選了人馬,你帶去我也放心。只是……跟在你身邊的人不宜是那些大兵,為父的意思,還是叫綱兒陪你去。」藍玉面露擔憂,神色滿是擔憂。

  藍磬淡淡一笑,道:「孩兒這次想帶著清弟去,小紀還是留在老爹身邊吧。」

  藍玉訝異道:「怎麼?綱兒知曉你的身份,諸事都方便一些。」

  藍磬卻道:「老爹放心,孩兒有自己的打算。」

  藍玉怎能放心,追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藍磬沉吟下,娓娓道來:「老爹也知道,小紀對孩兒言聽計從,從不敢反駁忤逆,大哥與清弟卻不同,他們對孩兒不存在主僕之情,遇事可提點孩兒。孩兒性情衝動,若在邊疆有什麼事情,自然是大哥和清弟在身邊更好一些。大哥足智沉穩,留在京中可助老爹料理事情,如此看來,自然是清弟最適合陪孩兒同去。」

  藍玉細細一想,也覺有理,點頭道:「就按你說的辦吧。我會安排清兒做你的副將,隨你一同去。再安排信兒和綱兒入藍家軍做指揮同知。如今既然坐到了這個位置,很多事情就不得不做,我與李景隆同在左軍都督府,但想必無法齊心,只得尋求平衡,兩家共處,井水不犯河水罷了。」

  藍磬微微露出愧疚之色,道:「孩兒也不放心這件事,不過有大哥與小紀在身邊幫襯,孩兒也能稍稍安心。」

  藍玉道:「之前的事在太子殿下的幫襯下也算過去了,你以後不要再與他衝突就好。」

  藍磬一笑,道「孩兒即將離京,與那李景隆不會再碰面,就算以後碰面,讓著他便是。」

  「你能這樣想最好。皇上讓我告訴你,他已下旨給封地在陝甘的秦王殿下,要他配合你。你也要時刻謹記,你雖是陝甘總兵奉旨戍邊,但陝甘一帶,始終是秦王千歲的地方,你切莫做出任何逾矩的行為。」

  藍磬記在心裡,應道:「我知道了。」

  藍玉起身走至女兒身前,他的神色充滿擔憂不舍,啞聲道:「磬兒,記住,此行一定要萬事小心謹慎。為父只望你平安歸來,不求建功立業。切記,切記!」

  藍磬心間溫暖,鄭重點頭:「是!孩兒明白。」

  一連幾日,藍磬一直忙於西行之事,很少回家,直到了出發前一天才歇了下來。這天,天氣正好,墨瑤一早來約藍磬出門,說是要去上國安寺還願。

  藍磬對神佛之說感覺淡淡,說不上信與不信,只是見墨瑤誠心,便也嚴肅正經的隨她上香禮拜,好似兩人心誠更得佛祖庇佑一般。

  兩人從大雄寶殿出來時正看到一黃色僧衣的老和尚負手立於樹下,看樣子正在冥想些什麼。

  藍磬本不在意,墨瑤卻拉著她走了過去。

  「請問,是渡河大師麼?」

  墨瑤試探的詢問,對方聞聲看了過來,見到墨瑤後慈祥一笑:「施主還記得貧僧?」

  「自然!」墨瑤微笑頷首,介紹道:「磬,這位是渡河大師,我曾受過他的關照。」

  藍磬見是墨瑤舊識,忙抱拳施禮道:「在下藍磬,見過渡河大師。」

  渡河微笑頷首,打量著藍磬,對墨瑤說:「施主此次攜有緣人前來,想必定是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墨瑤面上微紅,藍磬已尷尬笑笑,不知如何應答。

  渡河笑眯眯看向墨瑤,道:「施主是否有問題要問貧僧?」

  墨瑤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有紅暈,她偷眼看向藍磬,見對方正詫異望著自己,不禁更覺面上發燙,她雖不好意思,但聲音依舊平緩動聽:「小女子所問與上次一樣……」

  藍磬失落的皺皺眉,與上次一樣?自己怎麼知道她上次問了什麼……

  渡河卻撫著花白鬍鬚大笑著說:「貧僧明白了。」他停了下來,仔仔細細的打量著藍磬,看的藍磬背後陣陣發涼。

  片刻,他點頭道:「施主放心,貧僧的答案與上次相同,這位公子品相富貴,是大富大貴之人,施主請安心就好。」

  他的話說的有些直白,墨瑤登時面紅耳赤,藍磬卻是一愣。

  渡河看著二人的神情,笑道:「二位施主皆是福祿甚高之人,在此貧僧有一言相贈。」

  墨瑤點頭道:「大師請講。」

  「赤誠相待,真心不變,同心同德,勿忘初衷。」

  墨瑤略一沉吟,便笑著回禮:「多謝大師,墨瑤記下了。」

  看著二人聯袂走遠的身影,渡河卻嘆道:「你記下了,卻不知她記下了沒。唉,劫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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