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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誰說本王不懂,嗯?

2025-03-01 22:56:20 作者: 容默默

  109,誰說本王不懂,嗯?

  百里連兒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視線在她的手腕上停留。

  昏暗的光線里,她的眸色驟然一變,愣了半晌,才勉強笑著,問江雪玥。

  「你這手鐲,好漂亮啊,是你意中人送的麼?」

  江雪玥低下頭,沉思片刻。

  她道,「不是意中人,算是朋友罷,很晚了,連姐姐早些歇息罷,雪玥先回房了。」

  

  她轉身欲走,百里連兒卻不知為何,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腕。

  不讓她動。

  江雪玥疑惑的看向她。

  似是覺察到有些失禮了,百里連兒扯了扯唇角,笑道。

  「是很晚了,雪玥趕緊去歇息罷,隱哥哥有點餓了,我還得去喚人,給他煮點東西吃。」

  她鬆開江雪玥的手,轉身,朝後廚那裡走去。

  江雪玥看了她一會。

  見她走路都有點不穩,步伐輕浮的,像是隨時會摔倒一般,不由又多看了幾眼。

  「在看什麼?」

  身後猛地響起一道,清越淡漠的聲音,江雪玥的視線,頓時僵住。

  她回過頭,視線緩緩輕移,定定的,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她朝他行了個禮,「殿下。」

  男人的腳傷未愈,出門出府,皆坐在推椅之上,以此代步。

  他微抬了眼眸,「方才,你在看什麼?」

  漆黑的夜裡,他眼中的眸色,江雪玥看不清楚。

  她低下了眼眸,回道。

  「雪玥覺得連姐姐似是病了,路也走不穩,怕她暈過去,這才多看了幾眼,不過,雪玥多看了幾眼,又覺著她並無大礙,也便無事了。」

  男人神色平靜。

  他看了她一眼,視線很利索的,就停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手腕上,戴著一個手鐲。

  雖然光線昏暗,但也能勉強的看出,那是一隻白裡透紅的手鐲。

  亦是,今夜才多出來的手鐲。

  容隱眸光,剎那幽深,與夜色融為一體。

  「今夜,玩的開心麼?」

  江雪玥的眼眸沉靜,「挺好的,多謝殿下關心。」

  容隱眸光剎那黑色席捲整個眼帘,眸底深處波濤暗涌。

  搭在扶手上的長臂,微微的晃了晃。

  江雪玥卻是沒有心思去認真看。

  她又朝他行了一禮,道,「若是無事,雪玥便先回房睡了,殿下亦早些歇息罷。」

  轉身,她欲要推開,房,門,身後的男人卻是突然開口道。

  「泡茶給本王喝。」

  泡茶?

  江雪玥的步子滯住。

  她回過頭去看推椅上的男人,「現在?」

  「你有意見?」

  「……」

  她當然有意見。

  這都幾更天了,還泡茶?!

  再不睡,天可就要亮了!

  她開口欲要推辭,男人卻是涼涼的看著她,語調低沉。

  「還不過來,推本王回品茶軒?」

  江雪玥咬了咬唇。

  她走上前,伸出手搭上推椅,而後,她便推著容隱,回了品茶軒。

  許是剛才有人來過品茶軒,品茶軒里的燭火都滅了。

  江雪玥只得先鬆開推椅,進屋,掌了燈才折身返回,推容隱進屋來。

  也不知男人是哪根筋搭錯了。

  她推他到,他平日裡坐著的地方,他張口就是不要。

  好,那她鬆手。

  品茶軒里,平素備著的熱水,早已冷卻。

  她要去後廚重新打過熱水來,他出聲就是用冷水泡。

  可笑,誰泡茶用冷水泡的!

  不過,想著也不是她喝,江雪玥便也應了。

  她坐下,準備布具,男人的聲音又出現了。

  「把手上的東西取掉,本王有教過你,泡茶的時候,手上可以戴東西麼?」

  江雪玥挑了挑眉,把手腕上的手鐲取下,放到一邊。

  她剛取下手鐲,男人又道。

  「好好坐,坐的歪歪扭扭的,像是本王教出來的學生麼。」

  江雪玥終是皺了皺眉頭。

  她抬眸看向他。

  卻見他手裡拿著本書,正在翻看,眼眉寡淡的很,倒不像是在故意挑刺。

  她又垂下了眼帘,盤腿而坐,挺直了背脊。

  按平時的量,她取出一些茶葉來,正要放到茶杯中的時候,男人的聲音適時響起。

  「少了,多放一點。」

  江雪玥動作微頓,隨即她狠狠的深呼吸了一下,重新取量,在原本的茶葉量上,多加了一倍。

  用冷水泡好了茶水之後,江雪玥端著茶杯,給容隱遞過來。

  男人沒有接,看也沒看一眼,又道,「去後廚,拿點醋和酒來。」

  江雪玥眯著眼看他,沒動。

  男人的視線終於從書上移了開來。

  他抬眸望向江雪玥,「還不快去。」

  江雪玥看著他,將手上的茶杯放在身前的桌面上。

  砰的一聲。

  她的力道有點重,茶杯里的茶水,都濺出了幾分。

  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江雪玥磨著牙,走出了品茶軒。

  男人的眼眸微動,他清淡的面色中,透著一絲暗沉。

  大手捏著書的頁角,差點沒將書捏變形了,他的視線瞟向江雪玥放下的手鐲,幽深的眸光里,滑過一抹危險和極致的冷意。

  唇角,冷抿。

  江雪玥憤憤的走進後廚,卻見百里連兒,魂不守舍的坐在一旁。

  一點動靜也沒有。

  江雪玥出乎意料的愣了一下。

  她看著百里連兒,走上前,喚了她一聲,「連姐姐?」

  百里連兒起初沒有反應,江雪玥微挑了眉毛,又喊了她一聲,「連姐姐?」

  百里連兒似是回過神來。

  她看了一眼江雪玥,隨即忙低了低眼眸,斂去眸中的神色,再抬眸時,眸色已經恢復如常。

  「怎麼了雪玥,是不是隱哥哥餓了,我剛剛正想著皇后娘娘的生辰,該送什麼好,還沒有開始煮麵呢。」

  想這個也能想出神?

  一聽便是藉口。

  江雪玥笑笑,自然不多話。

  見她面色著實不好,她勸道,「連姐姐還是回房歇著罷,莫要累病了,殿下那邊,雪玥會代為轉告的。」

  百里連兒意外的沒有推辭。

  「近些日子,都陪著隱哥哥,晚上總是睡不踏實,還真是有些累著了,那我可就先回房了,有勞雪玥了。」

  江雪玥點了點頭,「連姐姐放心睡吧罷,殿下那,有雪玥擔著。」

  百里連兒朝她笑了笑,有些勉強,但總歸是一抹正常的笑容。

  轉身,她便出了後廚。

  江雪玥盯著她的背影看。

  她看了一眼,自己白皙乾淨的手腕,眸色微閃。

  那隻手鐲,是不是,勾起了百里連兒什麼回憶?

  不過只是市面上,流通的手鐲,或許質量不錯,但……

  還不足以,令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失魂落魄罷?

  ……

  江雪玥取了一瓶白醋和一瓶烈酒。

  也不知道是什麼酒水,聞起來異常刺鼻。

  想來,該是烈性的酒水。

  容隱如今身子尚未痊癒,內傷也沒好,確定可以飲酒?

  她將手上的兩瓶遞與容隱,容隱還是沒接。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去把茶壺拿過來。」

  江雪玥放下手中的白醋和烈酒,依言給容隱取來茶壺。

  男人神色淡淡,繼續吩咐。

  「把白醋和酒水,分量倒進茶壺裡。」

  江雪玥清聲反駁,「殿下,茶水不是這么喝的。」

  「倒。」男人只說了一個字。

  他強硬的話音一落,江雪玥剛才隱忍的怒氣,蹭蹭的,又再次冒了上來。

  她一再勸諫自己,容隱是她的師父,也是這王府里的主人。

  還有,老皇帝那番話,要她好生照顧著他的那番話,就算被訓得很慘,她也要咬牙忍著。

  何況,他還不是在訓她,只是要她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而已。

  思及此,江雪玥咬著一口好牙,將白醋和酒水,依次倒進茶壺裡。

  與剛剛泡好的茶水,慢慢的融合。

  男人瞥了一眼江雪玥,就著她的手,拿起茶壺攪拌了一下。

  隨後,他再握著她的手,將茶壺裡的不知該叫什麼的水,倒在了茶杯里。

  醋的味道,酒的味道極濃,江雪玥蹙了蹙眉。

  男人鬆開了她的手,問她,「現在你知道,這茶杯的水,是什麼味道麼?」

  江雪玥莫名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要不要試試。」

  試?

  試什麼。

  茶水不是用熱水泡的,連一絲香味都泡不出來,還倒進了白醋和酒水。

  白醋那麼酸,酒水那麼辣,再加上茶水的冷,那是什麼味道,她還需要試麼?!

  心裡的火,說燃就燃,男人沒事找事一整晚,江雪玥終於惱了。

  「大半夜的,若是殿下不累,大可自己一個人去試去飲去品嘗,雪玥走了一整晚,腳累了,人也累了,先回房歇著,就不陪殿下細品,這箇中滋味了,再見。」

  江雪玥說完便要走,冷不防被容隱伸過來的手臂,猛地一拽,她被一股大力瞬間拽到容隱的懷裡。

  身子砸到男人的身上,江雪玥本能的起身,腰間一重,她立即被人死死的按住。

  「殿下,你到底想幹什麼?」

  江雪玥惱怒的低喝了一聲。

  今夜自她回府之後,她身上的這個男人,就沒有讓她好過。

  一會說她這不對,一會說她那不好,一會又說她怎麼樣怎麼樣的。

  她已經很給臉的,什麼都聽他的,去做了。

  他還想怎麼樣?

  真當她沒脾氣是麼?!

  大不了打架!

  她就不信了,以她的身手,還打不贏這個病秧子!

  容隱低眸看著江雪玥,他一手扣著她手腕,一手鉗著她的纖腰,他始終坐在推椅之上,沒有動過分毫。

  將她鎖在自己的懷裡,兩人的距離尚且還不到一寸。

  他看著江雪玥惱怒的俏臉,俊美異常的面容上,冷的堪比寒潭,幽深的眸里,隱了一抹危險,他的聲音卻依舊風輕雲淡。

  「你走了一整晚,那是本王逼你去走的麼,茶水很難喝,你不試試怎麼知道難喝,嗯?」

  「這茶水亂七八糟的怎麼會好喝,殿下,今晚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江雪玥差點被氣笑了。

  她用力撤出手和被男人鎖住的身子,卻是發現,不論是被他扣住的手腕,還是被他緊鎖住的身子,都掙脫不了分毫,心下更是惱怒萬分。

  「這茶本來就是用冷水泡的,你還要我放什麼醋放什麼酒下去,亂七八糟五味雜全,能好喝麼?!」

  「亂七八糟五味雜全?」容隱的聲音極低,他的視線冷的像一抹寒潭。

  「可本王現在的心情,就是亂七八糟五味雜全,本王就是想讓你體會知道明白這種感覺,你能如何。」

  「你心情不好又不是我招惹的,誰招惹的你找誰去,要誰體會知道明白你的心情,你就找誰,冤有頭債有主,這個道理,身為師父的殿下,難道不懂麼!」

  江雪玥也是被氣惱了。

  今夜她又不在府里。

  招惹誰也招惹不了容隱,容隱作何把旁人惹怒他的氣,發泄在她的身上?!

  「誰說本王不懂,嗯?」

  容隱看著江雪玥氣惱的小臉,漆黑如墨的眼睛眯著。

  「現在,本王正找著始作俑者報仇,哪裡不對?」

  始作俑者……

  難道容隱說的是她?

  江雪玥深深的皺眉,「我什麼時候惹你生氣了?」

  「你這一天都沒讓本王好過。」

  江雪玥忽然怔住。

  空氣里沉悶了半晌。

  「是,是,是!」江雪玥抿著唇點著頭,倏地就笑了。

  「雪玥在殿下身邊,只有惹殿下生氣的份,只有多才多藝的連姐姐在殿下身邊,才能讓殿下開心開心一點。」

  撫琴下棋……

  她在外頭風花雪月,他也不差。

  與百里連兒詩情畫意的了一整晚,心情極好,哦,看到她後就惱了就怒了心情就不好了。

  江雪玥咬著牙笑了,「既然殿下不喜雪玥,那雪玥離開便是,再不礙殿下的眼。」

  她掙扎著起身。

  因為是壓在男人身上的緣故,男人一隻手緊鎖著她的腰身,她起不來,手又被死死扣著,動又動不了。

  兩身相貼,這種姿勢極為親密,卻也是最難以擺脫的。

  江雪玥眸色隱著怒火,「你快放開我,我們又不熟,至多便是師徒關係,你憑什麼用手按著我,憑什麼扣著我不讓我走!」

  男人的眸底,瞬間染上了一抹陰霾,臉色是江雪玥不曾見過的陰沉可怕。

  江雪玥心下一跳,話一出口,她也有些後悔。

  

  再怎麼樣,他們也算是同生共死過,比一般的師徒關係要特別的很多。

  可,可是這種姿勢,她也沒有說錯。

  就算他們師徒的關係,再怎麼特別都好,都是不對的,是錯誤的。

  他們畢竟不是戀人。

  且,他心裡還有喜歡的女子,又怎麼能夠那般待她,就不怕她誤會麼?!

  男人盯著她看了半晌,也沉默了半晌。

  最後,他鬆開了她的手,緩緩放開了緊扣著她腰身的手,將她的身子推了出去。

  他一語不發,眸中霧靄沉沉,一動不動,就那樣看著她,模樣看起來極是嚇人。

  室內的氣氛,靜謐的近乎要人命。

  江雪玥咬著唇,「殿……」

  男人怒斥,「滾!」

  ……

  …………

  江雪玥只覺著耳朵嗡鳴,被這麼一個字震得回不過神來。

  這是容隱第一次朝她說重話。

  就這麼一個字。

  都能讓她呆愣好久。

  江雪玥怔怔看了他幾眼,甚至忘了施禮告退,她便轉身,打開品茶軒的木門,走了出去。

  施禮……

  都要她滾了,還施什麼禮!

  江雪玥不容易失眠。

  除了十年前,她生母死的那幾天,她被人丟進湖裡的那幾天,她失眠過,一般而論,她不會有失眠的時候。

  至多便算是睡的不好。

  比如在崖底,與容隱同床共枕的時候。

  可最後,她終究還是有歇息的。

  然而這一次,沒有。

  一點都沒有。

  她躺在床榻之上,蓋著薄薄的被子,閉著眼睛睡不著,然後就睜開眼睛去看帷幄沙幔,一看,卻是看到了天亮。

  屋外天色大亮,室內的光線卻依舊暗淡。

  江雪玥依舊沒有一絲睡意。

  這些天她都是自己起身,不用紫卉服侍的,今日卻是懶懶的不想動。

  江雪玥狠狠的閉了一下眼睛,最近失控的情緒太多太多。

  這樣不冷靜,不沉穩的江雪玥,還真是令人深惡痛絕。

  過了半晌,江雪玥緩緩睜開了眼眸。

  她掀開隨意搭在身上的被褥,沒有拿起外衫披著,就這樣翻身下榻。

  走到鏤花窗前,將簾幔一把拉開,大亮的光線,從窗外透了進來。

  江雪玥從窗外望出去,只見昔日蔚藍的天空,如今卻是烏雲密布,天色黯淡,且還飄起來小雨。

  她站在窗前久久不動,盯著飄落的雨花,靜靜的看了半晌。

  隨後,才緩緩的打開了窗戶,有細微的雨點,打落在她的手背上。

  帶來一絲涼意。

  江雪玥轉身。

  對鏡梳妝,洗漱一番,換上外袍,走出了房門。

  紫卉見江雪玥今日起得晚,正想要來尋她,看看是否發生了什麼事情。

  剛走到門口,便見江雪玥從屋裡走了出來。

  紫卉忙上前行禮,「郡主。」

  江雪玥淡淡的應了一聲,並未多話。

  紫卉卻是給她遞了把油紙傘,「郡主,殿下在涼亭用膳。」

  從這邊走到涼亭並不遠,就是有一段路,是露天的。

  江雪玥接過,面色沒有多大情緒。

  她邊往前便問,「當時,你替我收拾衣物的時候,在安平侯府可有留一兩件?」

  紫卉跟在她的身後,聽此不由應道。

  「奴婢還留有一兩件,因為想著郡主,並不是長期住在九王府里,所以,還留有一些,郡主是要奴婢給您取過來麼?」

  「不用。」江雪玥眸色淡淡,「我只是隨口問問。」

  紫卉點了點頭,不再多話。

  江雪玥猶豫了一會,想了想,還是與紫卉道。

  「今日我要回府住一晚,你就留在九王府,候著罷。」

  紫卉反應了一瞬,眸色微閃,隨後才躬身,「奴婢知道了。」

  「嗯。」

  江雪玥朝她淡淡的應了一聲,打開油紙傘,便踏步步入了雨中。

  她不是先去涼亭,與容隱和百里連兒一起用膳,而是先去了品茶軒。

  昨夜顧著與容隱爭吵,倒是忘了,先前她為了泡茶,而取下的玉鐲。

  倒不是說,她極為珍視那手鐲。

  只是覺得,那畢竟是李初然的一番心意,既然她收下了,那自當好好護著。

  就像當初,容隱帶著她去見他師父的時候,他師父贈與了她一本武功秘籍一樣。

  雖然不熟,但畢竟是心意,她自然該好生保存才是。

  江雪玥推開品茶軒的大門。

  意外的,屋裡竟站著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女子。

  那女子手裡拿著,昨夜她擱下的玉鐲,舉在胸前,正呆呆的看著,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雙眼有些黯然。

  江雪玥走上前,喚了她一聲,「連姐姐?」

  女子似是被驚到一般,霍然抬眸望向江雪玥。

  待看清是江雪玥的時候,她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手上突然一松,玉鐲跟著掉落。

  江雪玥眉睫一動,反應迅速的將手鐲拾起。

  在她的手都要抓住手鐲的時候,身前的女子,卻像是猛地才反應過來,立即俯身,企圖去抓住掉落的手鐲。

  然……

  她抓住的,不是掉落的玉鐲,而是江雪玥那隻,快要抓住玉鐲的手。

  啪嗒一聲!

  白裡透紅的玉鐲,毫無意外的,摔落在地。

  兩人都怔住。

  江雪玥有點莫名的,看了滿臉震驚,一副不敢置信的百里連兒一眼。

  隨後,她皺著眉頭收回視線。

  同時,將被百里連兒抓著的手,抽回來。

  她蹲下身子,用手將地上的玉鐲拾起,放到手絹上包好。

  百里連兒眸色微閃,猛地蹲下了身子,倏地抓向江雪玥的手。

  江雪玥本來就用手撿起碎片,她的力道太猛太快,江雪玥的指尖,一下子被她戳到了碎片上,溢出點點血珠。

  「嚇――」

  百里連兒倒吸了口涼氣,她將江雪玥的手指抬起,一個勁的道歉。

  「雪玥,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都是越幫越亂……」

  她手腳利索的,從袖中掏出手帕,給江雪玥包上傷口。

  江雪玥的眸光輕晃了下。

  她的視線凝在百里連兒的面上。

  只見百里連兒緊咬著唇,面上一片悽苦不安,滿懷歉意。

  「怎麼辦,你意中人送你的鐲子,被我摔碎了,你還被我不小心弄傷了,這下,這下隱哥哥該要說我了……」

  江雪玥只覺得詭異,卻又說不上來什麼。

  適才,她明明已經要接住玉鐲了,百里連兒的手猛地衝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白白失去了機會。

  這也便罷了,她除了感覺怪異,但也不會多想其他。

  畢竟,馬有失蹄,人有失足的時候。

  但,方才百里連兒那一下,力道極大,好像在報復著什麼般,直接將她的手指,戳向了地面。

  這,就很奇怪了。

  哪有人會平白無故的,隨便對一個撿著碎片的人,出手?

  似是覺察到,江雪玥在想什麼,百里連兒咬唇道。

  「我,我剛才伸出手,只是怕你會不小心,被碎片割傷,這才激動,一時沒有控制住力道,沒想到,竟是幫了倒忙,雪玥,都是連姐姐的錯,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江雪玥將碎片全部拾起包好。

  她除了說沒事之外,好像也說不了其他。

  她的眸底染著猜不透的光芒,起身,她的聲音極淡,淡到沒有起伏。

  「雪玥見連姐姐,一看到這玉鐲,就容易精神恍惚,失魂落魄的,是不是這玉鐲,勾起連姐姐什麼回憶了?」

  百里連兒緩緩起身,眉眼之上都是柔弱之氣。

  她勉強笑道,「沒有啊,隱哥哥又不曾送過我手鐲,我有什麼好失魂落魄的?」

  似是想到了什麼,她立即看向江雪玥,白皙柔美的玉手,也跟著拉住了江雪玥的手臂。

  「雪玥是不是覺得,我是故意摔壞你玉鐲的,我,我只是覺著這手鐲漂亮,也想讓隱哥哥送我一個,這才拿著看了很久的。

  至於摔壞,許是你突然出現,我有點嚇到,這才不小心失手,摔壞了你的玉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雪玥,你定要原諒連姐姐,好不好?」

  不知為何,江雪玥忽然覺得,百里連兒這幅嬌柔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她有點……

  她將百里連兒的手拿開,聲音儘量溫和。

  「人總有意外的時候,連姐姐不必自責,雪玥還沒有用膳,先去用膳了。」

  百里連兒沒有應她,柔和的目光中,依舊染著可憐兮兮的神色。

  「雪玥,確定不會生連姐姐的氣,對麼?」

  「難道,連姐姐還想讓雪玥生氣不成?」

  江雪玥微微蹙了眉頭,聲線卻依舊柔和。

  「只要沒有觸及底線的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不過只是一個手鐲而已,雪玥還沒有到,要與連姐姐大吵大鬧的地步。」

  若是百里連兒,與她是撕破臉皮對著幹的女人,毫無疑問,她自當百里連兒是有意為之。

  亦定不會那麼好放過她。

  但……

  百里連兒不僅待她極好,還多次以姐妹相稱,在容隱面前,幫自己說話。

  若不是自己,因為看在她是皇后身邊的人,一直對她有戒心。

  眼下,還真說不準自己,是否已然視她如姐妹了……

  除了自認倒霉以外,她還能說什麼。

  就是可惜了,畢竟,那是昨夜才擁有的東西。

  江雪玥剛要與她說,她要去用膳的時候,百里連兒卻猛地哭了起來。

  她眼眶通紅,面上除了淒楚,深深的歉意,沒有多餘的神色。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若非是我不小心將你的手鐲摔了,你定也不會如此,那是你意中人贈與你的禮物,又還是你們之間的定情信物,你是該生氣的。

  我怎麼能那麼自私的,要求你輕易原諒我,你想怎般對我都可以,罵我也好,打我也罷,只要你能消消火氣,我們還能是好姐妹的,對不對?」

  之於她又突然卑微下來的姿態,江雪玥的眸光染上不解。

  下一瞬,卻見眼前還哭的稀里嘩啦的女人,立時繞過她,跑到了她的身後。

  江雪玥順著她跑動的方向看去。

  只見身著一襲黑袍的男人,舍了平日坐著的推椅,正負手而立的,站在她的眼前。

  清俊的容顏五官微寒,男人那雙漆黑深邃的雙眸,正直直的盯著她看,眸底淡漠冷清,卻又隱隱暗聚著什麼,黑色涌動。

  百里連兒扯著男人寬大的衣袖。

  她看著他,聲音已然帶著哭腔。

  「隱哥哥,隱哥哥你來的正好,你快來幫我求求雪玥好不好,我不小心摔壞了她心上人,送她的玉鐲,她正生我氣呢,我知道都是我不好,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隱哥哥,你快幫連兒說句話啊……」

  男人冷冷的視線,一直凝在她的身上,江雪玥清冷的眸底,較之以往陰暗許多。

  「連姐姐,我說了,我沒有再生你的氣。」

  百里連兒咬著唇,勉勉強強止住了眼淚。

  「可是,可是雪玥你方才不是那麼說的,你說,那是你心上人給你的定情信物,你說,他贈你玉鐲,是向你求娶的意思,玉鐲玉鐲,可不就是想要,套住你一生的意思,你說,你收到這手鐲的時候,不知有多開心

  如今被我失手打碎了,你立即沖我大發脾氣,還說,你昨夜才收到定情信物,今日就被打碎了,若是你心上人不要你了怎麼辦,你一個勁的怨我,你很害怕,你喜歡的人,會因此不要你,難道,方才你不是那樣說的麼,怎麼這麼快,就換了言辭?!」

  剛才她是那樣說的麼?

  江雪玥有點不敢置信的,望向百里連兒。

  雖說,她對她沒有多少感情,但好歹,亦不曾有過惡意。

  江雪玥深深的看了百里連兒一眼,這友誼的小船,翻的會不會太快了?!

  她看了一眼,百里連兒身邊站著的男人。

  見他眸底的黑色愈發明顯,怒焰灼燃,江雪玥笑。

  果然麼……

  這就信了啊。

  信百里連兒所說,她兩面三刀?

  可是,百里連兒此計,殺傷力會不會太低。

  若換做是她,真想陷害一個人,不把那人往死里整,她絕不會輕易出手。

  要的,就是一擊必殺。

  如今這麼快,就將自己真實的一面,亮出來,對她而言,並沒有多少殺傷力啊。

  不過只是一個手鐲而已,摔碎了就是摔碎了……

  她再怒再惱再鬧,也只是她和她的事情,干容隱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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