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誰說本王不懂,嗯?
2025-03-01 22:56:20
作者: 容默默
109,誰說本王不懂,嗯?
百里連兒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視線在她的手腕上停留。
昏暗的光線里,她的眸色驟然一變,愣了半晌,才勉強笑著,問江雪玥。
「你這手鐲,好漂亮啊,是你意中人送的麼?」
江雪玥低下頭,沉思片刻。
她道,「不是意中人,算是朋友罷,很晚了,連姐姐早些歇息罷,雪玥先回房了。」
她轉身欲走,百里連兒卻不知為何,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讓她動。
江雪玥疑惑的看向她。
似是覺察到有些失禮了,百里連兒扯了扯唇角,笑道。
「是很晚了,雪玥趕緊去歇息罷,隱哥哥有點餓了,我還得去喚人,給他煮點東西吃。」
她鬆開江雪玥的手,轉身,朝後廚那裡走去。
江雪玥看了她一會。
見她走路都有點不穩,步伐輕浮的,像是隨時會摔倒一般,不由又多看了幾眼。
「在看什麼?」
身後猛地響起一道,清越淡漠的聲音,江雪玥的視線,頓時僵住。
她回過頭,視線緩緩輕移,定定的,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她朝他行了個禮,「殿下。」
男人的腳傷未愈,出門出府,皆坐在推椅之上,以此代步。
他微抬了眼眸,「方才,你在看什麼?」
漆黑的夜裡,他眼中的眸色,江雪玥看不清楚。
她低下了眼眸,回道。
「雪玥覺得連姐姐似是病了,路也走不穩,怕她暈過去,這才多看了幾眼,不過,雪玥多看了幾眼,又覺著她並無大礙,也便無事了。」
男人神色平靜。
他看了她一眼,視線很利索的,就停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手腕上,戴著一個手鐲。
雖然光線昏暗,但也能勉強的看出,那是一隻白裡透紅的手鐲。
亦是,今夜才多出來的手鐲。
容隱眸光,剎那幽深,與夜色融為一體。
「今夜,玩的開心麼?」
江雪玥的眼眸沉靜,「挺好的,多謝殿下關心。」
容隱眸光剎那黑色席捲整個眼帘,眸底深處波濤暗涌。
搭在扶手上的長臂,微微的晃了晃。
江雪玥卻是沒有心思去認真看。
她又朝他行了一禮,道,「若是無事,雪玥便先回房睡了,殿下亦早些歇息罷。」
轉身,她欲要推開,房,門,身後的男人卻是突然開口道。
「泡茶給本王喝。」
泡茶?
江雪玥的步子滯住。
她回過頭去看推椅上的男人,「現在?」
「你有意見?」
「……」
她當然有意見。
這都幾更天了,還泡茶?!
再不睡,天可就要亮了!
她開口欲要推辭,男人卻是涼涼的看著她,語調低沉。
「還不過來,推本王回品茶軒?」
江雪玥咬了咬唇。
她走上前,伸出手搭上推椅,而後,她便推著容隱,回了品茶軒。
許是剛才有人來過品茶軒,品茶軒里的燭火都滅了。
江雪玥只得先鬆開推椅,進屋,掌了燈才折身返回,推容隱進屋來。
也不知男人是哪根筋搭錯了。
她推他到,他平日裡坐著的地方,他張口就是不要。
好,那她鬆手。
品茶軒里,平素備著的熱水,早已冷卻。
她要去後廚重新打過熱水來,他出聲就是用冷水泡。
可笑,誰泡茶用冷水泡的!
不過,想著也不是她喝,江雪玥便也應了。
她坐下,準備布具,男人的聲音又出現了。
「把手上的東西取掉,本王有教過你,泡茶的時候,手上可以戴東西麼?」
江雪玥挑了挑眉,把手腕上的手鐲取下,放到一邊。
她剛取下手鐲,男人又道。
「好好坐,坐的歪歪扭扭的,像是本王教出來的學生麼。」
江雪玥終是皺了皺眉頭。
她抬眸看向他。
卻見他手裡拿著本書,正在翻看,眼眉寡淡的很,倒不像是在故意挑刺。
她又垂下了眼帘,盤腿而坐,挺直了背脊。
按平時的量,她取出一些茶葉來,正要放到茶杯中的時候,男人的聲音適時響起。
「少了,多放一點。」
江雪玥動作微頓,隨即她狠狠的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取量,在原本的茶葉量上,多加了一倍。
用冷水泡好了茶水之後,江雪玥端著茶杯,給容隱遞過來。
男人沒有接,看也沒看一眼,又道,「去後廚,拿點醋和酒來。」
江雪玥眯著眼看他,沒動。
男人的視線終於從書上移了開來。
他抬眸望向江雪玥,「還不快去。」
江雪玥看著他,將手上的茶杯放在身前的桌面上。
砰的一聲。
她的力道有點重,茶杯里的茶水,都濺出了幾分。
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江雪玥磨著牙,走出了品茶軒。
男人的眼眸微動,他清淡的面色中,透著一絲暗沉。
大手捏著書的頁角,差點沒將書捏變形了,他的視線瞟向江雪玥放下的手鐲,幽深的眸光里,滑過一抹危險和極致的冷意。
唇角,冷抿。
江雪玥憤憤的走進後廚,卻見百里連兒,魂不守舍的坐在一旁。
一點動靜也沒有。
江雪玥出乎意料的愣了一下。
她看著百里連兒,走上前,喚了她一聲,「連姐姐?」
百里連兒起初沒有反應,江雪玥微挑了眉毛,又喊了她一聲,「連姐姐?」
百里連兒似是回過神來。
她看了一眼江雪玥,隨即忙低了低眼眸,斂去眸中的神色,再抬眸時,眸色已經恢復如常。
「怎麼了雪玥,是不是隱哥哥餓了,我剛剛正想著皇后娘娘的生辰,該送什麼好,還沒有開始煮麵呢。」
想這個也能想出神?
一聽便是藉口。
江雪玥笑笑,自然不多話。
見她面色著實不好,她勸道,「連姐姐還是回房歇著罷,莫要累病了,殿下那邊,雪玥會代為轉告的。」
百里連兒意外的沒有推辭。
「近些日子,都陪著隱哥哥,晚上總是睡不踏實,還真是有些累著了,那我可就先回房了,有勞雪玥了。」
江雪玥點了點頭,「連姐姐放心睡吧罷,殿下那,有雪玥擔著。」
百里連兒朝她笑了笑,有些勉強,但總歸是一抹正常的笑容。
轉身,她便出了後廚。
江雪玥盯著她的背影看。
她看了一眼,自己白皙乾淨的手腕,眸色微閃。
那隻手鐲,是不是,勾起了百里連兒什麼回憶?
不過只是市面上,流通的手鐲,或許質量不錯,但……
還不足以,令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失魂落魄罷?
……
江雪玥取了一瓶白醋和一瓶烈酒。
也不知道是什麼酒水,聞起來異常刺鼻。
想來,該是烈性的酒水。
容隱如今身子尚未痊癒,內傷也沒好,確定可以飲酒?
她將手上的兩瓶遞與容隱,容隱還是沒接。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去把茶壺拿過來。」
江雪玥放下手中的白醋和烈酒,依言給容隱取來茶壺。
男人神色淡淡,繼續吩咐。
「把白醋和酒水,分量倒進茶壺裡。」
江雪玥清聲反駁,「殿下,茶水不是這么喝的。」
「倒。」男人只說了一個字。
他強硬的話音一落,江雪玥剛才隱忍的怒氣,蹭蹭的,又再次冒了上來。
她一再勸諫自己,容隱是她的師父,也是這王府里的主人。
還有,老皇帝那番話,要她好生照顧著他的那番話,就算被訓得很慘,她也要咬牙忍著。
何況,他還不是在訓她,只是要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已。
思及此,江雪玥咬著一口好牙,將白醋和酒水,依次倒進茶壺裡。
與剛剛泡好的茶水,慢慢的融合。
男人瞥了一眼江雪玥,就著她的手,拿起茶壺攪拌了一下。
隨後,他再握著她的手,將茶壺裡的不知該叫什麼的水,倒在了茶杯里。
醋的味道,酒的味道極濃,江雪玥蹙了蹙眉。
男人鬆開了她的手,問她,「現在你知道,這茶杯的水,是什麼味道麼?」
江雪玥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要不要試試。」
試?
試什麼。
茶水不是用熱水泡的,連一絲香味都泡不出來,還倒進了白醋和酒水。
白醋那麼酸,酒水那麼辣,再加上茶水的冷,那是什麼味道,她還需要試麼?!
心裡的火,說燃就燃,男人沒事找事一整晚,江雪玥終於惱了。
「大半夜的,若是殿下不累,大可自己一個人去試去飲去品嘗,雪玥走了一整晚,腳累了,人也累了,先回房歇著,就不陪殿下細品,這箇中滋味了,再見。」
江雪玥說完便要走,冷不防被容隱伸過來的手臂,猛地一拽,她被一股大力瞬間拽到容隱的懷裡。
身子砸到男人的身上,江雪玥本能的起身,腰間一重,她立即被人死死的按住。
「殿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江雪玥惱怒的低喝了一聲。
今夜自她回府之後,她身上的這個男人,就沒有讓她好過。
一會說她這不對,一會說她那不好,一會又說她怎麼樣怎麼樣的。
她已經很給臉的,什麼都聽他的,去做了。
他還想怎麼樣?
真當她沒脾氣是麼?!
大不了打架!
她就不信了,以她的身手,還打不贏這個病秧子!
容隱低眸看著江雪玥,他一手扣著她手腕,一手鉗著她的纖腰,他始終坐在推椅之上,沒有動過分毫。
將她鎖在自己的懷裡,兩人的距離尚且還不到一寸。
他看著江雪玥惱怒的俏臉,俊美異常的面容上,冷的堪比寒潭,幽深的眸里,隱了一抹危險,他的聲音卻依舊風輕雲淡。
「你走了一整晚,那是本王逼你去走的麼,茶水很難喝,你不試試怎麼知道難喝,嗯?」
「這茶水亂七八糟的怎麼會好喝,殿下,今晚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江雪玥差點被氣笑了。
她用力撤出手和被男人鎖住的身子,卻是發現,不論是被他扣住的手腕,還是被他緊鎖住的身子,都掙脫不了分毫,心下更是惱怒萬分。
「這茶本來就是用冷水泡的,你還要我放什麼醋放什麼酒下去,亂七八糟五味雜全,能好喝麼?!」
「亂七八糟五味雜全?」容隱的聲音極低,他的視線冷的像一抹寒潭。
「可本王現在的心情,就是亂七八糟五味雜全,本王就是想讓你體會知道明白這種感覺,你能如何。」
「你心情不好又不是我招惹的,誰招惹的你找誰去,要誰體會知道明白你的心情,你就找誰,冤有頭債有主,這個道理,身為師父的殿下,難道不懂麼!」
江雪玥也是被氣惱了。
今夜她又不在府里。
招惹誰也招惹不了容隱,容隱作何把旁人惹怒他的氣,發泄在她的身上?!
「誰說本王不懂,嗯?」
容隱看著江雪玥氣惱的小臉,漆黑如墨的眼睛眯著。
「現在,本王正找著始作俑者報仇,哪裡不對?」
始作俑者……
難道容隱說的是她?
江雪玥深深的皺眉,「我什麼時候惹你生氣了?」
「你這一天都沒讓本王好過。」
江雪玥忽然怔住。
空氣里沉悶了半晌。
「是,是,是!」江雪玥抿著唇點著頭,倏地就笑了。
「雪玥在殿下身邊,只有惹殿下生氣的份,只有多才多藝的連姐姐在殿下身邊,才能讓殿下開心開心一點。」
撫琴下棋……
她在外頭風花雪月,他也不差。
與百里連兒詩情畫意的了一整晚,心情極好,哦,看到她後就惱了就怒了心情就不好了。
江雪玥咬著牙笑了,「既然殿下不喜雪玥,那雪玥離開便是,再不礙殿下的眼。」
她掙扎著起身。
因為是壓在男人身上的緣故,男人一隻手緊鎖著她的腰身,她起不來,手又被死死扣著,動又動不了。
兩身相貼,這種姿勢極為親密,卻也是最難以擺脫的。
江雪玥眸色隱著怒火,「你快放開我,我們又不熟,至多便是師徒關係,你憑什麼用手按著我,憑什麼扣著我不讓我走!」
男人的眸底,瞬間染上了一抹陰霾,臉色是江雪玥不曾見過的陰沉可怕。
江雪玥心下一跳,話一出口,她也有些後悔。
再怎麼樣,他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比一般的師徒關係要特別的很多。
可,可是這種姿勢,她也沒有說錯。
就算他們師徒的關係,再怎麼特別都好,都是不對的,是錯誤的。
他們畢竟不是戀人。
且,他心裡還有喜歡的女子,又怎麼能夠那般待她,就不怕她誤會麼?!
男人盯著她看了半晌,也沉默了半晌。
最後,他鬆開了她的手,緩緩放開了緊扣著她腰身的手,將她的身子推了出去。
他一語不發,眸中霧靄沉沉,一動不動,就那樣看著她,模樣看起來極是嚇人。
室內的氣氛,靜謐的近乎要人命。
江雪玥咬著唇,「殿……」
男人怒斥,「滾!」
……
…………
江雪玥只覺著耳朵嗡鳴,被這麼一個字震得回不過神來。
這是容隱第一次朝她說重話。
就這麼一個字。
都能讓她呆愣好久。
江雪玥怔怔看了他幾眼,甚至忘了施禮告退,她便轉身,打開品茶軒的木門,走了出去。
施禮……
都要她滾了,還施什麼禮!
江雪玥不容易失眠。
除了十年前,她生母死的那幾天,她被人丟進湖裡的那幾天,她失眠過,一般而論,她不會有失眠的時候。
至多便算是睡的不好。
比如在崖底,與容隱同床共枕的時候。
可最後,她終究還是有歇息的。
然而這一次,沒有。
一點都沒有。
她躺在床榻之上,蓋著薄薄的被子,閉著眼睛睡不著,然後就睜開眼睛去看帷幄沙幔,一看,卻是看到了天亮。
屋外天色大亮,室內的光線卻依舊暗淡。
江雪玥依舊沒有一絲睡意。
這些天她都是自己起身,不用紫卉服侍的,今日卻是懶懶的不想動。
江雪玥狠狠的閉了一下眼睛,最近失控的情緒太多太多。
這樣不冷靜,不沉穩的江雪玥,還真是令人深惡痛絕。
過了半晌,江雪玥緩緩睜開了眼眸。
她掀開隨意搭在身上的被褥,沒有拿起外衫披著,就這樣翻身下榻。
走到鏤花窗前,將簾幔一把拉開,大亮的光線,從窗外透了進來。
江雪玥從窗外望出去,只見昔日蔚藍的天空,如今卻是烏雲密布,天色黯淡,且還飄起來小雨。
她站在窗前久久不動,盯著飄落的雨花,靜靜的看了半晌。
隨後,才緩緩的打開了窗戶,有細微的雨點,打落在她的手背上。
帶來一絲涼意。
江雪玥轉身。
對鏡梳妝,洗漱一番,換上外袍,走出了房門。
紫卉見江雪玥今日起得晚,正想要來尋她,看看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走到門口,便見江雪玥從屋裡走了出來。
紫卉忙上前行禮,「郡主。」
江雪玥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未多話。
紫卉卻是給她遞了把油紙傘,「郡主,殿下在涼亭用膳。」
從這邊走到涼亭並不遠,就是有一段路,是露天的。
江雪玥接過,面色沒有多大情緒。
她邊往前便問,「當時,你替我收拾衣物的時候,在安平侯府可有留一兩件?」
紫卉跟在她的身後,聽此不由應道。
「奴婢還留有一兩件,因為想著郡主,並不是長期住在九王府里,所以,還留有一些,郡主是要奴婢給您取過來麼?」
「不用。」江雪玥眸色淡淡,「我只是隨口問問。」
紫卉點了點頭,不再多話。
江雪玥猶豫了一會,想了想,還是與紫卉道。
「今日我要回府住一晚,你就留在九王府,候著罷。」
紫卉反應了一瞬,眸色微閃,隨後才躬身,「奴婢知道了。」
「嗯。」
江雪玥朝她淡淡的應了一聲,打開油紙傘,便踏步步入了雨中。
她不是先去涼亭,與容隱和百里連兒一起用膳,而是先去了品茶軒。
昨夜顧著與容隱爭吵,倒是忘了,先前她為了泡茶,而取下的玉鐲。
倒不是說,她極為珍視那手鐲。
只是覺得,那畢竟是李初然的一番心意,既然她收下了,那自當好好護著。
就像當初,容隱帶著她去見他師父的時候,他師父贈與了她一本武功秘籍一樣。
雖然不熟,但畢竟是心意,她自然該好生保存才是。
江雪玥推開品茶軒的大門。
意外的,屋裡竟站著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女子。
那女子手裡拿著,昨夜她擱下的玉鐲,舉在胸前,正呆呆的看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雙眼有些黯然。
江雪玥走上前,喚了她一聲,「連姐姐?」
女子似是被驚到一般,霍然抬眸望向江雪玥。
待看清是江雪玥的時候,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手上突然一松,玉鐲跟著掉落。
江雪玥眉睫一動,反應迅速的將手鐲拾起。
在她的手都要抓住手鐲的時候,身前的女子,卻像是猛地才反應過來,立即俯身,企圖去抓住掉落的手鐲。
然……
她抓住的,不是掉落的玉鐲,而是江雪玥那隻,快要抓住玉鐲的手。
啪嗒一聲!
白裡透紅的玉鐲,毫無意外的,摔落在地。
兩人都怔住。
江雪玥有點莫名的,看了滿臉震驚,一副不敢置信的百里連兒一眼。
隨後,她皺著眉頭收回視線。
同時,將被百里連兒抓著的手,抽回來。
她蹲下身子,用手將地上的玉鐲拾起,放到手絹上包好。
百里連兒眸色微閃,猛地蹲下了身子,倏地抓向江雪玥的手。
江雪玥本來就用手撿起碎片,她的力道太猛太快,江雪玥的指尖,一下子被她戳到了碎片上,溢出點點血珠。
「嚇――」
百里連兒倒吸了口涼氣,她將江雪玥的手指抬起,一個勁的道歉。
「雪玥,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都是越幫越亂……」
她手腳利索的,從袖中掏出手帕,給江雪玥包上傷口。
江雪玥的眸光輕晃了下。
她的視線凝在百里連兒的面上。
只見百里連兒緊咬著唇,面上一片悽苦不安,滿懷歉意。
「怎麼辦,你意中人送你的鐲子,被我摔碎了,你還被我不小心弄傷了,這下,這下隱哥哥該要說我了……」
江雪玥只覺得詭異,卻又說不上來什麼。
適才,她明明已經要接住玉鐲了,百里連兒的手猛地衝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白白失去了機會。
這也便罷了,她除了感覺怪異,但也不會多想其他。
畢竟,馬有失蹄,人有失足的時候。
但,方才百里連兒那一下,力道極大,好像在報復著什麼般,直接將她的手指,戳向了地面。
這,就很奇怪了。
哪有人會平白無故的,隨便對一個撿著碎片的人,出手?
似是覺察到,江雪玥在想什麼,百里連兒咬唇道。
「我,我剛才伸出手,只是怕你會不小心,被碎片割傷,這才激動,一時沒有控制住力道,沒想到,竟是幫了倒忙,雪玥,都是連姐姐的錯,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江雪玥將碎片全部拾起包好。
她除了說沒事之外,好像也說不了其他。
她的眸底染著猜不透的光芒,起身,她的聲音極淡,淡到沒有起伏。
「雪玥見連姐姐,一看到這玉鐲,就容易精神恍惚,失魂落魄的,是不是這玉鐲,勾起連姐姐什麼回憶了?」
百里連兒緩緩起身,眉眼之上都是柔弱之氣。
她勉強笑道,「沒有啊,隱哥哥又不曾送過我手鐲,我有什麼好失魂落魄的?」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立即看向江雪玥,白皙柔美的玉手,也跟著拉住了江雪玥的手臂。
「雪玥是不是覺得,我是故意摔壞你玉鐲的,我,我只是覺著這手鐲漂亮,也想讓隱哥哥送我一個,這才拿著看了很久的。
至於摔壞,許是你突然出現,我有點嚇到,這才不小心失手,摔壞了你的玉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雪玥,你定要原諒連姐姐,好不好?」
不知為何,江雪玥忽然覺得,百里連兒這幅嬌柔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她有點……
她將百里連兒的手拿開,聲音儘量溫和。
「人總有意外的時候,連姐姐不必自責,雪玥還沒有用膳,先去用膳了。」
百里連兒沒有應她,柔和的目光中,依舊染著可憐兮兮的神色。
「雪玥,確定不會生連姐姐的氣,對麼?」
「難道,連姐姐還想讓雪玥生氣不成?」
江雪玥微微蹙了眉頭,聲線卻依舊柔和。
「只要沒有觸及底線的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不過只是一個手鐲而已,雪玥還沒有到,要與連姐姐大吵大鬧的地步。」
若是百里連兒,與她是撕破臉皮對著幹的女人,毫無疑問,她自當百里連兒是有意為之。
亦定不會那麼好放過她。
但……
百里連兒不僅待她極好,還多次以姐妹相稱,在容隱面前,幫自己說話。
若不是自己,因為看在她是皇后身邊的人,一直對她有戒心。
眼下,還真說不準自己,是否已然視她如姐妹了……
除了自認倒霉以外,她還能說什麼。
就是可惜了,畢竟,那是昨夜才擁有的東西。
江雪玥剛要與她說,她要去用膳的時候,百里連兒卻猛地哭了起來。
她眼眶通紅,面上除了淒楚,深深的歉意,沒有多餘的神色。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若非是我不小心將你的手鐲摔了,你定也不會如此,那是你意中人贈與你的禮物,又還是你們之間的定情信物,你是該生氣的。
我怎麼能那麼自私的,要求你輕易原諒我,你想怎般對我都可以,罵我也好,打我也罷,只要你能消消火氣,我們還能是好姐妹的,對不對?」
之於她又突然卑微下來的姿態,江雪玥的眸光染上不解。
下一瞬,卻見眼前還哭的稀里嘩啦的女人,立時繞過她,跑到了她的身後。
江雪玥順著她跑動的方向看去。
只見身著一襲黑袍的男人,舍了平日坐著的推椅,正負手而立的,站在她的眼前。
清俊的容顏五官微寒,男人那雙漆黑深邃的雙眸,正直直的盯著她看,眸底淡漠冷清,卻又隱隱暗聚著什麼,黑色涌動。
百里連兒扯著男人寬大的衣袖。
她看著他,聲音已然帶著哭腔。
「隱哥哥,隱哥哥你來的正好,你快來幫我求求雪玥好不好,我不小心摔壞了她心上人,送她的玉鐲,她正生我氣呢,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隱哥哥,你快幫連兒說句話啊……」
男人冷冷的視線,一直凝在她的身上,江雪玥清冷的眸底,較之以往陰暗許多。
「連姐姐,我說了,我沒有再生你的氣。」
百里連兒咬著唇,勉勉強強止住了眼淚。
「可是,可是雪玥你方才不是那麼說的,你說,那是你心上人給你的定情信物,你說,他贈你玉鐲,是向你求娶的意思,玉鐲玉鐲,可不就是想要,套住你一生的意思,你說,你收到這手鐲的時候,不知有多開心
如今被我失手打碎了,你立即沖我大發脾氣,還說,你昨夜才收到定情信物,今日就被打碎了,若是你心上人不要你了怎麼辦,你一個勁的怨我,你很害怕,你喜歡的人,會因此不要你,難道,方才你不是那樣說的麼,怎麼這麼快,就換了言辭?!」
剛才她是那樣說的麼?
江雪玥有點不敢置信的,望向百里連兒。
雖說,她對她沒有多少感情,但好歹,亦不曾有過惡意。
江雪玥深深的看了百里連兒一眼,這友誼的小船,翻的會不會太快了?!
她看了一眼,百里連兒身邊站著的男人。
見他眸底的黑色愈發明顯,怒焰灼燃,江雪玥笑。
果然麼……
這就信了啊。
信百里連兒所說,她兩面三刀?
可是,百里連兒此計,殺傷力會不會太低。
若換做是她,真想陷害一個人,不把那人往死里整,她絕不會輕易出手。
要的,就是一擊必殺。
如今這麼快,就將自己真實的一面,亮出來,對她而言,並沒有多少殺傷力啊。
不過只是一個手鐲而已,摔碎了就是摔碎了……
她再怒再惱再鬧,也只是她和她的事情,干容隱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