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中秋，離別

  千夜饒有興味的看著小徒弟，她的小腦袋裡，裝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鳳傾城看著一群士兵把黑熊，不，現在該叫夜叉了，圍著拉走了，她的唇邊也漾起一抹絕美。

  夜叉天生神力，雖然識字不多，但是軍營是最能鍛鍊人的地方，她相信，假以時日，夜叉一定會成為大哥的左膀右臂。

  而接下來的兩天，鳳傾城便跟軍中的軍醫談論醫術，每每都是見解獨到，令軍醫讚嘆不止。

  「小姐天資聰穎，對藥理亦是精通，小小年紀有此造詣，老夫佩服！」

  特別是鳳傾城把她調配的金瘡藥的方子給老軍醫的時候，他的雙手都在顫抖，含淚道，

  「若是當年有這方子，我的兒子……興許就能……」

  

  他沒再說下去，鳳傾城也沒在問，後來她才知道，

  老軍醫有三個兒子，兩個戰死沙場，一個在一場戰役之後，雙腿殘疾下落不明，鳳傾城不由得噓嗦不已。

  師徒倆在這軍營里待了三天，這三天，鳳傾城看到了真正的軍人，他們的熱血，他們的柔情，他們的兄弟情義，每一樣，都深深地打動著鳳傾城。

  中秋之夜，軍營正中的空地上燃起熊熊篝火，除了值哨的士兵，幾乎所有人都圍在篝火邊，沒有豪言壯語，只有一壇壇酒，不斷的送到士兵們手上。

  不知道是誰起了頭，士兵們開始低聲唱歌，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

  槍在肩刀在腰，熱血熱血似狂潮，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

  好男兒---好男兒---好男兒---

  報國在今朝，

  國亡家破禍在眉梢，

  挽沉淪全仗吾同胞，

  天仇怎不報，

  不殺賊寇恨不消。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

  凱旋歸來就在今朝

  男兒征戰去，女兒縫征袍

  一身轉戰三千里

  贏得千古萬世豪

  旗正飄飄，馬正蕭蕭

  征人遠去就在今朝

  莫為離別苦，當為英雄笑

  長戈直指向敵寇

  鐵騎如風意氣高」

  低沉的歌聲，觸動了鳳傾城心裡某個角落，月光下，鳳雲浩一身白衣飄飄，他坐在士兵中間，與他們一起唱歌，喝酒，那一刻，鳳傾城熱淚盈眶。

  誰說軍中男兒不多情？只是他們身處的環境，讓他們把自己的情，深深的掩藏。

  誰說軍中男兒只會畫鐵馬金戈？殊不知，他們也曾夢想，能與摯愛執筆畫眉？

  篝火熊熊，士兵們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眉目間是對家人，對愛人深深地思念，他們捨棄了自己的團圓，卻成全了千家萬戶。

  他們與千夜手下的風華等人不同，風華他們每一個，都能以一當十，甚至以一當百，但是鳳傾城卻知道，面前這一群人，他們在用鮮血和生命，書寫著他們的傳奇。

  千夜手裡拎著一壇酒，坐到鳳雲浩身邊，兩人相視一笑，同時揚起酒罈，大口大口的喝著並不是什麼好酒的酒，這一刻，他不再是血公子千夜，亦不是別的什麼身份，他只是個男人。

  揚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千夜看著鳳雲浩，酒液沾濕了他墨色的長髮，平添了一抹慵懶的魅惑。

  清冷的眸子，看著篝火，映出微微的亮色，這群人，讓千夜冰冷的心，有了一絲絲溫熱，

  「明日我就帶城兒離開。」

  鳳雲浩沒回頭，身子卻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麼急？」

  千夜看著四周的士兵，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我知道你捨不得她，但是雛鷹總要離開羽翼才能翱翔，你也不想當日之事重演，唯一的方法，就是讓她自己強大起來。」

  

  鳳雲浩灌了一大口酒，唇角一抹苦笑，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是，叫他如何捨得？

  千夜拍拍他的肩膀，對於鳳雲浩，千夜心中也是十分欣賞，年僅十七歲，就官拜鎮南大將軍，手握十萬精兵，鎮守榮國南疆，三年時間大小戰役數十場未嘗一敗，鳳家軍揚名天下。

  西鸞太子夜天麟曾懸賞十萬兩黃金取其首級，不過後來不了了之。

  「是啊，我能護住她一時，卻……她總是要自己強大起來的。」

  鳳雲浩抬起頭，看著天上那一輪明月，淡然的聲音卻帶著一絲無奈，若是可以，他只想要城兒一輩子平安喜樂。

  可是一想到那日，他差點就失去她，他寧願忍受暫時的別離。

  千夜回到營帳的時候，鳳傾城已經睡了，千夜坐在榻前，看著那張精緻的小臉，

  縱然是夢中，她的眉頭也是微微皺起，她心裡，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千夜嘆息一聲，城兒也是捨不得鳳雲浩的吧？替她掖好被子，千夜轉身上了軟榻，開始療傷。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鳳傾城睜開眼，千夜坐在桌旁看著她，

  「師傅，你這麼早就起來了？」

  千夜微微一笑，

  「走吧。」

  鳳傾城愣了愣，原來師傅一直都知道，他知道自己捨不得大哥，所以才早早起身，等著自己，鳳傾城心中，有一絲酸澀，心裡下定決心，

  「我會強大起來，總有一天，我會跟大哥一起，再也不分開！」

  一步三回頭，鳳傾城看著大哥的營帳，那道門帘始終禁閉，她知道，大哥也捨不得自己若是真箇道別，只怕自己會痛哭不舍吧？

  兄妹倆同時選擇了迴避，鳳雲浩閉門不出，鳳傾城不告而別，終於，鳳傾城轉身上了馬車，一個近衛拉著馬，馬車轆轆而去。

  帥帳內，鳳雲浩默默的站在門口，隔著門帘，他能感覺到，城兒已經離開了。

  無力的跌坐在地上，這個少年將軍的臉上，一絲難言的悲傷，

  「城兒，大哥護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你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千夜說會讓你有自保之力，我相信他，也相信你，城兒，莫要再讓大哥承受失去之苦，在這世上，你是大哥唯一的親人了啊。」

  鳳雲浩沒有想到，這一別，就是兩年半，他再見到城兒的時候，已經是另外一番光景。

  千夜也沒有再耽擱時間，而是直接帶著鳳傾城，回了絕情山莊，鳳傾城的復仇之路，也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