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醉夢仙霖

  師徒兩個出了暗門，司琴已經侯在房中，

  鳳傾城看了一眼整個房間，突然發現之前被醉夢他們打破的家具已經全換上了新的，

  心中不免訝然，醉夢樓的人，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啊。

  司琴上前行禮，

  「夜公子，請隨我來，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千夜微微點頭，拉著鳳傾城跟在司琴後面，

  出了聽雨樓，回到醉夢樓的二樓上，臨街靠窗的房間裡，

  進了房間，師徒倆相對而坐，桌上擺著幾碟精緻的小菜，還有一壺酒，

  司琴行禮以後出去了，千夜給鳳傾城倒了一杯酒，微笑道，

  「嘗嘗這醉夢仙霖，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不是旁人喝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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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傾城端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只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她甩甩頭，再睜眼，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回到了前世，一切都那麼真實，真實的讓她以為可以改變一切，

  然而她發現，自己只是再一次經歷了過去的痛苦，再一次經歷失去和背叛，

  過往的一幕幕，一遍遍在她眼前重演，

  大哥萬箭穿心，瑾的死，師傅的離棄，讓她幾乎不能自持，

  慕容軒的背叛，鳳傾雨的算計，點點滴滴，不斷的在幻境中重演，

  一時間，痛苦的回憶讓她握緊雙手，指甲刺進掌心亦不自知，

  她無法掙扎，無力掙脫，只覺得整個人就快要死去的感覺。

  「從小到大我都恨毒了你，巴不得你早點死……」

  姐姐怨毒的聲音，迴蕩在耳旁，

  「若不是你在皇位爭奪之中能助我一臂之力，你當我有多重的口味，來面對你這張臉？」

  慕容軒一臉的嫌惡，想起他之前得柔情蜜意，鳳傾城只覺得心已經麻木，

  「城兒，別哭……大哥會一直在你身邊……」

  「大哥……不要……」

  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趕到一線天的時候，大哥臉上的微笑，也許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結局，只是為了自己，他選擇赴死，

  「這樣也好……這樣，你就可以回到他身邊了」

  那一抹錦藍色的身影，讓她原本已經碎裂的心，更加痛苦，

  「慕容瑾，你為什麼這麼傻……」

  她的淚，一滴滴的落下，這一生，沒有人會比慕容瑾更愛她了吧？

  她想起前世與師傅最後一次見面，那時候，師傅曾想帶她走，可是她選擇了那個男人，

  「城兒，跟師傅走吧，諸皇子中，他隱藏的太深，心機太重，只怕日後會讓你傷心一世。」

  「師傅，他是唯一不看城兒容貌之人，他說娶妻為賢，城兒信他。」

  千夜的眼神里，閃過一絲痛苦，不舍，

  「你既然做了選擇，那麼從此後，我們師徒，恩斷義絕。」

  「你做你的榮王后，而我，做我的江湖草莽」

  師傅離去的背影，那麼蒼涼，悲傷，

  「師傅……不要……不要拋棄我，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只有師傅了啊……」

  她低聲呢喃，咬著唇，強忍著錐心刺骨的痛苦，可是淚，還是一滴滴落在衣服上。

  千夜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小人兒，她的臉色從喝下第一口醉夢仙霖，就變得異常難看，

  痛苦，怨毒，絕望，他不明白，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才會讓她如此怨恨？

  不忍見她再這麼壓抑，他伸手握著她的手，內力源源不斷的輸進她體內，

  鳳傾城在幻境中，明明知道自己看到的是假的，不過是幻象，可她根本無法掙脫，也不想掙脫，哪怕是再經歷一遍錐心的痛，

  千夜本意是想讓她想起快樂的事，卻萬萬沒想到，竟會讓她魘在噩夢中。

  看她如此反應，他實在想不通，不過是一杯加了曼陀羅和幻夜花的酒，怎麼就讓她魘住了呢？

  曼陀羅有至幻的作用，千夜也是聽蝶舞提起，沒想到醉夢竟然加在酒里，

  幻夜花，可以喚起人內心最深處的記憶，

  兩者同時加入酒中，據說可以讓人回到最想回到的過去，甚至有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多少人一擲千金，只為回到那不存在的幻境之中，不管是開心，還是遺憾，只為了內心那一抹微薄的希望。

  「還不醒來！」

  

  千夜低喝一聲，鳳傾城如夢初醒，抬頭的一瞬間，他看到她的淚，

  「師傅……」

  她有些不知所措，千夜收回手，給她倒了杯茶，輕聲道，

  「不開心的事，不要去想，總會過去。」

  「師傅……」

  「嗯？」

  「你有沒有很後悔的事？」

  千夜沒有答話，他有嗎？怎麼會沒有？

  親眼看到他殺了母親，親耳聽到他為了權勢放棄母親，他只恨自己那時沒有能力救母親，

  「夜兒，你是夜家最後的血脈了，活下去……」

  「不要恨任何人，這是夜家人的宿命……」

  「被背叛，被出賣……夜兒，娘希望你能逃過這個命運……」

  不恨嗎？怎能不恨？可是他知道，母親是愛那個人的，

  所以，就算他再怎麼想殺他，他也只是把他的酒換成了醉夢仙霖，他要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鐵做的？

  那一夜，他看著他，不停的懺悔，不停的咒罵，甚至詛咒他，

  「我錯了，千尋，我錯了……你放過我吧」

  「我沒錯，為了江山，我什麼都能捨棄……」

  「都是因為你，千尋才會死，你怎麼配以千尋母家的姓為名？」

  「你不是我兒子，你害死千尋的，你這個天煞孤星，你就該生生世世，孤獨一生……」

  千夜唇角揚起一抹微笑，自己最終還是不忍心下手，就算他再狠，也是血濃於水。

  「有，是人都有自己無力改變的事，既然無力改變，你只能努力去把傷害，降到最低。」

  「師傅，如果有一天我做錯了事，或者我做了讓你生氣的事，你一定原諒喲，好嗎？」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師傅從不輕易許諾，答應了卻做不到，師傅寧願，現在讓你失望！」

  鳳傾城靜靜的看著千夜，師傅說的是啊，

  若是承諾了卻做不到，不過是平添不快罷了，若是可以，她也想跟師傅一樣不羈，

  可是她知道，自己沒有這樣的機會，

  想到這裡，鳳傾城有些意興闌珊，低著頭不再言語，這頓飯也吃的如同嚼蠟，千夜看她不說話，亦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