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好狂妄的女子

  鄭蠻蠻就盯著他，道：「我早跟你說過了，你要去哪兒，好歹跟我說一聲。」

  楊雲戈自知理虧，沉默了半晌，然後把她放到床上讓她坐好，自己蹲在她身前，抬頭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

  「我現在告訴你。」

  

  鄭蠻蠻不屑地道：「我已經不想知道了。」

  其實有什麼的，不就是霍氏謀亂，然後囤兵王陵。

  霍氏本就是前朝王族遺後，想要顛覆大燕，與西羌餘孽聯合。後宮朝廷，都留了一手。

  楊雲戈早前征戰西域，本是無意之舉，但斷了西羌人的腹地。

  他們雖然利用皇陵囤兵，隨時可以發動內亂，但是後繼無力，不敢輕舉妄動。

  霍妃被逐出宮，宮中勢力也大受削弱。他們索性想鋌而走險，逼死皇后。

  沒想到弄巧成拙，被盛元帝察覺，然後全軍覆沒。

  祖宗皇陵被當成了戰場，是大燕皇室的極大恥辱。

  雖然朝中謀逆官員暫時沒有性命之虞，但日子不會好過。

  鄭蠻蠻摸著楊雲戈的臉，有生以來第一次慶幸他孤芳自賞的個性。否則陷入那個泥潭之中，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楊雲戈立刻抓住了她的手，道：「你不生氣了？」

  鄭蠻蠻搖搖頭，平靜地道：「沒什麼好生氣的。我都習慣了。」

  楊雲戈在她手心裡親了一下，低聲道：「你都知道了……」

  其實他會有些忐忑，最擔心的是……怕鄭蠻蠻覺得他利用她。

  做的時候沒覺得，回過頭來想想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鄭蠻蠻笑了起來。

  這一笑楊雲戈也鬆了一口氣，把頭埋進了她懷裡。

  鄭蠻蠻笑話她，道：「你現在居功至偉，還這麼趴在我懷裡呢，其他人看見了會怎麼想？」

  楊雲戈心道，我管他們做什麼。

  一邊就支起了身子，親住了細嫩的脖頸。

  鄭蠻蠻感覺他的呼吸有些促，好像也有點緊張，便沒有阻止他。

  感覺到她的鬆懈，楊雲戈很快就支起了身子，抱著她倒在床上。

  手下結實的背脊絞得死緊，充滿了野性和張力。

  她翻了個身爬到他背上，把頭髮撩到耳後，順著那傷痕累累的背脊一下一下地往下親。

  在一起這麼久了，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做。

  楊雲戈的喘息已經很重，急切地需要一場淋漓盡致的歡好。

  但她這樣，他又壓抑了下去，趴著沒動。

  鄭蠻蠻趴在他背上，撫摸著他的背脊，低聲笑道：「我倒沒有仔細看過你的背。」

  楊雲戈道：「有什麼好看的。」

  其實挺好看的……

  流暢的曲線，強健的肌肉。

  她伸手撫摸那些疤痕，然後用力親了一口。

  楊雲戈悶哼了一聲，把她抱了下來。

  然後揚子又來叫門了。

  「主子主子，宮裡有召！」

  「……」

  鄭蠻蠻和楊雲戈同時僵住。

  楊子又道：「主子主子，皇后娘娘召夫人入宮！」

  鄭蠻蠻輕輕動了動，想從他底下爬出來。

  楊雲戈不肯放手。

  「娘娘有召……」她低聲道。

  若是盛元帝召，楊雲戈恐怕就打算抗旨了。

  可這段時間皇后的身體一直不好，楊雲戈面上不露，心裡其實也是一直掛念的。如今大事已了，皇后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楊雲戈是真的有些猶豫。

  最終鄭蠻蠻還是撐開他坐了起來，低聲道：「忍一忍，我很快就回來了。」

  楊雲戈心道，老子都快忍出內傷了好不好！

  她起身更衣，他就背對著她躺著生悶氣。

  等她要走了他還去拉扯她的袖子，一副不想她走的樣子。

  鄭蠻蠻被他黏得也有點捨不得，便道：「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楊雲戈道：「小爺是想跟你睡覺，跟你進宮幹什麼？」

  「……」鄭蠻蠻氣樂了，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道，「滾一邊去。」

  說完，就出了門。

  匆匆進了宮，入了大殿，卻被宮人攔了下來。

  是皇后身邊的夏寶林……

  她神色有些慌張似的，道：「夫人請等一等，皇上在呢。」

  鄭蠻蠻有些驚訝，便在外殿等了下來。

  她看那女官面色有些異樣，似乎十分焦灼。

  鄭蠻蠻心裡突了一下，低聲道：「又吵起來了？」

  夏寶林有些艱澀地點點頭。

  前些日子都好好的……如今大事已了，皇后突然又縮了回去，又變成了從前那副樣子。

  盛元帝樂顛顛地找了過來……

  此時，內殿。

  太監低聲道：「稟告皇上，娘娘，鄭夫人到了。」

  皇后似乎鬆了一口氣。

  盛元帝看了她一眼，心道，竟真召了鄭氏。他原本以為，是她的藉口……

  心裡有些愧疚。皇后是個極其驕傲的人，無端遭到污衊，怕是心裡非常不高興吧。

  他看了她半晌，終是面色緩了緩，道：「皇后。」

  燕皇后道：「是，皇上。」

  「你無端端又開始生氣，到底是為了什麼？」

  燕皇后低聲道：「臣妾沒有生氣。」

  「你說謊。」

  燕皇后撫著肚子，臉色有些蒼白地道：「臣妾不敢。」

  盛元帝試探道：「可是因為，蘇貴人……」

  昨夜他在御書房忙至天明，蘇貴人突然來了，停留了半個時辰，才走。今日宮中便流言四起，說蘇貴人承幸御書房。

  當時他非常疲憊，蘇貴人送了湯，他肚子正餓，便留了她下來。

  「承幸之事本就是子虛烏有……」

  皇后立刻打斷了他，低聲道：「皇上不必向臣妾解釋。」

  盛元帝被嗆了一聲，也是愣了愣。

  半晌，皇后道：「您請回吧。臣妾身體不適，無法服侍君上。」

  皇上僵了一下，最終道：「你先好好休息吧。和鄭氏說說話，別多想。」

  然後，他在她肩膀上用力握了一下。

  夫妻多年，他終於知道了她在想什麼。

  她一心想做個好皇后，也一直這麼做著。許多年過去了，也都沒出什麼差錯。

  被霍妃這麼一刺激，卻喚醒了她內心深處的妒忌心。

  讓她難受的不是妒忌本身，而是她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個善妒之人，所以不知所措……

  這打擊太大了，她也不知道以後要如何自處，所以才……不想見他。

  盛元帝體諒她那點彆扭。可是，他真的很不喜歡她推開他。

  慢慢來，他在心裡告訴自己。

  最終又看了皇后一眼，到底是走了。

  鄭蠻蠻在外間等了一會兒，便看到盛元帝出來，她連忙起身恭送。

  可君上似乎心情頗不好，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走了。

  鄭蠻蠻到了內殿，見了皇后，她倒是面色如常。

  見了鄭蠻蠻，便賜坐免安，然後讓人給了一個單子給她。

  「聽說先前在渤海就打算訂婚，遼南王府已經擬了聘禮單子。但因為沙匪之事耽擱了。本宮尋思著，等遼南送來的聘禮單子算一份，本宮另外再給你置辦一份。」

  皇后笑了起來，道：「木木終於娶婦，本宮心中甚慰。」

  鄭蠻蠻想了想，接了那聘禮單子在手裡沒打開，只謝過了皇后隆恩。

  皇后又笑道：「雖說鄭光也在京中……但本宮還是覺得，這聘禮單子，交到你自己手上，最為合適。」

  畢竟她的底細，皇后是清楚的。

  鄭蠻蠻終於有點不好意思了，面上有些飛霞。

  「謝皇后娘娘。」

  皇后看著她年輕的面容，想到她沒名沒分地跟了楊雲戈那麼多年，心中有些感慨。

  楊雲戈……太亂來了。

  但好在，終究是成了眷屬。

  「走罷，陪本宮到園子裡走走。」

  鄭蠻蠻應諾，扶了皇后出門，陪她在花園裡走了走。

  說起來，她們倆的關係倒是從來沒有這麼和諧過。

  在花園裡走了一圈兒，鄭蠻蠻終於大著膽子道：「蠻蠻覺得，您不如去散散心吧。」

  盛元帝逼得太緊了。

  聞言，皇后有些驚訝地笑道：「太后和太貴妃不在，若是本宮也走了，怕是後宮無主。」

  鄭蠻蠻低聲道：「娘娘身子為重。」

  「不說這個了」，皇后突然轉了話題，道，「本宮一直很好奇……當初你竭力阻止了木木娶妻，本宮還以為你是想做他正妻。如今看來，你倒是什麼人都容不下。」

  鄭蠻蠻老臉一紅，喃喃道：「蠻蠻知道，或許驚世駭俗了一些……」

  「既然知道驚世駭俗，又不合禮教，又為何要做？」

  鄭蠻蠻想了想，道：「其實蠻蠻倒也想問，騎主為何非得娶高門貴女？」

  皇后一怔，半晌方道：「本該聯姻。」

  鄭蠻蠻搖搖頭，道：「王爺尚且專寵王妃。他們父子二人的功勳，都是自己一刀一劍搏出來的，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更不用靠聯姻來穩固。所謂聯姻，不過是旁人慾來分一杯羹罷了。」

  話落，皇后猛地回過頭看著她。

  鄭蠻蠻理直氣壯地和她對視。

  半晌，皇后低笑，道：「好狂妄的女子。」

  鄭蠻蠻也笑，道：「蠻蠻若有皇后的胸襟和雄才大略，只怕會更加狂妄。」

  既然有了能力，那就更該堅持自己的想法。為何要向什麼祖制什麼禮教妥協？

  皇后道：「本宮既為皇后，又豈能和你一般任性……罷了，你下去吧。」

  「是。」

  鄭蠻蠻應了一聲，轉身出了宮。

  皇后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