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忍不了

  「老師，學生可什麼都沒說啊。」

  江城嘆道。

  「還敢說什麼都沒有？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這幾天，整個衡陽府可是傳遍了。詩是好詩，可是你這最後一句話，寧為百夫長，勝做一書生，也太過分了。費無極他們已經來我這裡三次了，說要我向朝廷稟報，開除你的功名。」

  耿信搖頭晃腦地說道，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瞪著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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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算是他最為得意的弟子，以十八歲之齡，高中殿試第四名。

  他聽一位在京為官的好友說過，若不是江城年紀過幼，恐怕會是一甲之列。

  一甲三人，便是狀元、榜眼、探花。

  二甲、三甲也是僅僅若干人，都是進士功名。

  所以，這一甲、二甲、三甲都被統稱為三甲進士，最被人們看重。

  超過三甲便是同進士了。

  雖然江城並沒有進入一甲，那也是他平生的驕傲。

  十八歲高中進士，大隋幾百年才出幾個而已。

  讓他向朝廷申請罷了江城的功名，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所以，就算費無極他們踏破府學衙門的門檻，耿信也斷然不會做這種蠢事。

  不過，該訓勉還是要訓勉的。

  今秋，皇帝親政，以江城的功名，遲早會再次被起用的。

  只是江城這話，有點打清流的臉，確實不妥。

  「學生也是被費無極那些人逼急了，他們踩我被罷官，又貶低我是武夫。學生在安城縣三年，見過民間疾苦，也絕不是高談闊論所能解決的。如今我大隋，內外交困，百姓疲敝，烽火四起，就算是學生曾經的治所安城縣也有強盜土匪出沒，學生眼看大隋局勢危若累卵，卻不能解決，故而悲憤，說了這些話。」

  江城在耿信的面前，慷慨陳詞，慢條斯理地述說。

  耿信聞言，頻頻點頭，不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拊掌叫好，道：

  「說得好，說得好，我大隋如今的局勢確實危若累卵，情況堪憂。可是朝中諸公只知道清談，唉……」

  見江城說完，耿信長嘆了聲，滿面愁容。

  耿信又說道：「老夫聽說你在安城縣治理得很好。百姓們都稱讚你是青天大老爺，若不是平陽公主插一手，這升遷肯定沒問題的。不過，你暫時也不要急，今秋皇帝親政，他定然會想起你來。像是這種寧為百夫長，勝做一書生這種話還是不要再說了。」

  「學生明白。」

  江城點了點頭，知道耿信也是為了自己好。

  「至於你成為武官，我是不反對的。這些清流都忘記了我大隋是馬上取得天下，害怕武人作亂，因而實行以文抑武的政策。到如今已經有三百多年，這文貴武賤的思想已經根深蒂固了。這是很危險的。要不是皇室裡面有一些人很清醒，保留了北摧軍，只怕北方邊境不穩。遙想十年前，這些清流還想裁撤好北摧軍。」

  耿信很清醒，淡淡的道。

  江城心中一驚。

  他沒想到耿信竟然沒有看不起武人。

  要知道他可是一位滿腹經綸，之乎者也的老學究。

  江城猜測或許跟耿信是軍戶的出身有關，所以並沒有像是其他清流一樣蔑視武官。

  「他們還要裁撤北摧軍？」江城愕然。

  江城知道北摧軍十年前發生一場劇變，難道也跟這些清流有關。

  江城對這件事上心，那是因為趙顧言就是北摧軍的一員。

  耿信端起茶盞，呷了一口清茶，說道：「你可知道北摧軍一年的軍費是多少？占了我大隋一半的軍費。五萬兵，一年耗銀四百萬。若是遇到戰事，那需要五六百萬銀。這自然是清流的眼中釘、肉中刺。」

  江城聞言，不禁嚇得一跳，不過他皺眉思索一番，頓時又覺得合理。

  北摧軍全員配甲、又是騎兵，那自然消耗巨大。

  「這還要多謝惠帝，當年若不是他力排眾議，重鑄了北摧軍，只怕北方半壁山河都要淪喪。」

  耿信笑著道。

  江城聞言愕然，沒想到耿信居然還誇獎惠帝。

  惠帝可是被清流們罵成大隋史上最殘暴的皇帝。

  不過，有一說一，惠帝橫徵暴斂，大興土木，營造宮殿、陵墓，這些都是事實。

  耿信留江城在府學縣衙吃了中午飯，然後親自送江城離開。

  「學生今日聆聽老師的教誨，豁然開朗，學生一定銘記在心。」

  江城作揖說道。

  「去吧去吧，這天下以後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

  耿信拍了拍江城的肩膀。

  江城當即騎馬離開，他從府學學堂，轉過一個街口，正要進入大街的時候，突然費無極帶著幾個人攔住他的去路了。

  「我說費無極，這好狗不擋路，你攔著我幹什麼？」

  江城微微一笑。

  看這些人的臉色都是那種殺氣騰騰的樣子，肯定沒什麼好事。

  「江城，你給我滾下來！」

  費無極突然從背後掏出一根棍子，朝著江城大喝。

  這幾天，他帶人去學台那邊鬧事，甚至鼓動府學學堂的學生都鬧事，結果被學台大人狠狠地訓斥一頓。

  現在連府學學堂和衙門都去不了。

  還是楚山行說明了緣由。

  這江城是耿學台得意的弟子，耿學台就算是再犯什麼糊塗，也不可能向朝廷申請開除江城的功名。

  況且，開除功名這件事本身就很複雜。

  何況，江城還是皇帝欽點的第四名。

  所以求誰都沒有用，根本開除不了江城的功名。

  既然明著不行，就來陰的。

  蓮花詩會上，他丟盡了面子，更氣人的是這小子還牽了廬陽縣主李曦冉的縴手。

  現在，費無極每天晚上做夢都是江城牽李曦冉的畫面，連懷裡的小嬌妻都不香了。

  不打江城一頓，出了心中這口惡氣，他要被氣死。

  「江城快點滾下來！廬陽縣主，也是你配牽手的？」

  穆朝陽大聲叫道。

  真是一見廬陽縣主誤終身，自從在蓮花湖看了眼廬陽縣主，他整日茶不思，飯不想。

  可偏偏江城這個混球，居然還牽了廬陽縣主的小手，兩人同游蓮花湖。

  這根本忍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