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九章 知暖,你走吧
2025-03-02 00:55:47
作者: 卿風拂雨
第兩百五十九章?知暖,你走吧
燈盞亮起的一剎那,被一把扣得單膝跪地的知暖,花容猛地煞白。
清寧伸出手,冰涼如水的冰心玉輕輕晃動著,燭火下光華流轉,不似凡塵之物。
在她僅有的印象裡面,這是原主她娘留下的唯一一件的東西。
價值不菲自然是不用說的,原主那樣的處境還可以把這冰心玉完好無損的留下來,也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
只不過清寧對美玉華石一直沒有多大的興趣,便一直閒置著。
她也在不久之前才發現,這東西居然可以放在她身上如此之久,而絲毫不受烈焰之氣侵蝕。
所以,這段時間才時常把玩在手中,不管是心理原因還是其他,能夠稍稍舒服一些也是好的。
「問你話呢!」
主僕兩陷入良久的沉默,知影已經是壓不住的火氣。
知暖低頭咬著唇,點點血跡沾染了唇邊。
清寧沉默著,翻身下榻。
鳳眸落在冰心玉上良久,然後開口問道:「這東西就真的那麼重要?值得你為奴為婢潛伏在我身邊這麼久?」
一片沉靜之中,她不輕不重的聲音,顯得異常清晰。
銘州、謝家,她已經給過知暖兩次機會。
脫離這種怪異的生活,天高海闊逍遙去。
這結果,總也不是那麼如人所願。
「我」
知暖抬眸看她,大眼睛裡含了淚,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落淚如雨。
小姐最見不得她哭,心腸一軟,便什麼都答應了。
今日這樣,兩人面容都是從未有過的冷淡。
「少夫人不必為難,我這就幫你解決了她!」
知影手上的長劍出竅,銀光一閃,便橫在低頭的知暖頸上。
劍鋒擦過雪頸,劃出一絲血痕。
清寧卻在忽然在這時候,伸手點在知影腕上。
後者一吃痛,動作不免就頓在了那裡。
知影有些不解道:「少夫人」
知暖也在這時抬眸看她,同樣的不解卻摻雜了幾分愧疚。
她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打開了房門。
夜裡狂風卷葉,吹起青絲同衣衫無線飛揚。
「走!」
知影看著手下的人面色不善,收了劍一把將知暖也拽了出去。
「為什麼?」
清寧到底還是為了這麼一句。
她站在這裡的一瞬間,從碧水河邊穿越而來的第一眼,到這麼久以來無微不至的照顧。
知暖都是她心裡最最的暖心的小妹妹。
所以,就算是知暖平日露出了什麼蛛絲馬跡,同常人不同。
她也會在心裡,第一時間就自己幫她解釋。
或者應該,是清寧本就不想往那方面去想。
可偏偏,偏偏知暖要做到這一步。
「為此而來,不得不為!」
知暖咬著牙,終於還是擠出了這麼幾個字。
「你還有理是吧!」
知影也是惱火,恨不得一把將這廝掐死得了。
這就是仗著少夫人對她有義。
要是換了在容王府,就是抽筋扒皮也死不足惜。
「知影,我要單獨和她說兩句話!」
清寧鳳眸灰暗著,掰開知影壓制著知暖的手,語氣卻還是淡淡的。
天邊無星無月,只剩下屋內燈火半盞,明明滅滅。
「可是少夫人,她會武功的!」
知影不禁著重重複道。
這兩個有著超乎主僕的情義,她自然知道。
可就是因為這樣,一切有了其他的心思,才讓人更加不得不防。
「我知道。」
清寧也再次開口道。
知暖看著她,緊緊抿著唇。
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呢?
或許是禍害下聘的那一日。柔柔弱弱的知暖,竟然一把將武功不弱的平陽王石子推進了水裡。
或許是某一天的茶盞的飛落時,轉眼一瞬間,卻安安穩穩的握在知暖手裡。
原本以為不道破,就可以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如今看來,全然是她想多了。
「起來吧。」
清寧沒有回頭,在知影不太放心,卻不得不沒入夜色里的那一瞬間,淡淡開口說道。
她從第一日的時候,就說過。
不必跪,不必自稱奴婢,不必覺得低人一等
太多的不同,直到了今日,這些從來不曾改變過。
知暖咬牙站了起來,平日磕著碰著都要哭鼻子的小丫頭。
這次被險些被知暖廢了,卻是紅著眼睛死忍著。
她知道,清寧這人向來有氣有出、有話就說。
越是這樣面上平靜的,越是說明她已經對她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可知暖哪裡知道,清寧對她,已經到了極限。
「小姐」
知暖咬牙半響,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不要在這麼叫我了,謝小姐。」
清寧清聲打斷她,直接一語道破對方的身份。
美貌過人,生性聰慧,還有常人所不及的忍氣吞氣之能。
頑劣難訓的謝小公子叫她姐姐,並不是因為別的什麼。
而是知暖本就是
後者瞬間臉色越發沒了人色,「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知暖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說,還是在問清寧。
只是一瞬間,陷入了十分驚駭的境地。
「或許吧。」
清寧抬眸望著,天邊墨色,不見半點曙光。
她們之間一直不是親人而勝似親人,危難之中多有相護。
即便是原主受人冷眼之時,也不曾離去的忠心小婢。
她是橫眉冷對權貴,從容如水,卻因自家小丫頭落淚,手足無措的奇葩小姐。
從異世之中難得一點的溫暖,到習慣因為對方存在的生活瑣事。
一點一點,不曾可歌可泣,卻暖心入菲的點滴生活。
就連連這麼一點,也要無情的撕碎。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這麼高背著個同你人差不多高的筐子在採藥」
知暖含著淚望天,顯然在努力不讓她流出來。
「我那時候就想啊,雖然那樣辛苦的活著卻還是燦爛著」
那時候是什麼樣子呢?
清寧的記憶已經十分之模糊了。
卻也隱約記得,那樣慘痛的童年,缺衣少食,同一個奴隸沒有什麼區別。
「後來我爹問我,願意一直被藏在見不得人的別院,還是和你在一起」
知暖忽然把目光落在清寧身上,說著說著都豆大的淚珠滾落臉頰,卻壓制著哭聲。
「你該知道,我不是她。」
清寧伸手,一點點擦去她的淚痕。
動作溫柔似水,語氣卻是寒涼的。
她一直都沒有瞞過知暖什麼,也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想法。
末了,收手回袖,緊握著緊握著,試圖以此壓制體內翻轉的烈焰之氣。
「你不是她卻也是她」
知暖睜開淚眼,看著她一字一句道道:「我是有心接近你不假,要殺要剮,我絕無怨言。
即便清寧是一個全新的靈魂,這副軀體卻還是原來的軀體。
這一點如此之明顯,作為最為親近之人的知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兩人都是不到黃河不開口的人,今夜一話,卻是全盤托出無怨由了。
清寧指尖的三枚銀針,瞬間划過她的肌膚,炙熱中帶著尖銳的觸感。
知暖僵直了身子,卻閉上了眼睛,一動也不動,眼淚卻止不住大顆大顆的落下來。
下一刻,清寧手中的銀針無聲落地。
沒有任何前兆的,轉而將袖間的冰心玉拋給了她。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