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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隻影向誰去

2025-03-03 16:04:19 作者: 諾琴誓夏

  幾人皆是一愕,藍玉微微蹙眉看她,墨瑤眼中含了期待。

  朱標撫掌大笑道:「原來是胸有成竹!如此甚好!」他微一停頓,向墨瑤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復又對藍玉說:「孤此次前來,受父皇囑咐,若藍公子得以當選,還有一道旨意宣布。孤先在此預祝涼國公與世子一切順遂。」

  藍玉心裡又是一沉,他不及細想,連忙帶著藍磬等人起身行禮,道:「多謝太子殿下。」

  幾個人在堂內說話消磨時間,不及一個時辰,出去尋找禮物的人就陸陸續續回來了。

  重新落座後,眾人便開始一一獻上禮物。墨瑤看著送上來的一件件昂貴的禮物,有的甚至連傳家寶都拿出來了,只得搖著頭將禮物一件件有禮貌地送還。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輪到何以徹的時候,他送的是一首詩,他拿出來的時候招來一片笑聲。

  「我說小兄弟,你、你這也拿得出手?哈哈哈!」

  

  「就是就是!我們這麼昂貴的禮物都被墨瑤姑娘回絕了,你這一首酸詩能成什麼事啊?」

  何以徹俊面通紅被搶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藍磬見他如此,不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心中暗罵他無用。

  她也不起身,只是幽幽說道:「墨瑤的題目重在情分與意境,與昂貴與否無關,何兄為墨瑤賦詩一首,這首詩也許分文不值,但只要其中包含了情意,就是千金之重。相反,你就算把金山搬來,冷冰冰的毫無真心,又有什麼用?」

  她這一番話噎的眾人無話可說,何以徹感激的看向她,她卻只是托著腮看向外面。

  曼兒替墨瑤接過何以徹的詩,那是一首不算長的詩——

  孤梅傲群芳,臨窗不覺寒。

  遙看亭中立,漸有暗香來。

  我意化清風,環繞護芳嵐。

  冰雪有停期,我心無絕時。

  墨瑤的眼中雖然依舊毫無波瀾,但她的臉上卻泛起一絲訝異,她深深的看住何以徹,在這之前,她從不知道這個男子竟是用這樣的真心待自己。她覺得那些男人都是一樣的,帶著慾念橫生的嘴臉看自己,何以徹一定也不例外。

  她與何以徹和藍磬是同一天相識的,只是從相識的第一天開始,她的眼中就只有藍磬,她從未用正眼看過何以徹,她知道,將來也不會。

  墨瑤終於收起冷漠的神態,她無法對他的情意投桃報李,卻可以感謝他的一片真心。

  她沒有說話,只是囑咐曼兒將詩好好存放起來,自己則對何以徹深深一揖,道:「多謝何大哥的情意,小妹銘感五內,必不敢忘。」

  一句大哥和小妹就輕易判定了二人的界限,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依舊震得何以徹耳膜生疼,他悽然一笑,道:「小小心意,姑娘不棄罷了。」

  何以徹坐回位置,四周的目光意味不同,有的對他得到特別待遇感到羨慕,有的卻是不屑一笑。

  藍磬皺起欣長的眉,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何以徹雖然情深意重,卻沒把事情辦到墨瑤心坎里。

  之後又過了很久,除了何以徹的詩,其他人的禮物都被退了回去,只剩下李景隆和藍磬。

  李景隆搶先站了起來,他挑釁地看了藍磬一眼,走至墨瑤面前道:「小生李景隆,見過墨瑤姑娘。」

  墨瑤面色平淡,保持著一貫的笑容,點頭道:「李公子好。」

  李景隆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他不交給曼兒,反倒高舉過頭頂讓所有人看清,他自得地笑道:「墨瑤姑娘,我送你的,便是這曹國公府無上的尊貴與榮華!」

  在場的人全部動容,畢竟曹國公府的權勢聲望目前確實無人能及。

  墨瑤並不發話,曼兒卻已經不滿道:「小姐要大家根據今日琴曲的意境尋找禮物,李公子一味炫耀權財,並無情意在內。」

  李景隆得意洋洋地站在那裡,無視曼兒的不滿,道:「姑娘所言差矣,一切情感都需服從於現實,小生以曹國公府所有起誓,給予墨瑤姑娘無上的尊貴與榮華。」

  他的得意還燃燒著,卻不防被人迎頭潑了涼水。透明的液體從頭頂滑下,淋濕了他的頭髮,一滴滴灑落到他的華服之上。

  不想竟有人如此大膽,敢將酒潑到自己頭上,李景隆憤怒的轉頭,卻見藍磬拎著酒壺站在自己身後。

  李景隆見是她,更是氣得發怔,他一把抓過藍磬的衣領,吼道:「你、你竟敢用酒潑我?」

  藍磬還沒如何,紀綱卻率先帶人跑過來拉開二人,一批侍衛已護在了太子和藍玉身旁。

  見李景隆被紀綱拉開,藍玉慌忙跪下對朱標請罪道:「太子殿下恕罪,小兒魯莽,讓殿下受驚了!臣……」

  太子朱標擺了擺手,道:「沒事,涼國公請起。」

  李景隆見朱標無意追究,他甩開紀綱,不滿地指著藍磬道:「太子殿下,他如此無理,分明是藐視殿下,殿下都不予追究麼?」

  墨瑤微微一驚,她下意識想替藍磬說話,卻聽朱標淡淡說道:「曹國公以為該如何追究?」

  李景隆冷哼一聲道:「微臣以為該取消資格,藍磬藐視殿下就是藐視聖上,理應交予大理寺處置!」

  一席話簡直要將藍磬置於死地,藍玉情急之下再次跪倒,急道:「請殿下贖罪!」

  朱標微微一笑,擺手道:「曹國公言重了。」他看向藍磬,道:「藍公子有什麼話說?你只管說,若你能做出解釋,孤便可以考慮不予追究。」

  藍磬微微一笑,她將手中酒壺放回桌上,直視李景隆道:「婚姻是什麼?當兩個人一起步入婚姻的禮堂時,那是世間最美好的時刻。可你!你卻拿金錢、權力這兩種世間最骯髒的東西來做婚姻的保證。」

  她的一番話擲地有聲,噎的李景隆啞口無言,他氣得發怔,只一味指著藍磬咒罵。

  在場之人默然不語,墨瑤定定地看著藍磬,眼中的深情毫不掩飾。

  朱標撫掌笑道:「好!很好!藍公子,你既然如此說了,那麼你就來向我們說明下,你認為該用什麼來作為婚姻的誓言?」

  李景隆大驚,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朱標,道:「太子殿下,你就這樣對他不予追究麼?」

  朱標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笑道:「來人,曹國公衣裳髒了,帶他下去換一身吧。」

  紀綱應了一聲就拉著李景隆往外走,李景隆卻尤不死心,一直喊著請太子殿下三思,又一直咒罵藍磬。

  藍磬對太子如此幫襯自己也深感意外,不過她此時覺得狠狠出了口氣,也就不以為意。

  朱標笑著看向藍磬,道:「藍公子,輪到你了。」

  藍磬攥了攥袖口,剛要說話,卻見楚信與楊清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義父!」二人先是向朱標和藍玉行禮。

  楚信對藍磬道:「二弟,你的吩咐我們都準備好了!」

  藍磬剛要說話,朱標卻已問道:「準備了什麼?」

  楊清笑道:「太子殿下,我二哥昨天便讓我們去準備東西,是為了今天選婿上送給瑤妹妹的。」

  「啊?我……不是!」藍磬急忙想要攔住楊清,她確實叫楚信與楊清準備禮物,卻並不是為了在選婿上送出的。她瞥眼看到墨瑤驚喜的神色,心中更是苦笑連連。

  朱標大笑道:「是什麼好東西?讓我們大家一起看看。藍公子,你可不能太過小氣啊。」他又扭頭看向墨瑤,笑道:「墨瑤小姐意下如何?可否讓孤同觀?」

  墨瑤臉色微紅,只低頭不語。

  楊清笑道:「二哥,反正也在後院,就讓大家一起看看唄。」

  藍磬苦笑一下,道:「那就請太子殿下與家父,移步暢溪園。」

  太子笑著應允,於是眾人擁著太子朱標、藍玉、藍磬和墨瑤,一同向後院的暢溪園走去。

  遠遠見溪邊立著一些屏風,看不見溪中的景色。

  眾人停下腳步,不自覺好奇起來。

  藍磬尷尬地看看眾人的表情,尤其是墨瑤臉上的期待。

  微微嘆了口氣,她對楚信楊清點了點頭。

  忽然間,夜空中多了成百上千隻光點,色彩斑斕,漫天飛舞,像無數隻彩燈懸掛在夜空之中,令人眼花繚亂。

  一瞬間,周圍的讚嘆聲、艷羨聲、詫異聲,不絕於耳。

  藍磬注意到墨瑤驚喜的神色,心中嘆息。

  太子朱標驚訝地問道:「藍卿,你、你這是放的什麼?怎麼五顏六色的?」

  藍磬淡笑道:「那是孔明燈,我叫人找了不同的燃料,那些燃料點燃後的顏色各不相同,在夜空中也看得更加明顯。」

  朱標讚嘆道:「藍卿真是用心良苦啊。只是,這需要花很長的時間準備吧?」

  藍磬扯了抹笑,她看了看墨瑤道:「今天原本也是墨瑤的生日,我本是準備了這些要為她慶生。」

  墨瑤驚喜的看著藍磬,她不敢置信,藍磬如此盡心為自己慶生,她心中的歡悅無法形容。

  本欲開口,卻在下一瞬間看到,溪邊的屏風被人扯開,溪上的景色更是讓人瞠目結舌。

  暗黑色的溪上飄滿了明亮的蓮花燈,每個蓮花燈上又綁著一個風箏,原本在黑夜下,風箏不易察覺,但是有了蓮花燈光的照射,反倒映照出了風箏的形態,更增添了若隱若現的神秘之感。

  藍磬看著墨瑤露出開心幸福的笑意,心中再多無奈也暫時放下,她走過去,從懷中取出一枚髮簪,遞到墨瑤面前,道:「我以漫天孔明燈,滿溪蓮花燈,和無數飛翔在天空的風箏來為你慶生,你可喜歡?」

  墨瑤幾乎感動得幾乎要落淚,怔怔道:「你記得?」

  藍磬一笑,道:「當然記得!」

  眾人看著二人的神情,皆是讚嘆神仙眷侶。太子朱標微微點了點頭,藍玉則是瞠目結舌地愣在當場。

  過了片刻,卻見墨瑤突然伸手,當眾散開了束在腦後的長髮,長發在風中飛舞的瞬間,又用藍磬送的髮簪將長發盤成了出閣女子的髮髻。

  看著她的動作,藍磬雖然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依舊忍不住想要落荒而逃,只是,她腳下如被釘子定到地上一般,一步都挪不動。

  墨瑤的聲音從未如此輕快,她牢牢看著藍磬,緩緩而道:「墨瑤此生,願託付於藍大哥,與你攜手共進退,一生不移。」

  藍磬嘆了口氣,她不敢直視墨瑤的眼神,道:「我送你的禮物並不名貴,你為何願意委身於我?」

  墨瑤的眼中有無限的情意,柔聲道:「墨瑤已不是輕狂的小女孩兒,從此之後只願為**子,那些昂貴的禮物墨瑤不想也不能收。藍大哥以無數的光芒與希望為我慶生,我便願用你送我的髮簪,為君綰起長發。」

  藍磬心中早已有數,她認命地閉了閉眼睛。罷了,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所有罪過便有我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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