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朕現在的脾氣不好,所以,別惹朕生氣,嗯?
2025-03-01 23:01:31
作者: 容默默
257,朕現在的脾氣不好,所以,別惹朕生氣,嗯?
男人站在病榻前,身影清俊筆直,他凝視著榻上雙眸緊閉的女子,眸底翻滾過些常人看不懂的情緒。
「給朕治好她。」
強硬,不容分說,這是一年來,這位淡漠帝王改變的最徹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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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醫為難道,「皇上這……」
「治不好她,朕殺了你!」
御醫不敢在有異議,誠惶誠恐的俯首應道,「老臣,遵旨。」
屋內的燭光偏暗,男人側著身子,半躺在諾大的床榻上,靜靜的凝視著同在榻上的女人。
她雙眸緊闔著,面色異常的白皙,映照在昏暗的光線下,有著說不出的慘白。
原本就尖細的下顎,如今變得更加的尖細,她那麼瘦,,臉上竟然一點肉都消瘦的乾乾淨淨了。
昔日艷紅瀲灩的唇,顏色亦跟著淡去,絲絲血色不留,只剩淡淡的蒼白。
男人修長的大手,落在女人的臉頰上,一寸一寸的撫摸著,語氣低的像是在呢喃,也像是在低喟,隱藏著無限的心疼淒楚與無奈。
「雪玥……」
他輕輕的執起女人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偶爾一個側臉,唇落在她的手背上。
他的眼眸一直凝在她的面上,眸底的希冀深情讓人瞧上一眼都覺著難受,眼睛發脹乾澀。
「你睡的夠久了……我不生你氣了,你快醒來……」
他以為,一年的怨,一年的恨,足夠讓他蓄滿憤怒,捨得給她教訓。
卻不曾想,重新遇上她之後,卻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甘墮落。
有誰記得,當他知道,她是自願請求離開他身邊的時候,他是多麼的勃然大怒,心碎到呼吸困難,如果當時她就在眼前,他指不定早已掐死她,兩人一起下黃泉了。
可如今……
她一個蹙眉難受,都讓他難以下手,她還如此的消瘦,更是讓他捨不得下手,只想好好的給她滋補身子,把她養成昔日的模樣。
紫卉總說,如果他實在狠不下心,那便乾脆不要狠了,把江雪玥抱在懷裡好好疼著愛著護著,反正以太皇太后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以和他匹敵。
便是江雪玥想再次離開,都不是那麼容易。
可他偏生就是怨恨這個女人,何以如此狠心,捨得了他遠走高飛?
那便也罷了……
何以還把自己弄得渾身是傷,憔悴不堪?!
故意的麼?
讓他如此難受,她就會開心了麼?
他緊緊的握著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在她的身邊緩緩躺下,另一隻手攬過她細小的腰身,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他的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以占,有的姿態,去擁護著這個女人。
他的眼睛一直睜著,柔和的視線凝在她的臉頰上,便是她眼睛不曾睜開過,但只要她微微動了一下,他都會及時察覺。
不准死。
你是朕的女人,只有朕才可以決定你的生死。
朕沒準你死,你就,不可以死。
……
…………
寢殿之內,紫卉不斷踱步,來來回回的走。
百里連兒咬了咬唇,手指的指腹覆上光潔的額際,輕輕的揉了揉眉心。
見紫卉還是一臉不安的望向寢宮裡邊,凝聽著寢殿裡邊的動靜,許是依舊安安靜靜的,紫卉又開始踱步,她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你這般走法,也不是辦法,不如先坐下來,若是隱哥哥有事,會喊我們的。」
百里連兒在宮中看過形形色色的人,與容隱身邊的人,關係都較為友好。
紫卉又是常伴在容隱身邊的婢女,這一年來,百里連兒和她,早已混的很熟。
加上,百里連兒從不自持身份,與人說起話來,自然也便少了許多顧忌。
紫卉回眸看了她一眼,眉心牢牢的蹙起。
「奴婢知道,這樣無濟於事。但皇上已經三日不曾早朝,亦不曾說過任何的緣由,給文武百官一個交待,大臣早有異議。可,皇后娘娘到現在也還沒有醒,奴婢只怕,皇上照顧皇后娘娘,不眠不休三日,如今便是皇后娘娘在天亮之前醒了,皇上,怕也沒有那個精力,上早朝了。」
事情遠遠沒有說的那麼簡單。
俗語有云,國不可一日無君,容隱這般做事,已經算是罷朝三日了。
偏生他又捨不得說,是為了照顧皇后娘娘。
她很明白,容隱並非是怕,擔上庸君之名,一旦把照顧江雪玥的消息放出去,世人給予的罪名,絕不是給他的。
而是給江雪玥的。
禍國殃民,擾亂帝王心智的罪名。
可,若是不說出去,便是將所有的罪名,都耽在了容隱的頭上。
她也清楚,容隱不能動不動,就用自己的身子不好做為藉口罷朝,太皇太后那邊,若是逮著機會了,便絕不會輕易放過。
屆時,容隱失信於文武百官,其後果,可想而知。
真是內憂外患,內憂外患……
紫卉深深的嘆了口氣,面上的情緒煩擾,很是煩躁不安憂心傷神。
她的清晰不好,百里連兒的情緒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或許,太皇太后有一句話說的對。
只要容隱遇上江雪玥,一旦發生意外,他必定失控。
嚴重一點的,就會像是飛蛾撲火般,走向滅亡。
思及此,百里連兒眉心沉了沉,「你把皇后娘娘的病情,與我說一遍。
紫卉望了她一眼,便將那日太醫說的話,敘述給百里連兒聽。
太醫說了很多讓人聽不懂的專業術語。
換句簡單點的話說,就是江雪玥已經積鬱成疾,起因是過久的壓抑與不安。
加上,江雪玥在懷著大皇子的時候,妊娠可能要比正常的婦人家,劇烈一些,那都是情緒不穩的症狀,江雪玥或許自己有調理,只是效果明顯不佳。
太醫也說,江雪玥近些日子的情緒波動太多,時喜時悲,大起大落,且,還有很嚴重的抑鬱心悸,休息不當等。
總之一句話,就是此次江雪玥醒來後,再不好好調理身子解開心結,等再一次吐血暈厥,便有可能,會直接撒手人寰。
百里連兒聽言,沉默許多,才皺著眉開口,「怎麼會,這般嚴重?」
紫卉的身子靠在雪白的牆壁上,下巴微微天氣,目光向上看去。
「是很嚴重。但,這不是最嚴重的,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她體內還有情蠱,屆時,主子可怎麼辦?」
江雪玥是她家主子,生命里的不可承受之輕。
她若是死了,她家主子也絕對難逃一死。
便是沒有情蠱的作用,以她家主子對江雪玥的用情程度來看,想來,也絕不會獨活世間。
紫卉再次深深一嘆,「眼下,其實還有一件較為重要的事情,沒有和主子說,但裡邊疑點頗多,讓婢女覺得很是不對勁。」
她倒是想說,然而容隱現在這個樣子,她也不知,該不該上報。
怕只怕,他沒有多少心情搭理……
百里連兒眉梢挑起淡淡的流光,「什麼疑點,你說說看。」
百里連兒的手段,紫卉不會質疑什麼。
她是最出色的細作,反應亦是一等一的好,只是栽在了同樣心思複雜的李初然身上,愛不得恨不得,著實無奈的很。
「前些日子,主子下了一道命令,說是遣人去郾城那邊,把皇后娘娘的貼身婢女,聽竹的屍體領回,然後,把她的死因,傷勢等,全部事無巨細的上報給他聽。只是昨日有消息回報說,聽竹的屍首,被一個名喚楊姝的女子領走了幾日,之後,再尋這位叫做楊姝的女子,卻是怎麼都尋不到,隱衛說,他們在追查的過程中,還發現了太皇太后身邊的人。」
「楊姝……」
百里連兒默念著這個字眼,腦海里似是憶起什麼事情,她蹙眉輕聲道。
「楊姝是個女大夫,與……與李初然關係極好,可據我所知,她和皇后娘娘,是沒有什麼關聯的。」
且,楊姝的性子淡,一般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她都不會放在心裡。
換句話說,便是這個女人,不會多管閒事。
可,一旦她從中插手了的話,那便是說,她曾經和江雪玥見過面,並且,關係還有的一提。
百里連兒腦子轉的很快,思維敏捷,一下便聯想到了一些事情。
紫卉目光深沉,看著她道。
「怪異不止一點,據衙門所述,聽竹死相悽慘,雙手皆被砍斷,渾身上下皆是傷口,尤其以背部為最,簡直慘不忍睹。想必在生前經歷過一場惡戰。可皇后娘娘卻安然無恙,說明,當時她是護著皇后娘娘離開的。」
她護著江雪玥離開?
這就是怪異的點。
如果江雪玥存心要逃離主子身邊,行事作風必定會低調,不與人結仇結怨。
怎麼會招惹上那麼大的麻煩?!
不僅如此,以江雪玥的聰慧,便是招惹了大麻煩,她也能憑一張嘴,逢凶化吉。
除非,她得罪的人,是一方霸主,身邊高手雲集,且,那人想要在她身上得到的東西,是她所不能忍,又反抗不得的。
就像如今這般。
江雪玥武藝被強行壓制,加上眼睛看不見,身邊又沒有其他人,自然無力反抗。
可,這麼一順下來,總感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江雪玥之所以被壓制,那是因為容隱親自出手。
便是他沒有親自出手,想要將江雪玥軟,禁,壓制的暗無天日的對象,亦必須是有財力,有物力,還得有實力的人才行。
而且,以一年前的猜測來看,太皇太后應該不可能,只在江雪玥的身邊,放任一個嬤嬤才對。
畢竟,江雪玥離開的時候,都是懷有身孕的。
為以防萬一,太皇太后怎麼都會,派遣兩個或兩個以上,對接生有經驗的嬤嬤,留在江雪玥的身邊,好生護著,不能讓孩子有任何的閃失。
送小皇子回帝京算是一個,那麼,至少還有一個嬤嬤,伺候在江雪玥身邊。
因為聽竹只是個姑娘,對孕婦的事情一無所知。
這就是為什麼,她們會推測出,江雪玥的身邊,最起碼會有兩個有經驗的嬤嬤,伴在身側的緣故。
可沒有。
死的人只有一個聽竹。
江雪玥身邊也再無見著他人。
而天下,力壓天子實力的人,著實不多,沒理由,就剛好讓江雪玥碰上了。
果然,疑點重重。
怎麼理都不順,矛盾和破綻都太多。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看來,只有江雪玥一人清楚了。
百里連兒細長的指甲,在椅子的扶手上颳了刮。
漫長的沉默後,她忽然站起身來,朝寢宮那邊走去。
紫卉將她攔下,「郡主,主子說了,誰都不能進。」
百里連兒抿著唇,低聲道。
「現在問題這麼多,你的身份不方便進去和隱哥哥回報,但我可以。說不定,這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隱情,隱哥哥素來比我們聰明,心細如塵,我把事情給他敘述一遍,說不定,他會有什麼新發現。便是沒有什麼發現,他也能早些下令處理事情。」
紫卉搖了搖頭,「不行,主子性格早已大變,郡主隨意進去,奴婢怕郡主挨罰。」
百里連兒二話不說,直接把紫卉推開,卻被紫卉一個單手扣住,再次攔下。
百里連兒望著她,紫卉也看著她,目光在空中交匯,最後是百里連兒敗下陣來。
「你是忠心不錯,我也感激你的提醒,但眼下這情報,最好是上報。我不想隱哥哥,會做出,或者說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來。」
紫卉的面色沉了沉,百里連兒伸出手把她推開。
她的身子一動,就著被她推開的姿勢,一動不動。
百里連兒推門進去。
屋內光線昏黃,靜寂的仿若無人一般,連跟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她慢慢的走進去,腳步聲儘量做到無聲。
待入了帝王的臥室,榻上女子依舊昏迷不醒,異常虛弱的縮在男人的懷中,男人的眼眸深邃,面朝著她這邊,視線一掃,冰冷淡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釋放的威壓,足以讓人心驚膽顫。
好在,男人瞧見是她,微斂了眸中的神色,不輕不重的問了一句。
「你怎麼來了?」
身上的壓迫力轉瞬消失,百里連兒站在原地,遠遠的望著他,和他說話。
「隱哥哥前些日子,遣人去查的事情,已有眉目,連兒在此與隱哥哥說一下。」
男人的視線凝聚在懷中女子的臉上,面目平靜的似乎並無波瀾起伏,都聲調低的卻是讓人感覺,異常危險。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罷,等明日再來與朕說。」
百里連兒沉默了一會,「隱哥哥,你聽連兒說,郾城一事……」
她的話尚未說出幾個字來,榻上的女子突然就動了動眼睫,淡淡的嘴唇,翕動了幾下,無力的念著,「水……」
男人面上一喜,百里連兒見他整個人眼都瞬間明亮起來。
她的話一頓,不再說下去。
只是男人想說什麼而又不敢說,滿眼都是那個女子蒼白的容顏。
何時起,她的隱哥哥,竟也愛一個人,愛到了塵埃的地步……
江雪玥的眼睛睜不大開,視線依然黑暗。
她睡了太久,喉嚨極為乾澀,好在在她身側的人,聽懂了她說的話,將她的身子扶起,把水遞到了她的唇邊,讓她飲下。
墨竹的淡香,撲鼻而來,江雪玥的眼睫忍不住顫了顫,微微別開了臉,輕輕地咳了幾聲。
她身邊的人見狀,忙放下手中的茶杯,順著她的後背沉穩有力的撫了撫,替她順下這口氣。
百里連兒不敢走上前,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
九王容隱,和帝王容隱的身份,差距太大,除非是在平日裡,需要做戲給太皇太后看之外,她一般不會離容隱太近。
便是他的寢宮,她都還是第二次踏入。
江雪玥的身子無力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眼睛已然睜開,輕輕地眨了眨。
她啞著聲音開口,聲音輕到像是飄在雲端上的雲霧,飄渺無痕。
「我這是在哪?」
男人靜默了一會,欲要執起她的手,在她的手上寫字。
卻被江雪玥輕輕地打斷了,「我只是想要知道,這裡是皇宮,還是林府,你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的瞞我……」
男人的身子一僵,低聲開口,「你知道了……?
江雪玥尚未答,他又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江雪玥笑,笑容又輕又淡。
「這重要麼?」
男人又是一怔。
是啊,那重要麼?
他俯身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落下一吻。
「沒有什麼,比你醒過來更重要。」
江雪玥的面色,有種說不出的慘白,只是她的表情很淡,看起來平平靜靜的,誰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聽說,皇上欲要納妃?」
容隱的面色終是有了些微的變化,他瞥向站在不遠處的百里連兒一眼。
江雪玥的聲音太輕,百里連兒聽不見她在說些什麼。
當容隱望過來的時候,她還一臉不解的,用眼神示意回去,是不是需要她做些什麼?
男人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說出,百里連兒失,身於李初然的事情。
他扯開了話題。
「你昏迷了那麼久,該是餓了,朕喚人,給你準備些吃的去?」
她執意糾纏,「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男人的眉頭蹙起,「連兒,朕只當她是妹妹,你別多想。」
妹妹……
沒有血緣關係牽扯下的男女,能哥哥妹妹……到哪裡去?
果然,傳聞是真的……
他要納妃了。
真的要納妃了。
「你想要吃什麼,現在是晚上,你剛醒過來,應該什麼都不討想吃,朕讓人給你備一份清粥,可好?」
江雪玥靜靜的聽著他問話,然後發話,空洞無神的雙眸乾澀的很,她卻連一絲落淚的欲,望都沒有。
她剛醒,不僅身子軟綿綿的,連腦袋也一樣昏昏沉沉的,卻還是單手撐在了床上,想要從男人的懷中坐直身子。
容隱忙按住她的身子,「你想要做什麼,要解手麼,朕抱你去?」
江雪玥沒有回應。
她掰開他按在她手上的大手,眼前一片黑暗,恍恍惚惚間,又幾道白影又開始出現。
她怔住,登時沒有再動。
男人不知所以然,見她沒再有其他動作,也不做什麼,只是將她的腰身重新扣住,穩穩地。
然後朝屋外道,「紫卉,端些熱水來。」
紫卉剛遣人給江雪玥去後廚,弄些清粥來喝,便又聽殿內的人沉聲吩咐下來。
她眉眼一動,又轉身喚人去端些熱水。
百里連兒見狀,也準備退出去。
她剛走沒幾步,便等容隱擔憂詢問出聲,「你還很不舒服,靠在朕身上難道不好麼?!」
他把她的腦袋,強行按在他的肩膀上。
力道沒有多大,不至於弄疼她,江雪玥卻也沒有再動。
她深深的合了合眼睛,而後眨了眨眼睛,輕聲道了兩個字。
「夠了……」
男人欣長的身子驀然緊繃。
百里連兒也忍不住回了眸看她,只見江雪玥垂了垂眸,沒有血色的唇扯了扯,淡淡的吐出了幾個字。
「容隱,你休了我罷。」
容隱的面色一沉,眸中有什麼情緒瞬間翻滾而過,黑色的眼眸冷意十足,唇上勾得弧度也不怎麼好看。
「你或許不知道,朕現在的脾氣不好,所以,別惹朕生氣,嗯?」
江雪玥笑了下,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像是自言自語的道。
「我差點忘了,你已經是皇上了,不能說休,該說廢……那麼,請皇上擇日,廢后罷。」
話音落下,江雪玥便感覺,男人扣在她腰間的手,死死的攥著,像是要將她的身子折斷一般。
力道,極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